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有糖吃。”徐璈扶着他进了浴室,于望舒懒成精不想动,连衣服都是他帮忙扒的。
    两人躺在偌大的浴缸里休息,于望舒两眼泛花:“我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帮我洗澡。”
    徐璈用水泼他:“现在想到了。”
    “今天杜大磊说她结婚后就加油要个孩子,李磊也喜欢孩子。”
    “你也想要?”
    于望舒的脸上露出狐疑:“我好想记得你大学说过不喜欢小孩。”那就很难办了。
    “现在喜欢了,可以接受小孩的存在。”
    于望舒眯起眼把男人打量了一圈:“真的能接受?”
    “所以呢,你想干嘛?”
    “我想,等我们以后工作稳定了,代孕两个孩子,你当时的建议很不错,你的跟我姓,我的跟你姓。”
    徐璈微微一笑,手支撑着下巴:“你心挺大啊,一次性要两个,谁来带他们。”
    于望舒眼睛像是被他的笑刺到了,“找月嫂或者保姆带啊,现在只要有钱什么请不到。”
    徐璈没出声,在洗澡后给他看了好几个新闻,新闻标题就是保姆趁着家属不在虐待小孩,喂小孩吃唾液或者强制喂食,抱着婴儿剧烈晃动造成昏迷从而让家长以为孩子乖乖的睡着了。
    于望舒看得心惊胆战,想着这要是自己的孩子,麻痹看他不手撕了破保姆。
    “操,不请了,实在没空就让我妈帮忙带一下。”瞅一眼徐璈,他觉得徐妈妈肯定不愿意带。
    徐璈察觉到于望舒的视线,眼底转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忙了一天还真不嫌累的。”
    实际上他这是激动,同性恋生不了孩子但谁不想有个后代呢,于望舒不想到老了之后膝下无子和徐璈孤独终老,他挺喜欢热闹所以不想有遗憾。
    孩子的事被新闻冲刷,于望舒暂时放下了代孕的念头,代孕说到底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代孕妈妈的条件都要高标准,他不差钱,也相信于妈支持他的选择。
    台灯熄灭的那一刻预示一天的终结,而远在京都另一边的高速上,程昱敲着电脑吩咐司机:“下了高速直接去酒店,不用等我。”
    “是,我知道了。”
    男人听着声音不对,笑着问:“有什么喜事么。”
    司机笑呵呵的,满脸都是喜色:“我儿子考上研究生了,真的谢谢程先生,要不是你,我现在在家里那些人面前也抬不起头。”
    “你要是没有那个实力,我也不会一直用你。”
    “诶谢谢程先生。”
    程昱看了看窗外,“走吧,早点到。”
    “后面有辆车追尾很久了,让他过去又不过,他妈的车开成这样也好意思上高速。”司机也念着早点把老板送到,结果前有辆车堵着,后面有辆车左右晃动并且一直妄图超车,他盯了会直到看见从窗外扔出的酒瓶,连忙慌忙转头去看:“那个车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程昱没当真,依旧看着电脑的数据,几分钟后车内被刺眼的照亮,司机开始快速转动方向盘,他在车里也开始剧烈晃动,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
    “那个车!”
    电脑在晃动中破碎,程昱捂住头:“王宗!”
    车身剧烈撞上护栏飞跃,程昱先是感受到一阵失重感,随着‘嘭——’一身迅猛的撞击,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下半身宛若残废没有知觉,手边黏稠的液体散发腥味,他昏迷着,手指动了动,有点感受不到戒指的存在了。
    “郑……”
    ……
    燥热的京都鸣了一夜的警笛,而身处京都中心的人们毫无知觉。
    10月的天气除了热就是暴热,于望舒难得有半天假躺在沙发上吸猫,手里划着平板看杜大磊蜜月的照片,身材好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屋内静谧偶尔有几声糯糯的猫叫,岁月静好似乎也停在了这一刻,于望舒在这片安静中陷入沉睡,无梦中一段紧促的铃声突兀响起。
    四只猫和他睡在一起都受了惊吓,于望舒脑袋发懵接电话:“喂,谁啊。”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于望舒的瞳孔缩紧,拿起手机同步打电话连手指都在颤抖,“徐璈徐璈,程昱出事了!”
