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的名气大,而且谁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倒是没人冲着他灌酒。胡澈就逃不了了。前半圈的时候,他还神智清醒,到了后半圈的时候全靠着意志力在硬撑。等一圈下来,他完全走不动路,迷瞪着眼睛往林淡身上一靠,就昏睡了过去。
    “孱弱”的林淡被他撞了一个踉跄,身边的小厮赶紧把胡澈扶住。胡澈却抓着林淡的手不放。林淡只能扶着他告了个罪,带着回了房。这会儿也到了傍晚,下人在院子里点起了灯,一些要离开的客人陆续离开,剩下的也会有下人们带着安排歇宿。
    酒宴顺顺利利地到了尾声,暖手捂被喧闹的人群吓得够呛,躲在自己小院的地洞里,只看见快速消失的草料。林保带着“听闻师侄养了只异兽”的四皇子找了一圈,连一根兔毛都没看到。
    林淡走进喜房内,吩咐:“你们去守着外面,别让人进来闹洞房。”
    阿祥笑眯眯道:“小人早就安排好了。宴席上全都是后劲足的好酒,这会儿能闹洞房的全都喝高了,估计站起来都难。大郎放心。”好酒最是醉人,初时喝着绵软香甜,一个不留神就喝多了,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已经趴下了。
    “嗯。”林淡点点头,“好好招待客人,一会儿让人送热水进来。这里不用伺候了。”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因为喜欢庄上温泉池子的设计,他们屋内也是挖了个池子,周边铺设了打磨好的条石,进水也不需要进屋子,而是直接用竹管接入;然后在浴池底部烧上炭火就行。
    “是。浴池里热水已经备下。醒酒汤在桌上,小人先告退了。”
    这些东西都是新婚必备的,林祥作为管家,早就已经考虑周全,就是一些他们没考虑到的,他也给准备妥当了。
    喜房内并没有放枣子桂圆之类的东西,他们两个男人也生不出什么来。
    照顾一个酒醉的人并不轻松,林淡却自己一个人给胡澈擦洗。两辈子下来,从来都是胡澈照顾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照顾胡澈。尽管他是新手中的新手,但还是自信满满。
    他也就是看着瘦弱,还经常装病,实际上如今习武已经有所小成,把胡澈整个抱起来都没问题,擦完手脸,轻轻松松就把胡澈放到了床上。他想了想以前胡澈照顾他的样子,又把他搬到自己身前靠着,一看醒酒汤还在桌上,又赶紧站起来去拿。
    然后他就听到“嘭”地一声,胡澈没靠坐好,直接歪倒了,脑袋撞在床的围栏上。他赶紧又回到床边,把人捞起来,摸摸撞到的地方:“澈哥?”
    “……嗯……”胡澈喝了太多的酒,这么重一下都没醒过来,只是轻声哼了哼。
    林淡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醒酒汤给胡澈灌下去,最起码有半碗喂了胡澈的衣服,还差点把碗给砸了,刚站起来把碗放好,只听见“嗤啦”一声,他的腰带被胡澈给扯了下来,裤子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林淡猛地回头,抿着嘴看床上依旧双眼紧闭的人,顿时就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了捏胡澈的脸颊:“让你装睡!”反正这会儿房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干脆把掉下来的裤子踢了。
    他嘴上说得凶狠,实际上手上半分力气都没用上,那力气说是捏人,实际上就是摸摸。胡澈大概是感觉到了,原本垂下的手往上扣住林淡的手腕,偏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林淡被他蹭得一哆嗦,想了想干脆坐在床沿上,把自己和胡澈的鞋袜都给脱了;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腿,又转头去看胡澈,突然“嘿”地一声笑,光着脚跑着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再跑回来,两眼放光地搓了搓手,伸手就去扒胡澈的裤子。
    “胡阿妮啊胡阿妮,你也有今天!”裤腰带唰一下抽出。
    “让你老扒我裤子!”唰一下把裤子给扒了。
    “让你老脱我衣服!”唰一下把衣服给解了。
    扒衣服没有扒裤子那么干脆,林淡重新坐到床上,把胡澈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哼哧哼哧地总算把胡澈的衣服给脱了个干净,还大着胆子把胡澈的屁股拍了个脆响。
    想想自己从上辈子就被这个胡阿妮欺负到了这辈子,再看看此刻胡澈半点不设防的样子,林淡忍不住无声仰头大笑三声,一个翻身把胡澈压倒在身下,亲下去的时候心跳有点快,还有点小害羞。
    以前一直是胡澈主动,这回轮到他主动,又要干这样狗胆包天的事情……林淡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忍不住想到事后自己肯定会很惨。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条红绸,把胡澈的两只手给缠紧了,绑到床柱子上。
    “觉得万无一失了?”
