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拧耳朵怪不好意思的,于望舒赶紧求饶才逃过一劫,家里虽然缺了一个人但气氛依旧温暖。
    晚上他躺在晒得暖洋洋的被子上,看着窗外窸窸窣窣的雪往被子里缩了缩,于妈嘴里没说但还是想他出人头地的,一个主管位置显然不合她的胃口,幸好她是把儿子的幸福放在第一位,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酬他妈。要是听她的去找曾经的那些人,得多丢人。不要说什么‘韩信胯下之辱’,他不是韩信没有那个耐力。
    张教授的生日就在圣诞节后一天,对他来说挺匆忙的,在家没有休息几天就要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去同学会。于望舒想的很清楚,这哪里是同学会,他们班是校里有名的精英班这会聚在一起,互相攀比铁定成风。
    反正在有些人眼里自己转行是丢份的,于望舒站在镜子前生疏的打领带,最后是她妈看不过去了一巴掌呼上来帮忙,摸摸儿子肩宽愈加扎实,这位中年妇女的眼中流露出爱意:“我儿子都这么帅了。”带有岁月侵蚀的手温柔的抚摸于望舒的肩膀,更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于望舒觉得昨天自己还没于妈高,今天就高出了她近两个头,他握住女人的手揉揉,低头眼眶莫名湿润,他轻声说:“妈,我以后不走了。”
    “我又没怪你,别瞎想。”
    于望舒立马噗嗤一笑,抱住他妈的肩膀蹭蹭:“我能不穿西装去么,不习惯也不舒服。”
    “我随你。”于妈撂下一句话就去看电视。
    于望舒得了准立马脱掉西装换毛衣,就算是秋款的西装穿身上都觉得冷,反正他不会为了帅去折腾自己况且也没指望能帅出天际。
    套上他妈刚买的高领衫,于望舒穿着件呢子就出了门,其实他是打算裹成球出门的结果被亲妈说丑。京都的冬天和扬城比实在是太冷了,而且是起鸡皮疙瘩的干冷。
    同学会是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费用是大家一起出的也算是给老师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会。于望舒在去的路上又买了几盒保养品,张教授对他很照顾可以说是唯一没有因为他爸的事而看低自己的人。
    于望舒到那算是迟的了,推开门的瞬间里面哄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笑了笑点头,直接走向老寿星:“不知道张教授还记得不记得我,我妈今天要开调研会不能来,我就代她送您礼物,生日快乐。”
    “我都跟你妈认识多少年了怎么会不认识你,就算是她来了,你也得来。”张教授让于望舒坐下,然后打开那副书法赞不绝口,“你妈这些年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啊。”
    “老师你夸的,我都替我妈不好意思了。”装傻充楞的同时余光一瞥,呦嚯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于望舒状似不经意的收回目光低头喝饮料,露天酒会的好处就是容易躲,他简单打声招呼就打算以吃来逃避各位同学的‘叙旧’。
    不过到底还是被人逮住了。
    “诶这不是于潇吗?”有道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于望舒耸耸肩回头看他人模狗样,“宋史,好久不见。”
    说起来他和这宋史之前还因为女人打过一架,宋史这孙子在宿舍干什么不好非要打手枪,男人嘛打手枪也就算了偏偏他意淫的是自己的女神,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能忍?
    那架打的呀惊天动地差点记大过,事后徐璈跟他吃饭时还问:“你也至于这样。”
    于望舒记得自己当时特别拽:“操,我喊你女神打手枪你能不生气?”