    车和一辆大货车相撞顶着冲上前面一辆,高速上相撞简直找死,货车司机酒驾当场死亡,程昱的司机转着方向盘在路上刹出一道道黑色的车痕,最后挽救失败,越过栏杆摔了下去,车身摔成了破烂,警车鸣了一晚上。
    程昱在医院昏迷不醒,司机正在紧急手术中,因为程昱的身份也有众多警察围在医院,公司的重要心腹得到消息已经赶往医院,和于望舒同时赶到的还有江宇。
    江宇和徐璈在程昱的公司都有小股份,因为几年前的金融风暴,程昱的小公司差点挺不过去,是徐璈和江宇投入了资金挽救了公司,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股份也成了香饽饽,江宇急的团团转,一拳砸向了墙立现血迹。
    “妈的,程昱在这个时候出事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啊。”
    徐璈作为程昱的律师也呆在医院,人在抢救中凶多吉少,司机的家属在医院哭成一团,听说儿子刚考上研究生。
    “爸!”
    闻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于望舒腿就软了,抓着徐璈的手攥在一起,真的没法想象程昱会因为这事而离开,命比纸薄由不得自己做主,这种认知让他觉得人生过于渺小。
    “现在别慌,人还没死。”徐璈蹙眉安抚,这事发生的很严重,程昱回国也不是来玩的,他一倒下,身后那些狼虎之流估计按捺不住了。
    “江宇,你先联系股东稳住公司,程昱没死,医院的事少透露出去。”
    曾经吊儿郎当的男人收敛神色,凝重的转身当真是去安排公司的事。
    司机比程昱先出来,身体上蒙着白布,医生抱歉的对不断哭泣的家属道:“抱歉,我们尽力了。”
    “老宗啊!”
    扶着妇人的青年跪在床前,涕泗横流:“爸,我还没请你喝酒啊爸!”
    魅色里的负责人也赶到了医院,于望舒看过去就是那个喜欢摆兰花指的调酒师,他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端正一脸正气,“程昱怎么样了。”
    于望舒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搜集不到合适的用词:“他还没出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程昱出事了。”兰花指握成拳,调酒师瘫在椅子上,嘴巴张着像是连魂都没了,“他就是魅色的根啊。”
    “李一彬,我们不能慌。”
    “我怎么不慌,三车连撞直接摔了下去,司机死了,我都不敢想最坏的那个可能。”
    于望舒才知道调酒师原来叫李一彬。
    第二天凌晨4点,急救室的灯熄灭,程昱的医生全是院里的精英,出了急救室直奔icu。
    “你们要做好一个最坏的心理准备。”
    第66章
    程昱在医院躺了两天,请的陪护都是最好的,于望舒和徐璈下班就来看一眼,说不定这人什么时候就醒了呢。
    双腿险被截肢,再坏点就是一直这么睡下去,睡到什么时候谁都说不准,医生说这几天能醒就最好,如果不醒的话那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识。
    程昱想死吗,于望舒觉得他身后担子那么重,估计走的也不安心。
    一天,两天,一周……
    江宇带着人每天上医院堵着,每次都是满头大汗的走,被逼的不行了,程昱是主心骨,他一倒那身后的人都开始舔毛上阵。
    于望舒每次来都准备饭盒,这会就坐在椅子上看江宇面露凶光,身边的律师叽叽歪歪的讲着英文,然后他时不时蹦出几句语速超快的话,程昱一天不醒这天就一天不能正常,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
    手里握着手机还能感受到震动,杜大磊在蜜月期玩的很快活,于望舒没忍心告诉她程昱出事了,说不定她回来的时候程昱就醒了。
    高速上酒驾导致三车连撞肯定会上新闻,程昱的名字被压了下来但网上还是有‘知情人’透露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现在在某某医院看情况,人能不能活还是未知数。
    江宇用了点手段让那个账号彻底消失,听说查到是谁了。
    李一彬一天能来两次,在病房门口转来转去,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还是没把人转醒。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来大家是想等程昱回来吃个散伙饭的。”
    于望舒大惊:“你们都要离开了?”
