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而武琉月也同时切齿道:“而且,洛子夜当众给了我两巴掌,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岂是他洛肃封说不计较,那就不再计较?”
    武项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惹事,父皇是为什么不想再回皇宫,你最清楚不过!他对你的纵容,可从来不是为了让你胡闹!”
    他这样一说,武琉月倒是笑了。扬眉看他:“我就是再不成器,再令父皇失望,我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我若是个男儿,这龙昭的皇位,还能有你们的份?”
    她这话说完,武项阳眸中掠过戾气,但只是一瞬,很快的就掩下了。复又笑笑,倒是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慢慢地道:“知道了,既然你一定要对付洛子夜,那么这件事情,皇兄会帮你办好!”
    武琉月当即一笑,开口道:“就知道皇兄对我最好,这便也是我总对父皇说,皇兄最适合登上龙昭帝位,最适合作为父皇继承人的原因!”她说着这话,笑容似乎很天真,但是这笑意丝毫不达眼底!他们两个之间,说穿了,事实上也不过是利益联盟罢了。
    他帮她处理各种麻烦事,她在父皇面前全力助他登上皇位。
    武项阳点头:“所以我们兄妹,要互相扶持!”
    “既然皇兄心里明白这些,皇妹就不多说了,皇妹先行告退!”武琉月说完这话,便退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武项阳脸色便沉郁了下来,随之他身后有人开口道:“大皇子殿下,皇上当初是对三公主失望透顶,才怒而离宫,并将国事都交给您和二皇子处理。三公主在皇上面前,未必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说不定您和三公主走得太近,还反会令皇上对您生厌!”
    “你不懂!”武项阳抬手表示制止他说下去,揉了揉眉心,很快又道,“父皇对武琉月,没有人比本殿下更明白!常言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琉月就是再令父皇失望,再令父皇不想多看一眼,在父皇眼中,一个武琉月,可是比我们这些皇子公主加起来,都要重要得多!”
    他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半晌叹了一口气,也是明白原因:“那大皇子准备怎么做?对付洛子夜,如果做得太过……”
    如果做的太轻,就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是如果做得太过,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天曜!毕竟这里是凤无俦的地盘,激怒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富贵险中求,何况皇位的继承权……”
    ……
    洛子夜这会儿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她如果事先就知道,她一定会把武琉月多抽几巴掌,先把利息抽回来!
    而此刻凤无俦寝宫之中,黑色涌动的魔息,已经慢慢消失。
    所有人都扭过头,极紧张的看着屋内。阎烈二话不说,直接就推门进去,内息消失,那要么就是调息成功,要么就是……
    洛子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看着他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她也就赶紧跟着他们一起,踏了进去。
    进门之后,便见凤无俦此刻,正坐在黑玉石锻造的长塌上。唇迹有黑色的血线滑了出来,他魔瞳睁开。往门口一扫,很快地看见了洛子夜,内息虽然已经调整过来,但元气却是大伤,没有半个月,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
    但他容色依旧威严霸凛,伸手擦掉唇边血迹,盯着她道:“有事?”
    谁都没看,谁都不问。
    不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不问他是怎么醒的,不问他眼下身体状况如何,就只问洛子夜,是不是有事。如果没事,这小子肯定不会来!
    洛子夜看了他一会儿,他此刻身上就穿着一件黑色中衣,腰间是墨蓝色的系带。
    衣服穿得松松垮垮,不羁的墨发散在身后,浓眉皱起,是天生的威严。以及那张俊美堪比神魔的容颜之上,有的只是往常便一贯可见的傲慢,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
    她眉毛挑了挑之后,问:“你没事了?”看起来像是没事了!但是情况应该不会轻易就那么乐观吧?
    他浓眉皱起,似对洛子夜的问题,颇为不以为然。虽元气重创,他此刻急需休养,但依旧嗤笑了一声,沉声道:“孤能有什么事?你以为就凭他们,也能要了孤的命?”
    阎烈这会儿看着凤无俦的情况,也知道他是调息过来了,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但是听见这几句对话之后,他有点想哭!
    王眼下是什么情况,他当然知道,元气大损,说句话都是撕扯经脉的情况,还有寒毒在体内冲撞,不过是强撑着无事罢了。
    可是示弱一下会死吗?会死吗?非得摆出一副谁都动不了您的样子,要是太子扭头就走,回去照顾嬴烬了……
    洛子夜听完这句话,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确是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心里点了点头,也对!凤无俦那么牛逼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轻易就扑街,或者轻易就卒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很实诚地道:“你没事就好了,那爷先回去照顾嬴烬了!他那时候也受伤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阎烈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果然!
    摄政王殿下脸一黑,眉梢一挑,看了阎烈一眼。阎烈马上会意,手一挥,带着所有人出去!而且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洛子夜嘴角一抽,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正打算推门出去,他冷醇的声,忽然响起:“你是为孤来的?”
