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聂铮没留情面,“说正事。”
    童延也看出男人没有接受道歉的心思,只能省去套话,开始讨饶,“聂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冒犯您,今天来是想求您放我一马。我做过的事自己担着,只要您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行。”
    聂铮看他一会儿,“怎么罚?”
    童延:“……”我睡了你,你睡回来不就得了。
    但这话一定是不能说的,聂铮明显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为了扯平,他咬牙道:“您找个人强我一次,这事儿能过去吗?”
    聂铮险些背过气去。
    这一口气喘顺,聂铮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你现在就走,别再让我在这儿看见你。”
    童延:“……”一次不行得两次?
    没等童延开口,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聂铮转身到一边,背对着童延,掏出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是女秘书打来的,女秘书一改往常的利落,欲言又止地说:“那天叫陈特助上车的人我查到了,……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个人是……”
    这一通电话挂断,聂铮倒是真心顾不上童延了,陈助理背后的人是谁,他猜都没往那个人头上猜。陈助理最初不欲搭理童延,上过一趟那个人的车就搭理上了,突然的转变,跟车里的人有关,完全有可能。
    如今想来,那人算计他嫁祸明影帝完全有动机,毕竟,一直恨他对明影帝不够狠。而且,根据也不是没有,他回国后,每个周末都来看夏姨,其他人不知道,那人是知道的。这能解释不久前,陈助理为什么能指使童延到这儿来找他。
    没心思管童延还站在一边,推门就要往院子里去。
    童延并不知道金主刚得知的真相多了不得,擦身过时,顺手就拽住了聂铮的胳膊:“聂先生……”
    聂铮强扳开那只手。
    “吱吖”一声,门开了,夏姨站在院子里,正巧看见他们拉扯的样儿,顿时瞠目,“你们怎么了?”
    聂铮没说话,童延把胳膊放下了。
    老太太还是一脸忧色,“你们在吵架吗?聂铮啊,小童还是个孩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凶他。先到院子里去吧。”
    聂铮就冷眼看着夏老太太对童延忙不迭的表示关切,只觉反常,老太太平时是极有分寸的,从来不管不该插手的事,眼下却不问原因地站在他的另一边。其实从上次老人家看脸不容分说留童延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反常了,老人家对童延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陌生人。
    这会儿理智回流,他心反而静了,吩咐童延:“你先回去,改天我给你一个说法。”
    童延也觉当着老人家面拉扯不好,于是应了声好,跟夏老太太告别便离开了。
    聂铮回到院子里,见夏老太太仍满脸不舍,问:“您这么关心童延,只是因为他模样好?”
    果然,夏姨神色大变。
    老太太比老聂大十五岁,照顾聂铮之前在聂家帮佣,也算是看着老聂长大。
    聂铮想到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只言片语,强压住胸口的翻腾,直视老人家的眼睛,“他像谁?应该是个我没见过,您很熟悉的人。他像谁?”
    夏姨眼圈红了,抹了把泪,“聂铮,你不要怪我。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聂铮好半天说不出话,果然,那个人要借他手对付的,还不止明影帝。童延可能不是工具,本身也是目标之一。
    同一个时间,《大荒》定妆照摄影棚的化妆室,郑总监和明影帝大眼瞪小眼。
    郑总监说:“把聂铮那晚的事传遍全公司的人是你,煽风点火、说童延仗聂铮的势抢戏的人也是你,你这样除了恶心人,还有什么用?”
    明影帝很得意,“谁说没用处,你们想签的那位,现在不就不敢接招了吗?我现在不还是公司男星头一位吗?”
    说到他想签的那位一线男星,郑总监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聂铮自己跟着我去见了他一次。”
    明影帝说:“够放得下架子啊。”
    郑总监说:“你是怎么唆使刘导放消息的?跟他说,公司不随便答应童延接戏,是因为要力捧童延,用现在这个新人的片酬找童延演那个角色合适?”
    说公司打算力捧童延意味着什么:说不定片子现在开拍,拍摄制作到播出的大半年间,童延就声名鹊起了,用纯新人的片酬请人入组,片子播放时新人已经有了鲜肉的人气,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刘导演本身就属意童延,被明影帝这样一忽悠,就更坚决了,因此才跟明影帝一块对外造势,非童延不可。
    明影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怎么说都行。”
    郑总监摸摸下巴,“那对不起,我也去刘导演那添了把火,透风让他找聂铮本人。昨晚上,签约那位跟我和聂铮面谈的时候,刘导进去求人了。”这就是所谓的将计就计。
    之后的事可想而知:当着那位一线大牌的面,刘导演求聂铮让童延出演新戏,聂铮还装模作样地推了下,说童延实在难以胜任,建议他考虑考虑公司其他艺人。郑总监又添一把火,手上正好带着小白花的资料,立刻就送上去了,问刘导你看这位怎么样,资历胜过童延,科班出身。
    由此,谣言不攻自破。聂铮不是老聂,没昏头到只捧枕边人的地步。
    明影帝听完愣了。
    郑总监很愉快,“现在这两孩子都要去刘导新戏冒头了,我替他们谢谢你,尤其替童延谢谢你,本来还准备多晾他两天。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之后,公司一哥就不是你了。”
    明影帝竹篮打水一场空,脸色挂不住了,起身就要离开。
    郑总监又笑笑说:“你从来没见过童延本人,那晚在游艇上也没看清他的脸吧?”
    明影帝不屑,“没看清有怎么了?一个喽啰,值得我一见?”
    郑总监乐不可支,“那你真应该见见,你拿他造了一场势,说不定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老聂要是哪天好奇,看童延一眼,说不定你和聂太太都没处站。”
    “别拐弯抹角!”