    “那要是有人喊我呢。”
    于望舒浑身抖了抖,幸亏当时自己没说啥,不然现在得把头埋厕所里。
    宋史戴着金丝边眼镜满面春风,看得出来日子不错:“听说你出去挣大钱了,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行吧。”
    这时有人插嘴:“诶于潇你是做什么的。”
    于潇举起香槟抿一口,眨眨眼道:“在一家快递公司当经理。”
    现场立马传出几声唏嘘,其中几声是惊讶和幸灾乐祸,于望舒没空去搭理。
    “诶我啊就开了家小公司,年收入也就几千万吧。”
    “恭喜你啊大老板。”于望舒扬起酒杯说声客气话就要碰杯,哪知宋史手一转倒是自己把酒喝了,
    曾经受人仰望与奉承的人现在从云端跌落,当年心里不爽的恨不得每人都来踩一踩,来满足那畸形的恶意。
    于望舒没打算搭理,张教授倒是来解围了,他把于望舒拉到一边:“听贺老师说你这些年都在外面。”
    “是,我在扬城做快递,今年刚被提拔到京都。”
    “回京都好啊正在呆在你妈身边,你妈跟我啊时不时念叨想你。”
    于望舒不止知道张郁和他妈贺敏是同学,他还知道张郁喜欢贺敏,不过最后是他爸捷足先登娶了。
    “老师生日快乐。”
    徐璈就那么冷不丁的出现在他们的身边,于望舒白眼都快翻上天,注意到徐璈身边的江宇,他扭头继续喝香槟装没事人。
    江宇在徐璈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于望舒,说:“听说你回京都了,有空我们多聚聚毕竟以前玩的那么好。”
    于望舒头疼,冷笑说:“好吗?”当年江宇也算是腆着脸跟在自己身后的,不谈多奉承,客气是有的,不过后来落井下石的事他也没少干。
    要不是他发现江宇的小私心,估计到死都想不透是谁在背后搞自己。
    于望舒想要再进入那个圈子难了,在场的人一部分都是高干子弟非富即贵。曾经的三个人站在一起无话可说,于望舒看张郁被学生拉走在台上唱歌,对徐璈说:“我和江宇有话要说,麻烦你滚一滚。”
    “于潇,看不出来你现在架子还是挺大啊。”江宇嘴角含笑,把酒杯放下拍拍西服,“当年你要是求我们帮忙,也不至于会休学对不对,你的成绩那么好休学多可惜,有什么事是我们这些做朋友不能帮的呢。”
    “你一说帮忙,我想起些事。”于望舒点点头,示意江宇跟上:“其实有件挺重要的事想对你说。”
    “什么。”江宇好奇心上来了,让他赶紧说。
    徐璈在旁没吭声但看于望舒的表情总觉得不对劲,等对方把江宇带到阴暗的角落里,他暗道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于望舒一拳头直接砸上江宇的脸。
    “pong——”一声,江宇立即被打趴在地。
    第8章
    张郁被自己的学生簇拥上台,开唱前严肃且认真的表达对大家的感谢,老教授今天被学生灌醉满脸通红少有的跟着一群人胡闹,然后随着一首大伙都熟悉的粤语歌响起,全场的气氛达到新的一轮高潮,因为那是他们那一届的班歌,众人带着对青春的回忆都附和歌声,在热闹激昂的氛围中谁也没去注意那个角落里发生的事。
    于望舒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一拳下去直接把人钉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江宇从拳头砸上脸时脑子就懵了,眼前一黑就不自知的倒在地上:“操,于潇你他妈敢打我!”想起来结果两眼半天没回过神,于是他朝着徐璈的方向喊,“徐璈你木头啊!”
    可惜不远处传来的欢呼声直接将江宇的怒吼淹灭,于望舒上去又是一脚,拎着江宇衣领凑在他耳边以一种事后问罪的口吻一字一顿:“我他妈还得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给他们打招呼让我在京都混不下去!”
    江宇嘴里泛起一阵腥甜,那张惹起小姑娘尖叫的脸红了半边,他听见于望舒的话扬天笑了一笑:“市长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踩脚底下,光靠着这一点小权就想挤入我们的圈子,就活该让你长长教训!”
    于望舒双目充血,握紧拳头就要往下砸可在半路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给劫住了,徐璈相比他们既冷静又像足了斯文败类,“在这动手,你们是想重温被叫家长的感受?”
    “呦我还真忘了这边有个律师。”于望舒也就是一甩头,江宇迅速来了一拳,嘴里喊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对,你们看不顺我就要往死里欺负我是吧!”于望舒也是恨上了,啐掉嘴里的血水哪管现在合适不合适,翻身直接把人压着打,新仇旧恨一起算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
    眼见着两人越打越过火,徐璈听着身后的歌声只觉得闹心,上前一把捞住于望舒的腰逼他退后,防止他乱喊就用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于望舒,想想你现在是在哪!”
    徐璈这些年的气味一直没变,像是浑身裹着层薄荷凉凉的,在这冬日里也把于望舒的心从头凉到尾。
    于望舒张嘴发狠的咬上那手,带着十足的恨意巴不得啃下一口肉,他因为那层关系对徐璈是渐渐放下防备结果突然有一天上帝告诉他,快把心收回去不能这么快掏心窝。
    “嘶——”徐璈目光停在那人日渐成熟的侧脸上,掌心一阵剧痛几乎是要把手撕成两半,他忍住说,“于望舒你他妈是发什么疯!”
