“这……这可不敢呐!”牢头急得满头大汗,他们完全是按照知冷的吩咐在做事,怎么可能会不尽心尽力呢!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也用不起啊,这封大人摆明了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儿啊!
    “不敢?在这大牢里,你们就是天,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吗?”淳璟眯着眼睛斥道,“你们这里有多少歹毒的刑具,有多少人是被你们屈打成招,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有你这大牢这般肮脏了!”
    牢头已经吓得匍匐在地,殿下说了要好生照顾这位大人,不能有一丝的怠慢,若是别人这么说他,他一定一鞭子抽上去了,可现在,就算这大人拿着鞭子抽他,他也要感恩戴德地拍手叫好,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既便如此,他还是低着头,不敢有一句忤逆的话。
    淳璟骂地有些累了,关键是他骂着,对方不还嘴,不应声,实在是太没意思,而且他骂地口干舌燥,而桌上的酒和茶都被他丢到外面了,再喊下去,他的嗓子都要哑了。
    “行了!”淳璟转身拉了条凳子坐下,朝牢头摆了摆手,“这什么咸糠烂菜我吃不惯,你去仙味居给我定一桌席,酒我要城东那家的陈酿。”
    “是是!”牢头爬起来连连应道,转身往外走。
    刚走一步,又让淳璟给叫住,淳璟手指着一团糟的床铺,说,“这被窝,去煜烁圣君府上给我找一套,不是他那儿的我就不用!”
    一盏茶后,牢头没有回来,锦陌却跨进了大牢,未到淳璟的牢房前,就笑着道,“好本事,你是非要把我这牢房闹得鸡飞狗跳啊!”
    “好说好说,”淳璟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打量着站在外面的淳璟,轻嗤一声,摇着扇子懒懒道,“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这大牢掀了,就让我继续住在这儿!”
    锦陌摆摆手,笑着解释说,“误会了!让大人住在这儿,本不是我的主意,无论大人怎么抱怨,在下都是无能为力啊!您要是真想把这儿掀了,随意!没人敢揽着您!”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淳璟跳起来朝着牢门走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眉头却猛地一皱,全身麻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避开那布着雷阵的危险地带。
    “这天下恐没有你不敢的事。”锦陌看着他,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他突然正色地朝淳璟行了一礼,认真道,“委屈你再在此住一段时间了,等尘埃落定,在下亲自迎公子出门。”
    第166章回归……机会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白光划过天际,白光变得黯淡,最终隐匿在黑暗中。
    王城城楼上值夜的士兵抱着长枪,搓着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酒囊,他仰头灌了一口,冻僵的脸上终于溢出一抹笑来,守着寒冬腊月,这一口酒比炕头上的老婆还要亲。
    他抽了抽鼻子,望天看了一眼被雪映得灰白的夜空,跺了跺冻麻了的脚,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地抱怨,“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啊!”
    他转身靠着城墙,拎着酒囊又灌了一口,眼睛微微瞪大,喉结上下滚动将裹在嘴里的酒咽了下去,他伸着舌头舔了一下左右两颗锋利的牙齿,这酒里有一股血腥味儿。
    一阵风过,温热的液体飞落到他脸上,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揩去,血腥味儿猛灌在鼻腔里。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仰头看天,天上只是灰白的云,不见星月,他忙把酒囊揣到怀里,拎着长枪四下寻找。
    他想起不久前亢龙君千杭之进城的那一夜,值夜的兄弟就不声不响地被了结了性命,他不想埋在这一地的白雪里,就算怀里的酒再暖、再亲,他也想好好地回到家里那间陋室,去见并不算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儿女。
    他战战兢兢地在城楼上一夜,全身的神经都保持紧绷着,警惕周围一丝一毫的变化。
    天边第一缕阳光爬上城墙的时候,照见一柄红缨长枪,枪尖积着的白色寒霜反射着金色的光,女墙之下,值夜的士兵一脸白霜抱着长枪蜷缩成一团,后背紧贴着墙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绷紧了抱着双臂,手背上青筋突起。
    煜烁圣君府被白雪覆盖,院子里的常青树也布了一层白雪,未迁徙的鸟儿在枝头轻跳,扯着脆丽丽的嗓子迎接一缕阳光。门栓哐哐攒动,朱红的大门被拉开,穿着黑衣的暗卫在开门还未完全打开的时候猛地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守门人刚准备拦他,扭头看到那人一面往里走,一面翻手掏出一面令牌亮给他看,才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将门完全拉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又不安生了。
    狐族跟狼族的大战才没过去几年,狼族的百姓尚未从那场大战中恢复过来,如果这时候打起来,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小老百姓。
    知冷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男人,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帛书,展开就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拧起来。他紧抿着嘴唇,扭头瞪着跪在下面的人。那人低垂着头似乎感觉到上头的冷气,瞬间把头低得更低了。
    “这是第几只了?”知冷舒了一口气,一扬手把信丢进火盆,忽地一下,火苗飞起,瞬间将那帛书吞噬,灰烬腾空而起,落在火盆边缘,撞碎了,碎成屑。
    没等那男人回答,他便抢先开口,冷冷吩咐,“再有信来,一缕毁掉,不必拿给我看了。”
    信,是写给千杭之的。短短几天,千鸣笳已经派了五六只白鸦来王城送信,各个有去无回,全都变成了死物,但却一次次把消息从遥远的云泽苍域带给了知冷。信上说公子镜椿在赶往云泽苍域的路上遇袭,下落不明,遇刺之地淌了一地的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就连一路为镜椿引路的白鸦也被万箭穿心,刺成了刺猬。
    从某方面来说,镜椿失踪或者遇害这件事是个麻烦,也是个机会,就看你从什么角度来解释了。
    麻烦呢,就是……倘若淳璟遇袭的消息传至青丘,依着苏飞鸢的个性,一定会大举进攻,要狼族给个说法,把狼族上下翻个个儿都不为过,甚至连说法都不要,直接拼了性命要让狼族为淳璟陪葬。
    机会就是他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把镜椿遇害的消息坐实,反正就是易容术嘛!他听说一个说法,说是除了淳璟和传授镜椿技艺的暮谷长老,没有人能揭下他们戴在别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在暮谷长老不在大泽,也就是说除非淳璟自己出来辟谣,否则所有人都会以为死在那条路上的就是镜椿。只是,淳璟就是镜椿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不止镜椿要在世人面前消失,就连淳璟也要消失,只有这样才能将淳璟留在狼族。
    在知道知冷平安无事后,淳璟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在锦陌的安排下,这间牢房简直比寻常的客栈还要舒服,除了不能出牢门乱晃,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酒是几百年的陈酿,菜是仙味居的佳肴,就连防止他出逃的阵法都是最古老的秘术。
    淳璟歪在软榻上,手撑着头看着被隔在窗外,积了半尺高的雪,微微皱眉,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声。
    他声音刚落,就听见匆忙紧张的脚步声,在脚步声晋国的地方间或传来犯人喊冤的嘶吼,那声音刚一接触空气,就传来一声冷厉的鞭响,那叫喊声随即就或作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消了下去。
    脚步声还在继续,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淳璟一扭头就看到牢头已经喘着粗气站到了门口。牢头低着头抹了把脸,揩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这样的寒冬能热得冒汗,啧啧啧……不知道他来之前在干什么。
    淳璟一翻身从榻上坐起来,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指着铁窗,歪着头慵懒道,“雪太多了,我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了,是白天还是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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