    呃……洛子夜其实挺想说不是,但最终还是点头:“是!听云筱闹说,你在路上遇见刺杀,那会儿又为了帮我重伤,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既然这样的话,要不然我就先回去了!”
    她也是傻逼了,居然真的相信凤无俦能有什么事,他这样牛逼的人,不让别人有事就不错了!
    转过身就打算走,凤无俦浓眉皱起,看着她的背影。盯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快走出去了,他魔魅的声,方才缓缓响起:“如果孤有大碍,你此刻是不是就不走?”
    他说着这话,眉间的折痕更深了。
    示弱从来不是他的性格,而强者也永远不会以弱势来博取人的同情,所以,让他承认自己此刻元气重创,需要照顾,这对于他来说,是很荒诞的事!
    门外的阎烈听着这话,心里感觉很欣慰,王总算是要开窍了!其实偶尔示弱一下也是可以的呀,一直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是个事儿啊……
    洛子夜冷不防听到这么一问,有点奇怪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回了这句话:“是!你是为了爷这条小命,才搞成这样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爷当然不能走!”
    阎烈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太高兴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您就别死撑了,赶紧说您元气重创,寒毒发作很难受吧……
    然而,他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也实在是低估了自家主子强势的性格。
    让凤无俦示弱,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听完洛子夜这句话,阖上双眸,沉声道:“嗯!那你就回去吧!记住,不得离嬴烬太近,否则孤会撕碎了他!”
    门口笑得正开心的阎烈,一下子那笑就僵硬在脸上了,险些没呕出一口老血!一口血在喉头哽了半天,最终还是咽下了!也终于反应过来,也是,王从来强势,也不屑于装可怜来博取同情,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并不奇怪!
    洛子夜嘴角一抽,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忌讳什么,她和嬴烬离得近不近,关他什么事?
    瞄了他一眼之后,也没回这话,转身就打算走了。
    心里也想起来那会儿,嬴烬好似也吐血了,一个晚上几个伤重人士,真是令人头疼,赶紧回去看看嬴烬咋样了!
    她走出去没多久,“咚!”的一声,从凤无俦殿内传来!
    阎烈和闽越一惊,立即奔进去!
    洛子夜脚步也顿了一下,也觉得今天的情况是有点奇怪,要是往常,凤无俦是决计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她离开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又想起来之前他在路上,跟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明明重伤了,也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会儿难不成也是……?
    她这般想着,很快地扭过头,看着那门口。
    阎烈和闽越进去之后,凤无俦已经晕过去了!闽越给他诊了脉,随后看着阎烈,眉头皱得很紧:“是寒毒!这十多年来,我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眼下也再没有办法为王压制。好在内息已经调了过来,无非是彻夜难受罢了,应该不会致命!只是……”
    只是,这难受是浑身血液都被冰封,再强制冲开,继续冰封,这样反复循环的难受。对任何人来说,都当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所以门外的洛子夜没有听见。倒是阎烈气得脸都绿了,都已经成这样了,方才太子在殿内,王还死撑着说自己没事,还让太子走吧!真是……
    而洛子夜此刻,也还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正想着是直接走,还是再过去看一眼。想着也没再听见什么动静,估摸着是没有大碍了,所以打算直接走!刚走了几步……
    门内的阎烈皱了皱眉头,看了一会儿已经晕倒的王,又听着门外洛子夜离开的脚步声!得了!王不肯示弱,不会装可怜,他来帮王好了!他对着门口,以洛子夜绝对能听到的声音,大声惊呼:“啊!王,您怎么又吐血了……”
    洛子夜脚步一滞,飞快地扭过头,大步往凤无俦的寝殿而去,心里也忽然有了一点火,这人明明有事,却偏偏说没事。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恼怒之下,她进门就是一句:“凤无俦,你不是说你没事儿吗?”
    然而,她进门之后,发现他已经晕了。
    这会儿也没能听见她那一句话,她紧皱了眉头,瞟了阎烈一眼,大步进门,问:“什么情况?”
    “寒毒发作!”阎烈一开始说话,就跟话匣子一样,不打算闭嘴,极快地继续为王拉票,“王从小身上就有寒毒,寻常发作之后,只要不轻易动用内力,三五天就会好!可上次发作的时候,正巧太子您的寝殿被人烧了,王那时候为了帮你,进去救您就动了内力,那日回来就吐了血。之后一直没有好,眼见快好了,今日又出了这档子事……”
    他这是把上次凤无俦为洛子夜吐血的事儿,也一并说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懒得多提,先捡几句重要的!免得太子一天到晚,就觉得王在挤兑欺负他。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也想起来,在国寺的那天晚上,她跑去找凤无俦道谢,就觉得这家伙看起来有点不对,还一副不太想看见她让她快点滚球的态度,噎得她险些吐了三升血!
    原来也是为了帮她?