    “嗯,没问题了!”等等!谁在跟他说话?林淡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起来,腿一软直接坐了下去,抬眼就对上胡澈睁开的眼睛,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不对,他眯着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胡澈——两条腿被自己坐着,手被自己扎着,这会儿的胡阿妮简直就是放在案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
    不就是一个胡阿妮嘛,他才不怕!
    “我告诉你,你别虚张声势,你今天……哼哼~”林蛋蛋哼哼着捏了一把胡澈的屁股。
    胡澈躺平在床上,一点都不带挣扎地弯着嘴角问他:“我今天怎么样?”小坏蛋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没穿裤子还这么直接坐在他腿上,上身的衣衫凌乱,领口微敞,大概是有些热,露出来的皮肤上透着惑人的粉色。
    林蛋蛋对胡阿妮死到临头还如此镇定表示强烈不满,双手摁在他脑袋两侧,俯身充满压迫力地暗示道:“我一定让你欲仙欲死~呵呵呵……呃!”
    他突然感觉到视线一个转换,自己就被胡澈给压在了身下:“咦?”
    胡澈压在林淡身上,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红绸给解了下来:“原来蛋蛋喜欢绑着。”
    林淡脸色一变,赶紧否认:“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绑着!”
    “哦,那我们就不绑着。”胡澈很好商量,把红绸往床下一扔。
    林淡不愧是认识胡澈两辈子的人,见状一点都没放松,按照他对胡澈的了解,接下来肯定有更可怕的待遇在等着他:“你想干嘛?”
    胡澈伸手从林淡的衣服下摆探进去,亲吻从林淡的嘴角一直蜿蜒而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边:“我想让你……欲、仙、欲、死。”
    神马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林淡被自己搬起的石头,把脚给直接砸肿了!第二天他被胡澈从床上捞起来的时候,完全不想说话。
    “蛋蛋,还疼?”胡澈把林淡抱着坐在腿上,抬起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亲了一口又一口,稀罕得不行。
    林淡倒是不疼,除了某个部位怪异的肿胀感之外,就是全身瘫软,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媳妇儿把他亲了又亲摸了又摸,勉强嘴上抗议:“禽兽。”
    他不就是昨天鬼迷心窍了嘛,有必要这么较真吗?先是在床上做了两次,接着洗澡的时候又来了一次,最后在床上给他上药按摩的时候,差点又……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胡澈眯了眯眼睛,低声道:“禽兽让你欲仙欲死。”
    林淡涨红了脸:“能别提这四个字吗?”
    “好。”手掌从腰部往下滑到一个饱满的部位,胡澈几乎贴着林淡的嘴唇说道,“你昨天缠得我很紧。”
    林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响。脑袋一偏,直接埋胸:“我要睡觉,今天我不要出门了。”
    胡澈百依百顺地把他往床上抱:“好,反正我们不用敬茶,也不用回门,可以在床上睡好几天。”
    林淡浑身一僵。他刚才是不是又搬了块石头?这是砸完左脚砸右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我要睡觉!
    阿妮:好哒,窝萌睡觉♂
    蛋蛋:我要舒舒服服的睡觉!
    阿妮:好哒,窝一定让你舒服♂
    蛋蛋:睡觉,不干别的!
    阿妮:好哒,睡觉♂,不干别的只干你♂
    第99章 流言
    洞房花烛过后,林淡也只是休息了半天。
    昨天有不少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留宿的客人,留了一晚上,上午陆续醒了之后,就要离开。
    胡澈陪着他们用了午膳,又礼节性地再三挽留,客人们还是纷纷道别。这时候作为主人,哪怕林淡再怎么人尽皆知的病弱,只要还不到躺平了起不来,也一样得出去送别。
    这些人也不是同一拨,林淡和胡澈两人,再加上一个白正清,一直送到了夕阳下山。到了后半段,林淡实在不行了,还是林萦出面代替他的。
    离开的人们见状表情各异,倒是没人怪罪,觉得林淡失礼的。
    “林大郎大才,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撞在了那位手里。”
    “唉……别说了,如今这……”天家高高在上,他们的对错,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
    再说他们惋惜归惋惜,可也只是嘴上说说,让他们真的要做些什么,事关天家,能够真正援手的人极少。
    格外亲近的那些,自然义愤填膺。但是林淡也不至于把这些人带沟里去,尽量的能帮扶的地方帮扶一把。譬如他在书院里的先生们,其实他能够做到的很有限,不过是让人照料一下他们的生活起居。只是这样,就已经让先生们都赞不绝口。
    书院的这些先生们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逢年过节能上门来拜访的不少,但是真正做到日常几年如一日照料的,也就只有一个林淡,哪怕他并没有亲自过来,多半只是差遣的下人做事。
    书院里不是没有人说过林淡沽名钓誉,可全都被先生和大部分学子们口诛笔伐了一番。不提林淡的身体,就是林淡是一个健健康康的普通学子,他能给先生们劈柴做饭,难道还能给先生们修房筑漏?