    李一彬嘴边泛起苦笑:“我不走,魅色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走,有的人找到了合适的对象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你看,方学文和陆晨都走了,然后慢慢的,新人涌入代替旧人。”
    平淡无奇的口吻,于望舒感到浑身不自在,天下无不散筵席,他和阿斗不算是熟但陡然消失也算是一件憾事,于望舒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这句话。
    “我接到程昱消息的那时候正在和阿斗打电话,他在新学校很好还进了一家设计公司积累工作经验,好像还拿到了国家奖学金。”
    于望舒迟疑:“程昱不是资助他么。”
    李一彬说:“估计是想混出一条路子给程昱看吧,小孩子嘛就是有股不怕死的冲劲。”转身什么都看不见,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就告诉他了,但是到现在都没看他来医院。”
    也许是遗憾和失望,于望舒看向病床上的男人,从头到脚都带着一定程度的伤,勉强从死神手里扯回来一条人命也不知道他造化怎么样。
    于望舒站在门口透过小窗往里面看,这个男人脸上缠着绷带再也没有往日的潇洒帅气,护士在帮他检查数据,于望舒眼尖看到程昱的左手中有朵玫瑰花,因为手反盖住了所以要发现并不是简单的事。他拉住准备出来的护士,问:“最近又没有除去我们之外的人来看过程先生。”
    护士长摇头:“没有啊,一直都是你们几个熟面孔。”倒是在后面的年轻护士开了口,“我好像有见过一个男生来看过程先生,但是来的时间都不长,就几分钟吧。”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天天来吧,但是他来的都很早差不多6点的样子,你们最早都是7点来所以就没撞上吧,那天是我早班,见他左顾右看的进来还以为是坏人,但走近看,他就坐在程先生床边一动不动。”
    于望舒说:“是不是170+,眼睛特别灵活有神,长得比较好看。”
    小护士连忙摇头:“这个我没看见,我也就是看到个背影而已没看清脸,背着黑色书包反正看着挺精神的。”
    于望舒算着时间,第二天来了个瓮中捉鳖,等阿斗进了病房就站在门口:“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阿斗的表情凝固,保持了将要坐下的动作然后慢慢站起来,头低着:“我也就是匆忙看一眼,和你们碰不到一起谈什么躲,而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朵新鲜的玫瑰放置在男人手心,相握然后反盖在被子上,他轻轻挪着凳子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很安静也如同僵硬的木偶,面无表情。
    于望舒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出事的第二天晚上。”
    于望舒瞧着他的脸色,“程昱一直不醒,你就一直在这陪着么,你的学业怎么办。”
    阿斗背对着他,发出一声嗤笑:“我看着他死才痛快,他死了就去见自己的白月光,反正给我的钱够我过完一辈子,你说他养我这么久,我总得尽一份儿子的义务给他收尸对不对。”
    “路晨。”
    阿斗有些迷茫的转头:“其实很久没听别人叫我的真名了,即使是在国外也少有。”
    “他直接把我送到了国外,在那人生地不熟,交流有障碍,在学校的口语和真在国外了能一样么,幸好都熬过来了,我想给他打电话发现没什么可以说的,上个月他去美国谈生意都没想起来见我一面,我就像是一条被他遗弃的狗,遗弃了就再也想不起来,他的白月光呢?白月光早就死了,所以他现在是要和白月光在一起?”猛地站起来拉住男人受伤的手,阿斗将脸贴上去,声音逐渐哽咽,“我不准,不准!你怎么还不醒,再不醒我就不去上学了。”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于望舒慢慢关上门,最后听见的是阿斗小心的询问。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全都改。”
    京都的气候依旧燥热,于望舒出了医院犹如进了火炉,被路上的热气一烘仿佛回到了现实,晚上开始下起大雨,雷声轰鸣带着令人惧怕的闪电,电光一闪将天空劈了一道口子,他抱着老大躺在沙发上,头有些发晕。
    “徐璈,假如程昱真走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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