    “老聂自己病在小旧楼不肯叫人那次,咱俩不是一块上过门吗?卧室墙上挂着的照片,你也挺放心上的。童延跟照片上那个人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明影帝顿时瞠目结舌。
    郑总监越说越想乐,“你还真没见过童延啊,那把他往聂铮床上送的人也不是你?”
    突然,听见门外“啪嗒”一声。
    郑总监回过神,“谁?”意味深长地看明影帝一眼,追着声音就出去了。
    明影帝依然神思不属,一刻都没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助理,“你把童延的照片传给我!”
    不一会儿,照片来了。
    明影帝只看了一眼,立刻把手机砸得老远。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个妹子wb评论里面问过我:夏姨不只是颜控吧,她对小童好是因为小童像谁吧。
    我吓坏了,现在的小天使都这么敏锐吗?
    别跟我说替身不替身啊,老聂的白月光死的时候,聂铮还没出生,连郑总监都没出生。
    ——
    这两天的剧情很明白了吧,明影帝利用聂铮睡了小童的事,架着刘导演一起放消息,为的就是让那个一线不敢签约。那个人进来,他就不是公司唯一拿得出手的男星了。
    这招很低端,效果持续时间也有限,但明影帝跟聂铮实力相差太大,只能做这点手段恶心人。
    ——
    聂母是绝对不看儿子是个什么处境的。
    她眼中聂铮一直对明影帝不够狠,她就算计聂铮嫁祸明影帝点一把火,期待的是聂铮怒到一次把明影帝收拾掉。那天在车里,她也被童延的长相吓坏了。于是有了一箭双雕的一招。
    ——
    有妹子说聂母要是有这个智商不会斗不过明影帝,这个完全不存在。
    跟她斗的从来不是明,而是老聂,明影帝为什么能得老聂欢心?因为他是老聂所有的小玩意里胆子最大的,敢当面跟聂母怼。
    而有白月光的死在先,老聂对自己老婆的狠辣程度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她自己连对付明影帝的机会都没有。
    ——
    所以童延那么个小人物,一脚踩进来的真是个大漩涡,只是视野有限,他看不见。
    这就是现实,小人物看见金主势大,但怎么都想不到金主身边的水有多深。金主真是那么好傍的吗?
    不过幸运的是他遇见的聂铮。封杀雪藏都是郑总监的玩笑啊。
    明天打包带走了。
    第15章 奸妃
    在夏老太太那,聂铮说让童延回家等说法,童延可不认为是真的,金主只是不想当着老太太的面难看。所以他追上门求聂铮饶命,基本算是无功而返。岂止无功而返,可能他得罪聂铮的账又多记了一笔。
    就是当天下午,童延回家路上接了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找他的人是小白花。
    小白花开口就问,“公司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怎么样,你这些天还好吗?”
    好个屁!
    童延给不出好声气,“有话说话,没事儿就滚。”
    小白花说:“我劝过你的,聂先生人很正直,在他身上打歪心思只会坑自己,你非不听。”
    这他妈找抽真是专业的,童延气笑了,“眼下我走背运,你只管看笑话,往后日子还长,就不信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小白花急了,“童延,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是这样,后天《大荒》开机发布会后有个午餐酒会,聂先生肯定也在。你可以冒充我助理进去,聂先生是个君子,有什么事,你跟他当面诚心认错道歉,承诺不再犯,说不定他就放过你了呢?”
    童延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聂铮的脑残粉。外边明明传的是聂铮睡了他,以及他被封杀的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小白花就能坚定不移地戴着城墙拐角厚的粉丝滤镜看透真相。
    想着自己一连串倒霉事都跟这人脱不了干系,童延觉着再跟这人扎堆就是傻逼,“我谢你了,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也没管小白花还在那边一口一声地叫,麻利地把电话给挂了,不解恨,还给小白花拉了个黑。
    在外边混得一团糟,晚上回家,刚进门侧耳一听里屋像是有人在哭。
    童延只朝他妈看,童艳艳干脆把脸转到一边,没好气道:“吃饭!”
    这样愁云惨淡哪里吃得下饭,童延径直往里屋去,屋里灯半死不活地亮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拍床,“治什么病哟,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拖累你们……”
    隔着一层板子,童艳艳的声音尖利得几乎把屋顶戳开,“嚎什么丧呐?有胆死你还没胆活?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老太太哭得更厉害,童延特别有精气神地喊了一句,“奶奶,您孙子回来咯。”连忙弯腰给人顺气。
    好话说了一箩筐,好歹把老人家给哄睡下了,说辞无非他接了大角不差钱之类。
    吃完饭,他妈去洗碗,童延擦桌子扫地不紧不慢地收拾,可把菜渣饭粒抹垃圾桶时,不经意朝垃圾桶里扫了眼,刚巧瞧见几团胡乱揪着的卫生纸下,有个银色方块小袋斜插在一堆瓜子壳里头。
    童延眼睛就被那东西生生刺着,好半天没动。
    他终于知道老太太今天为什么哭得要死要活还不肯说理由了。
    童延这晚大半夜没睡着。第二天也顾不得自打脸,把小白花又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从来指不上别人,家里还有俩指着他过活的人,眼下他还真任性不起。
    小白花昨天吃了一顿排头,今天听见是他还挺高兴,没让他多说什么,就报给他时间和午餐酒会的地址,嘱咐他千万按时去。
    童延还真是按时到的,小白花在他这儿可信程度是零,但没关系,他借这人进个门,到酒会现场干什么就是自己的事了。但到场后,在酒会上转了一圈,公司里熟不熟的脸都看了个遍,却连聂铮的影子都没瞧见。
    倒是郑总监过来跟他碰了头,一到跟前就把他视线挡了个严实,“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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