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这么晚了不画了,要画像请等到白天再来。”刘画师打了哈欠伸手要将半开的木门给合上。
    啪的一声,一碇金子在一门合的瞬间扔进了屋子,准确的落在堆满了画纸颜料的书案上。
    “现在还画吗?”沙哑的嗓音低沉而暗哑,沉沉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在瞄到刘画师眼中的贪婪后,面容上露出一闪而过的轻蔑的冷笑。
    “爷,你快请进来,既然爷这么急,我当然要帮忙了。”
    吞了吞口水,看着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元宝,刘画师颤抖着手将金元宝塞进了怀里,刚刚还一脸拒客的脸上此刻已经化为大大的谄媚笑容。
    随即点亮了屋子里蜡烛,“爷,您在椅子上做好了,立刻为你画。”刘画师执起画笔,笑盈盈的看向进屋的大汉。
    “不是给我画,我说样子你来画,画的准确了,爷还会打赏你的。”大汉走到了书案旁,开始描述着要画像之人的五官和神态。
    一个时辰之后,刘画师将手中的两副画字拿到了大汉面前,“爷,按你说的画出来了,你看看,是否有什么不精确的地方,若是没有我马上着色。”
    “不用着色了。”大汉接过画像,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抬眼望了一眼刘画师,将画子卷好,“今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爷请放心,我嘴巴一向紧的很,不该说的从不会乱说。”刘画师随即讨好的开口,开始想着如何用那一锭金子。
    “是吗?”大汉冷冷的开口,目光里有说不出来的冰冷和阴郁,“只有一种人会永远的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爷?”刘画师一怔,刚刚还兴奋的双眼瞬间露出巨大的惊恐之色,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而过,身子随后软塌塌的躺在地上,一双眼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惊恐和害怕。
    大汉冷笑着,带着画卷走了出去,“将画卷交到相爷手里,要快。”
    “是,属下立刻就去。”黑色的身影跃上角落里放的千里良驹,马蹄声响起,片刻将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出门的大汉则和门外守侯的黑衣人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离开了,日影才屋檐上跃了下来,看了一眼躺在屋子里死不冥目的画师,愧疚的叹息一声,贪财终究断送了他的命。
    半日的时间,画卷已经交到了即将入关的楼昭德手中。
    屋子里,楼昭德慢慢的将画卷展开,见到跃然纸上的面容后,一瞬间脸色苍白成一片,竟连连退后了几步,不,这不可能,雪妃怎么可能还活着。
    平复着呼吸,楼昭德随即颤抖着手将另外一副画卷快速的打开,苍白的脸在片刻之间变的更加的苍白,惊骇的拿着手中的画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轩皇帝和雪妃怎么可能还活着,心跳的愈加的快速,楼昭德快速的将画卷给合了起来,随后又不安的展开,仔细的盯着画上的两个人,虽然比当年要老了一些,可五官轮廓却是他最熟悉的两个人。
    为什么他们没有死?当年太后下毒赐死了雪妃,等轩皇帝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连在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也只能惶恐的跪在地上请死。
    原以为雪妃一死,一切就太平了,可谁曾想第二天,御前伺候的太监发现轩皇帝揽着雪妃的身子,也服了毒,陪着雪妃殉情而去了黄泉。
    楼昭德眉头皱的愈加的紧,他们怎么可能活着,难道当年之事都是轩皇帝一手导演的一出戏。
    渐渐的理出了一些头绪,楼昭德脸色忽明忽暗的变化,轩皇帝和雪妃依旧活着,恐怕整个宫里也只有皇上知晓了。
    忽然楼昭德明白阿九和仇海为什么要快马加鞭的赶往边关了,嘴角慢慢的露出阴冷的笑容。
    原来是因为这个,楼昭德看着手中的画卷,笑的愈加的得意而冷酷,轩皇帝,没想到你会是帮助我夺天下最有利的一个棋子。
    将画卷放了下来,楼昭德随即拿起一旁的毛笔在信笺上写着什么,只余下越来越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可眼中闪现而出的得意之色,似乎十年的筹划终于要实现了一般。
    “来人,将此画和信笺送到宫中,记住只能交给太后,不可经任何人之手。”楼昭德冷声吩咐着。
    直到领命而去的黑以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嘴角的冷笑依旧不曾褪去,仇海,你遣散了神武兵团的将士,只余下两百名精英原来就是为了紫岚山之人,原来根本不是因为九公主以死要挟,才不得不放下十年的仇恨,原来一切都算计好了。
    由次推测,按阿九和夜帝的感情或许根本就是仇海事先安排好的,或许阿九进宫只是为了刺杀夜帝,直到发现轩皇帝和雪妃依旧生还的消息后,所以才改变了计划。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通顺了,楼昭德恍然间似乎看见了自己封王称帝的日子,阴暗的面容此刻渐渐的被贪婪的欲望所充彻。
    难怪那时在宫里,无论夜帝如何的哀求,阿九依旧执意要出宫,甚至不惜牺牲了鲁千寻的性命,也要强行出宫,而出宫后则立刻和仇海等人赶往紫岚山,原来是为了找轩皇帝复仇而来。
    如今,只要他巧妙的在夜帝和阿九之间周旋,揭露了阿九身为日熠王朝九公主的身份,揭露了出她从进宫到最后的离宫都上一手安排好的计策。
    等到真相揭露时,想必夜帝怕是对她再无感情,到时候如果让夜帝再撞见阿九亲手杀死轩皇帝和雪妃的一幕。
    想必皇上对阿九必定有着嗜血的仇恨,到时候无论上夜帝杀了阿九,或许借着自己的手将阿九杀了,嫁祸到夜帝身上,仇海必定要重新召集神武兵团的人马,战事一发,就是他举兵起义的时候。
    至于宫里,太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认同他的做法,如今他就让太后看看,她苦苦守着七夜王朝是什么样子?