    阎烈说完这句话,看着洛子夜一副怔然的态度看着王。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于是干脆乘热打铁,又继续道:“太子,王的性子一贯如此,不容人冒犯,也过于强势!今日你也看出来了,他是一贯不屑于以弱势博取同情的,所以你问他有没有事,他都不肯说!请太子看在王到底是为您伤成这样的份上,以后不要再……”
    阎烈说到这里,看了凤无俦一眼,似乎非常感慨,又似乎很为王难过,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他话没说完,洛子夜就只能自己接着想。
    以后不要再厌恶他了?不要再嫌弃他了?不要再偷偷骂他了?她甩了甩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完阎烈那段话,她再看他,她忽然也觉得这个一贯强势、不肯示弱的男人,也挺令人心疼的。
    这想法一出,她一惊,险些没忍住伸出手抽自己几巴掌!
    这货经常找自己的麻烦,她还心疼他,她脑子没病吧?她被他打中的胳膊还疼着呢!一定是自己被打得太轻了。但是心里又是止不住的担心!怀着这种纠结、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她大步上去,问了一旁给他诊脉完毕的闽越一句:“他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闽越一点都不明白阎烈为什么忽然对洛子夜说那么一番话,不过想了想之后,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明白。反正阎烈做的一切,一定都是为了王好,至于其间具体的原因,他并不需要操心,于是对着洛子夜实话实说道:“寒毒很严重,为了唤醒王,这一次我刻意引发王体内的寒毒,只是眼下我已经没办法再控制了!今晚对于王来说,一定非常难熬,太子若是有空,就劳烦照顾王一下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王府里头那么多下人,为什么还要留着洛子夜来照顾。但是看阎烈的意思,是希望太子留下的,那他就搭把手,帮阎烈一把好了!
    说完这话,他也退了出去。
    门外的果爷,看着闽越出来了,两只翅膀背在身后,低着脑袋,一副领导莅临的样子,打算进去看看主人怎么样了。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阎烈一把抓住……
    并且往天空一抛,开口道:“果果,你今天晚上还是先去别处玩吧!不要跑进去捣乱了……”不然就浪费了自己对着洛子夜深情并茂的说那么多的一番苦心!
    闽越出来之后,看了阎烈一眼。问:“这是什么情况?”
    阎烈看他:“你猜!”
    闽越一愣,登时反应过来!一下子脸色就青灰了,指着阎烈道:“你!你!你!你明知道,还……这要是让老王爷知道了,怕得剥了你的皮!”
    虽然王并不是老王爷的儿子,但老王爷也没有其他的儿子,这传承血脉,可就指着王。这若是不是亲生的儿子,都不肯给凤家传宗接代,老王爷一定会气得眼泪汪汪,把他们这些平日里跟着王,还不拦着王发展断袖的小王八羔子全部打死……
    阎烈默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道:“我只是第一次看见,王这么在意什么东西。你一定不知道,这些日子,王为了太子,克制了多少次怒气。单凭这一点,就能说明,王对太子是不同的……”
    王第一次这么在意,愿意为之克制,又这么想要的东西,他不能不帮王得到。
    闽越默了一会儿,回忆了一下这二十年来的王,忽然觉得心里那高远的影子……那人因仇恨而独行,也实在是太孤单寂寥。叹了一口气,不吭声了,希望阎烈是对的吧,只是两个男人,这……
    洛子夜在屋子里头,这屋子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也没听见他们两个的话。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她立即开口吩咐:“去准备热水来!”
    门外的阎烈听了,立即一挥手,马上就有人送热水进去。
    待所有人退出去,洛子夜打算用热水给他擦身,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于是,刚刚被阎烈放飞的果爷听了这话,赶紧飞上屋顶,伸出一只翅膀,悄悄地拨开一片瓦,然后就看见洛子夜在扯凤无俦的腰带!果爷一下就瞎了,打算揭开瓦片跳下去,忽然被一只手挡住!
    它瞪大了天蓝色的眼一看,是阎烈!它生气的蹦跶,语法错误都少了:“洛子夜在脱主人衣服,他在脱主人衣服,他把主人的衣服都脱完了!不同意果爷,果爷不同意!”
    阎烈冷着脸道:“他只是给王擦身,不用你同意!反正你今天别想进去捣乱!”
    果爷很生气,一只鸟爪就对着阎烈的脸蹬了过去!
    蹬完飞了老远,过了一会儿,抱了一坛酒过来!坐在屋顶上,阎烈依旧还在这里,防范着它!它又拨开一片瓦片,看见主人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下,它眼泪就流出来了……
    狠狠地瞪了阎烈一眼,然而一边喝酒,一边流着泪唱歌:“一只鸟的夜,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题外话------
    山哥:脱完,还是不脱完?
    这完全取决于……
    你们投月票,还是不投月票……
    众山粉:打你,还是你不打你?这完全取决于,你,好吧,又是月票……你到底想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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