    胳膊肘顶了后面一下顺利挣脱,于望舒顾不得整理衣服先擦擦嘴边的血,喝酒加打架的缘故使脸上微醺的红晕,他掐着手心冷哼:“发疯总比你们这些神经病强。”
    徐璈这时看了看手,血顺着手腕或多或少的滑进袖口,没多久袖子都被染红了。现在大家都挂了彩呆着不合适,他站在两个怒气冲冲的男人中间:“够了没有。”
    于望舒觉得徐璈这人就特能装,还能忍:“都给我滚麻利点,老子看见你们就烦。”
    “于望舒!”徐璈压低声音,嗓音含着怒火听起来如同冰渣子。
    于望舒捂着左手臂估计是和江宇的斗殴中把手腕给碰着了,现在徐璈发多大火都和他没关系,他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天上清冷的月亮扬扬头,本就颇带帅气的脸在冷光下变得邪气阴狠:“别叫我名字。”刚说完,就见徐璈连拖带拽着把他拖到旁边房间里,啪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于望舒红着眼把头一偏,脚直接踢向准备开灯的男人,本来应该记不住的事情一件件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情绪失控下丧失理智也是缺点,徐璈单手握住那个拳头并接住因为惯性往前扑的于望舒,扎扎实实往地上一扔差点闷出一口老血,他在心底操了一声,两人的气息交织还混杂着醇香的酒味,徐璈摁住正不断挣扎的于望舒,顺着手臂一拉一接。
    “啊!”手臂传来的痛意让于望舒瞪大眼,如同一条缺水的鱼没法动弹。
    “徐璈,我艹你xx.”
    “于望舒,江宇嘴贱也跟他一般见识,这不是成心往里面跳吗!”
    于望舒晃晃脑袋觉得头晕,他侧身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喃喃几句然后自己爬起来整理衣服,打开门撞上狰狞的江宇让出道,对着里面两人说:“徐璈。”
    徐璈不顾身上的西装直接坐着,揉揉嘴角:“看来你想动手很久了。”
    “你说江宇的床上功夫怎么样。”
    于是徐璈抹血的动作立马僵住了,他反问:“你说什么。”
    江宇脑中神经紧绷。
    “江宇这个跟屁虫为什么要一直跟在你身后呢。”
    “于望舒我希望你说话前能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么说的资本。”
    于望舒闻言,低头笑了笑:“咱们不是彼此彼此么,在包厢里喝酒欢呼说着我是跟屁虫,江宇你是不是忘了对我奉承的时候,贱不贱。”
    “那天你在?”徐璈从地上爬起来,想和于望舒谈谈似乎对方并不想谈,这句话一说他也懂了为什么于望舒对他们有敌意。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呲溜着嘴里血水,于望舒拍掉衣服上的灰然后掏出口罩戴上,他把门一关又像是没事人走到角落里的那桌坐好,打一架浑身舒爽。
    徐璈看着于望舒步伐不稳的离开,眼底精光一闪,这几年赶到困惑的事突然就解开了。
    “徐璈啊,你那个案子现在怎么样。”张教授走近一看,发现自己得意门生的脸好像有点不对劲,“你脸是……”
    “刚刚酒喝多了没注意和人撞上了,那个案子16号一审,资料准备的都差不多了。”
    徐璈算得上是那一届学生中混的最好的一个,教授一开口那来恭喜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里面多少真心与假意就要自己去掂量地量。
    三个人突然一起消失又一起出现,出现时都挂了彩。
    虽然徐璈解释了一下但大家眼睛又不瞎,相互对视几眼,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就是张郁喝多了酒还浑然不觉的和学生谈天谈地。
    于望舒坐在角落里的那桌没有几个熟人,自顾自的吃完饭跟着大家给张郁唱了生日快乐歌,只是最后要合影的时候他退缩了,最后是张郁红着张老脸硬是把他拖到了台上,拍着他的手背说:“来都来了不许逃。”
    他这才有了当年那一届的集体照,于望舒现在坐在外面的咖啡厅反省,手机里是新鲜出炉的照片看着却陌生的紧。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现在顾客很少,于望舒空洞的坐着,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的都不知道。
    “帅哥,大家一起喝一杯?”
    阵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于望舒立马清醒推开几近坦胸露乳的女人,他细细鼻子:“抱歉。”他家本来就是干净清爽的环境,大学之前没碰过女人,大学之后喜欢的徐蓉又是天生丽质的一枝花,突然碰上浓妆艳抹又网红脸的女人差点把晚饭吐出来,于望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化妆品味过敏,他捂住嘴往旁边坐坐,“抱歉抱歉。”
    女人脸刷的变黑,但短短几秒又恢复如初:“就是聊一聊,大半夜的你一个人也不嫌,寂寞。”说着说着那桌下的腿就开始不老实了。
    于望舒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难道是自己离开4年,京都的风气就这么明目张胆了?
    “看你失魂落魄的在这是不是失恋了?今天我也失恋了,咱们要不去魅色里喝一杯。”
    于望舒往旁边挪了挪,忍耐着回答:“我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
    “靠不早说,恶心死了。”
    于望舒话都没说完呢就被甩了一脸香喷喷的长发,‘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在咖啡厅里刺耳难忍。
    服务员听到动静赶过来:“哥们,在这怎么都没见过你啊。不好意思今天突然进来一个神经病把你骚扰了。”
    “没事没事。”
    于望舒喝完手里的咖啡被强行吊起了精神,他问:“魅色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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