    说林淡沽名钓誉的,倒是自己钓一个试试?
    在京城读书人的圈子里,林淡的名声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要不是林淡人所众知的病弱,恐怕上门拜访的学子们,早就踏破了林府的门槛。
    也有些人事不关己己不关心。林淡做的大部分事情,更多的是对那些寒门子弟有利。然而读书人中,寒门是不少,但是穷人却真心不算多。朝政还是把持在大多数的世家大族手中。对于寒门子弟,他们并不是不看重,但是能让他们看重的始终只是极少数。林淡的做法他们觉得不错,也就是不错而已,和他们的关系不大。
    剩下的则是觉得胡高旻下了一步好棋。
    “胡家子素有才名,胡大人也真心舍得。”
    “有何不舍?左右林大郎也没几年好活。舍得了一个儿子几年时间,平白多了一位太子太傅的亲家,何乐而不为?”
    “倒也奇怪。那林大郎虽说没个几年好活,可林家要攀亲,怎么不给他纳上一房妻妾,也好延续香火,反倒是嫁……和那胡三郎结亲了呢?”
    “啧。没听说林大郎伤了‘根本’,大约娶了妻妾也没用了吧。”
    几人一阵哄笑,又道:“这种情况下,能够嫁进门的哪能是门当户对的闺秀?还不如把他当成闺秀嫁出去。”
    “胡家虽然没有林家势大,但是胡大人的前途恐怕不在林大人之下。”
    “就委屈了胡三郎。”
    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茶楼的这番谈话,在傍晚就被整理出来,放到了胡澈的案头。
    胡澈忙完回到房里的时候,却没见到休息中的林淡,问了下人:“二爷呢?”他们分家了,称呼自然要重新叫。他年纪大一点,沾点便宜叫大爷,林淡自然就是二爷。
    “二爷在书房。”
    胡澈眉头一皱。下午林淡送客到一半就回去休息,那不是装出来的累人,而是昨天晚上他到底喝高了,那个……行事就有些没轻没重。林淡着实被他祸害得不轻。
    他拐去书房,正好和林祥前后脚,屋里面林淡清点完了礼单,脸上带着困倦。暖手捂趴在林淡的脚下,听到有人进来,抬眼看了看胡澈,爪子都没挪一下地方,林淡看到是胡澈,自然而然地一笑:“澈哥。等会儿就能开饭了,我们和先生一起吃。”
    “嗯。怎么不去休息?”胡澈伸手把桌上一堆的各种账册整理妥当,“这种事情又不急,不然你叫我也成。”
    林淡不去反驳,伸手让胡澈抱,等安稳地靠在他的胸口,才懒洋洋道:“我就是站不住,一会儿吃完饭早点休息就是了。”其实他坐着也有点怪异,恨不得坐在暖手捂身上。
    至于家务事,还是他来处置就行。林祥如今打理内务已经非常不错。他只需要吩咐下去,林祥自然能完成得妥妥当当。至于胡澈的精力还是放在科考上为好,他还指望着胡澈给他弄个诰命。虽然诰命后面跟着的夫人两个字,让他有些尴尬;但好歹也能过过官瘾不是?
    余道长送好友送到城外去了,今天晚上大约是和两个道童一起,去城外的道观住。
    饭桌上只有师徒三人,倒也自在。
    昨天吃多了荤腥,今天的菜色清淡爽口。林淡喝了一碗半菜粥。粥是用撇干净油花的鸡汤熬煮的,虽然里面没有放肉,但吃着味道并不会显得寡淡。
    饭后,白正清忍不住说了一句:“细水方可长流,竭泽而渔不可取。”
    胡澈忍不住脸一红,躬身行礼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白正清点了点头,略显尴尬地回去自己小院。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年纪。小伙子血气方刚又新婚燕尔的,有那么些腻歪是人之常情。
    林淡坚持到送走了白正清,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勉强洗漱完往床上一躺,睡了个人事不知。
    胡澈坐在床沿,隔着被子拍了他两下,低头亲了亲,把跟在脚边的暖手捂擦了擦爪子,又梳了梳毛,打理干净了往被窝里一塞,让林淡抱着。
    等他从书房里打理完事情回来,又翻脸无情地把睡着的暖手捂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挖出来,往地上一放,自己钻了进去。
    暖手捂被吵醒了,抬腿往床上一搭,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挪了挪,往踏板上的窝里面一团。
    在床上的胡澈却没睡着。他其实已经在外面站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还是下人提醒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不像林淡有家务要打理,又没有当什么官,手边的事务充其量就是一些各处汇总过来的信息。看或是不看,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最近心里面没法平静,若是直接就这么躺在林淡身边,他恐怕又会忍不住做点什么,就想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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