    她一心爱着的轩皇帝竟然借死瞒过所有人,和雪妃隐居在紫岚山双宿双栖,到时候太后只要心寒了,而夜帝又不在宫中,那么他或许可以不费一兵一足就可以得到皇宫的控制权。
    “来人,将那个画师的死给闹大。”许久之后,楼昭德再次的开口,隐讳的面容上已经隐匿下刚刚的张扬之态。
    他虽然早夜帝一日离京,可夜帝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安,或许是因为知道紫岚山隐居的人,所以夜帝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的,此刻想必夜帝已经到了小镇。
    只要夜帝一旦有所警觉,对阿九产生怀疑,那么自己只要在紫岚山等着看夜帝和九公主反目成仇的好戏就可以了。
    “公子,今日还是先在镇上住一夜再出关。”玄浩看向一脸淡漠的夜帝,低低的开口询问道。
    一路行来,皇上因为担心阿九姑娘的安全,所以一路走来不停的打探,可惜依旧不曾见探询到阿九的一点消息,可皇上心里似乎还记挂着另外的事情,时常淡漠的脸色里露出犹豫的挣扎。
    “恩,先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出关,出关后,我们不用再停留了。”夜帝点了点头,憔悴的面容有些疲惫。
    思念,担忧,推测,不安,所有的情绪似乎都缠绕在心头,身子因为寒毒的关系,比往常也要虚弱一些。
    “那不找阿九姑娘了。”玄浩迟疑的开口问道,皇上一路行来不就是为了找寻阿九姑娘的消息。
    “不,先去一个地方,等去了那里之后,再回来找阿九。”困惑的神色再一次的露出矛盾的纠缠,夜帝抬眼看向黄沙散漫的关外。
    任由思绪纷飞,直到脑海里浮现出阿九清澈的笑容,疲倦的面容中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让他冷俊的五官也在一瞬间软化下来。
    “刘家娘子,要点什么?”掌柜的看着一身素衣孝服的中年女子开口询问道。
    “和以前一样,我家那口子就爱你这里的酒和菜,如今人走了,小妇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边说边落泪,女子哀怨的拿起巾帕抹着眼泪,一脸的悲切。
    “好,刘家娘子你等等,一会就好。“叹息一声,掌柜的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招来了店小二吩咐道:“去后面吩咐一下,让厨子先给刘家娘子先做。”
    大堂里依旧是嘈杂的喧闹,吃饭的客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刘画师的死讯,探询的目光不时的落在坐在一旁哭泣的女人身上,同情的叹息着。
    “官爷,她就在那里。”突然三五个官兵押着一个六十多的老头走了进来,一瞬间喧闹的客栈刹那安静下来,寂静的只听见刘氏清幽的抽噎声。
    “来人,将刘氏锁起来,带回衙门。”为首的官兵见到独自坐在一旁的刘氏,对着身旁的官兵大声命令着。
    “官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看着走过来的魁梧官兵和他们手里的木枷,刘氏惊恐的忘记了哭泣,本已经苍白的脸色此刻愈加的惨白。
    “做什么?”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一把将手里金元宝给拿了出来,厉声道:“这是不是你在钱庄存下的?”
