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已经放下来,
    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淡雅。
    正此时,关漫的餐前针要吊了,
    需要把他的病床再摇起来一点,
    声咽走这边来了,顺势搭把手,
    摇杆在病床后稍下的位置,
    声咽弯下腰来,
    于是,和床上坐着的关漫靠近了些……
    声咽专注在摇杆上,
    是没发觉,
    关漫有那么一瞬……眼眸重重一沉!
    因为,
    他身上,
    有淡淡的,血杏子香味,还有,烟味……
    ☆、4.92
    冬灰走来车边,却是到驾驶位这边。
    声咽摇下车窗,
    站外头的冬灰像赶人一样手背那么招招,“我来开。”
    声咽轻笑,就在车里挪到了副驾位。
    冬灰在车外脱了棉大衣,拉开后车门,丢进去,帽子围巾小书包全扒了,往里一丢,再拉开驾驶位门。坐进去,帅气极了。
    坐驾驶位上的冬灰先把马尾辫解了,长发散开,她重扎,往发顶上一盘,一个丸子头,更利落些,
    边瞅着一旁的声咽说,“今天都得听我的,我来照顾你。”
    声咽靠着椅背也想躲懒的样子,放松地“嗯”了一声。
    冬灰头发盘好,侧身拉过他的右手好好看了看,“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这里伤着可很难愈合的。”声咽又“嗯”了一声,隐隐的沙哑。冬灰仰头嘬了下他的唇。“先去看手,然后吃饭,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声咽望着她,有种极为华丽的雍艳感。真的,舅舅特别放松的时候就是这样…“面。”声咽这会儿的老实听她的,特别得冬灰的欢心,她加重了这个吻,声咽微微张开了唇。尽管身体没动,可唇齿里,任她为所欲为……
    先去老医生那儿包扎了手,还开了一些中成药。
    老医生这儿本来就是个背巷,居民区嚒,藏在深处的小馆子还是蛮多滴,就他家隔两户斜对门,就有家面馆,他们每次来其实也经常来这家吃。有时候鬼闹完了,冬灰懒得动,都是声咽出来买面,每次都多买一碗给老医生。
    于是,面馆的老板娘也混熟了。
    冬灰说想亲手下碗面给他吃,他手受伤了还得吃药,最好吃清淡点好。老板娘直夸她,小姑娘几会照顾人喏,说声咽有福气。声咽就是笑,冬灰就是专心做事照顾他。
    面下好,
    热腾腾端来,还别慌吃,
    先喂他喝了那苦死人的药粉,
    实在苦,声咽都轻蹙起眉头快要水喝,
    冬灰笑着把温热的水递给他,嗔道“上次还笑我。现在知道这药粉有多苦了吧。”
    声咽放下水杯睨她一眼,“再苦,你饶了我的?”
    冬灰把嘴巴凑过去,“我才没你这么小气,你要受不住。渡我一些,你看我说不说废话,全接着。”是的,那次她手上烫包儿也喝了这种苦药粉的,哎哟,她可比声咽这大呼小叫多了,如何不愿意地非要把嘴里的苦味也渡给他,声咽被她磨死了,含了糖去搅合她还不愿意,非要声咽嘴里也沾点苦味……
    声咽也没动。冬灰挨近,再挨近,调皮死,声咽忽然说,“吃面。”冬灰立即撅起嘴巴,“要。”唇锋都抵住了,声咽低声“老板娘笑死了。”冬灰直扭“你管她还是管我……”声咽肯定管这个小磨人精,咬住了她的下唇,“烦死你了。”说是这么说,冬灰可满足了。声咽嘴里的苦味她一点没落,她爱死声咽这种“烦不可耐”了,越“烦”,他越缠绵……
    这静寂安逸的巷落,
    声咽和冬灰享受这难得的秘懒时光,
    殊不知,
    除了老板娘艳羡地看着他们红了脸,
    在远远的角落,
    还有一双眼眸,看着,
    眼中的光虽沉谧不见底,却也看得出,带着静守。
    比起六哥的接受,
    关漫此时更惊识在意的是,冬灰,对六哥竟是这般着迷……
    正因为看到了这番“着迷”,关漫初时的一些激越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下来……“你尽情,我守着”,关漫不是个轻易会做出承诺的人,可一旦誓言。一定守诺。
    那边,冬灰像个小妈妈还在细心地给六哥拌面,六哥没受伤的手撑着头搁在桌上,非常放松地看着她……关漫没见过六哥这么放松过,如此发自心底惬意地笑……即使六嫂,即使他和小步,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这样的松弛感,此时的六哥放下了一切,戒备、心深、城府……
    而冬灰,自不必说。
    他也见过她和雁落,
    那更是一种彼此吸引的疯烈之爱,
    她对六哥则不同,
    带着亲人般的依赖之爱……
    关漫回到车上,心情愈加平复,
    他不该觉得有任何惊怪的,
    往后,
    冬灰再做出任何恣意的事来,他都不该再有惊怪,
    关漫告诉自己,
    你只要记住,冬灰代表的,就是不安定,多变,复杂。各种可能……你心甘情愿守着的,不就是这些。守着就好。即使永远在她的后面,她一回头,她看见你,你看见她。没有,她再不看你,你再看不见她。就好。
    关漫开车走了,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份“心甘情愿”,已经不重要了。关漫是个比他们任何人都重视自身感受的人,可以什么都不要,一定要自己舒适,感受心的皈依与美妙……冬灰恣意人生的时候,关漫是心喜的;她孤寂悲伤的时候,关漫是心哀的;即使她冷酷无情的时候,关漫都是心动的。哪怕冬灰如那个雪深的午后,她一人站在他们车的对面等着公汽,那样远那样近,那时候,关漫就有一种深深的感悟,冬灰不属于任何人,谁也别想抓住她,冬灰裹挟着神秘、静纯、清闲,隐隐的超然,立在那里。谁也抓不住她……
    人呐,
    不在于你年纪有多小,
    你天生是个精灵,
    你生来骨头里带妖气,
    这不是谁谁谁说修炼个多少多少年。或者磨砺磨砺多少年就能够揽上身的,
    曲烟袅袅,
    你知道,在那车水马龙的街头,关漫只看见从她嘴里吐出来的烟雾,心中就是一阵一阵地抽紧!
    她好小,
    可是,又好老,
    小,是你们看得见的。
    老,是千年万年甚至亿年的岁月看得见的。
    关漫跟在她身后走了这辈子他觉得最舒畅的一段路,
    好似,他永远追不上她的步伐,
    她太有劲儿了。
    她坐在台阶上,
    终于愿意停下脚步等等你,
    关漫那时候的欣喜满足无以言喻,
    她愿意给你机会。
    她过惯奢侈的生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人间的一切,
    她挤在少年人的身体间,恣意穿梭,
    她沉静地在牌场上算计着运气,
    最后,她赢了。她高兴,她倒在自己怀里,分享着她的处世哲学……
    关漫再想想第一眼看见她,
    那个带着怯静,眼神却绝对透彻、不安分,多像个精灵,她在窥视这个世界呀……
    守着就好,
    冬灰一直在变,
    关漫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每一种变化。哪怕细微末节……
    ☆、4.93
    方程这几天老家祖屋上梁,她又回学校住了几天。冬灰自然高兴,有个伴儿了咩。方程见她孤单也是诚邀她一起回家过年,你看冬灰照不照业,她还啾啾地问“真的可以么。”方程更是心疼,“怎么不可以,我妈妈说我病着那些时多亏得你照顾,还没好好谢你呢。我们郊县过年虽没城里这精致,可是热闹,我们那儿也不禁鞭。舞狮子踩高跷好玩儿着呢。”说的冬灰乐呵呵,直点头。
    方程回来这几天,都是吃冬灰的小厨房,方程从家里也带来些面食,孟冬灰也学了些北方主食弄法。高高兴兴,她到底是个爱热闹的。
    这天,锅里正在煮揪揪面,
    方程坐在电脑跟前浏览网页,叫她,“冬灰,快过来看!”
    冬灰手里还拿着汤勺,跑过来,“什么,”弯下腰也是凑到屏幕前,
    见一个挺帅气的老男人霸了屏。
    “谁呀,”冬灰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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