    “官爷,真的不关老夫的事,这金子是刘氏刚刚存进钱庄的。”见到刘氏,被官兵被捉住的老头哀怨的直抱怨。
    “说什么都晚了,来人都带回衙门再说,还愣着做什么将刘氏给锁了。”为首的官兵嫌恶的瞪了一眼直嚷嚷的老汉,冷声的催促道。
    “官爷,这金子是我家那口子留下的,青天白日的,你们不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啊,天啊,这要我可怎么活。”恢复了意识,刘氏一瞬间瘫软在地上,哀伤的号哭着。
    “够了,这可是宫里的官银,你还是到衙门里再说吧。”丝毫不为所动,为首的官兵再次的催促一声。
    “等一下。”一声冷寒而威严的嗓音在寂静的客栈里响起,玄浩在夜帝的示意下走了过来。
    “你是谁,断爷办事你……”
    话没有说话,在玄浩犀利的眼神里没入了口中,玄浩拿起他手里的官银,神色暗了暗,对着坐在桌旁的夜帝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这可是衙门办事,您还是不要管的好。”终于找回了声音,为首的官兵顺着玄浩的目光望了一眼端坐在不远处的夜帝。
    目光之下,只感觉一股威严之气瞬间席卷而来,那淡漠之下的尊贵,静静的坐在一旁,可依旧掩饰不了他浑身散发而出的威严和高傲,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射过来,玄浩秘密的亮出手中的令牌,见为首的官兵一瞬间呆滞的脸色,随后又收了回来,问道:“怎么回事?”
    “回爷的话,这个刘氏的那口子刘画师昨夜惨死在铺子了,一剑封喉,脖子上那伤口非常的细,可见是个高手所为,而这个刘氏今日在钱庄存了一锭官银子,这个小镇可平常的很,可竟然除了这样蹊跷的事情。”为首的官兵立刻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番。
    一剑封侯?夜帝缓缓走了过来,“去看看。”
    “是,小的这就领路。尸体还在铺子里放着,等着验尸官过来,两位爷这边走。”卑躬屈膝的在一旁引路,为首的官兵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
    画铺。
    玄浩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屋子,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看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人的。
    随即走到了一旁,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果然如刚刚的官兵所说,一剑封侯,剑法流畅而犀利,看来功夫必定不弱,可什么人要为难一个画师,而且还牵扯到宫里的官银。
    “玄浩,检查一下蜡烛。”夜帝静静的站在一旁,扫视了一眼四周,宫里的银子,那么牵扯到的毕竟是宫里的人,是意外?还是巧合?
    “爷,烛泪还温着,从松软程度看,似乎寅时左右点过。”玄浩走过去摸了一下,随后肯定的向夜帝说道。
    “毛笔上的墨汁还没有干涸。”夜帝执起画笔,随后静静的看向桌上的宣纸,看来昨夜他替人做过画,画被人取走了,只是在下面的宣纸上依旧渗透了一些不清楚的墨迹。
    “爷,你在做什么?”玄浩诧异的看着突然在纸上绘画的夜帝,迟疑的看了过来。
    却见夜帝顺着宣纸上淡淡的墨迹勾勒着,片刻之后,一个人的轮廓赫然出现在纸上,玄浩脸色刷的一下苍白成一片,眼中落满了震惊。
    只见一旁夜帝握着毛笔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片刻后,迅速的将宣纸纠成一团,驱动了内力,顷刻间,掌心的宣纸化为一摊白色的粉末落在了书案上。
    “爷?”玄浩看着夜帝阴霾的脸色,心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
    “回客栈再说。”夜帝的嗓音似乎格外的低沉,冷峻的面容此刻更加的阴郁,随即快速的离开了画铺。
    “玄浩,马上出关。调用一批身手好的将士随行去紫岚山。”夜帝面无表情的开口,虽然不再有刚刚的阴霾之色,可此刻的夜但看起来比刚刚更加的骇人。
    “是,爷,那画?”玄浩小心翼翼的问道,目光瞄向夜帝的脸色,“是不是他们要假借画中人做什么阴谋?”
    “不,画中之人还活着。”为什么会这样?夜帝低喃一声,沉痛的看向远方,坐下的骏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狂奔而起,扬起一阵风沙。
    “什么?”玄浩惊恐的看向已经远去的夜帝,消化着夜帝刚刚说的话。
    轩皇帝还活着,难道在紫岚山?玄浩微愣片刻,随后扬起马鞭子追上了夜帝的身影。
    从一切都指向塞外时,夜帝就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可为什么会这样?阿九,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风凛冽的刮在脸上,夜帝再次忆起阿九的笑容,心头温暖,阿九,不管如何,朕依旧会记得当初我们所说过的话,永远的信任。
    如同当日在宫里朕射杀了鲁千寻一般,你纵然心痛,却从没有开口质问过,那么朕今日必定如你一般,纵然心痛,也绝对不质问与你。
    “回相爷,一切都按照相爷的安排,他们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向了关外。”客栈隐匿在房间里,刚刚还一身官服的为首官兵,此刻却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恭敬的向一旁站在窗旁的楼昭德回复。
    “他们有没有怀疑?”品着茶,楼昭德镇定自若的神情里上压抑不了的兴奋和喜悦,夜帝已经赶往紫岚山了,那么一切就要结束了。
    “回相爷,没有,属下什么也没有多说,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发现的,那时属下还当心他们是否会上当。”
    “放心,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好了,你下去吧,小心一点,不要暴露了身份,防止他们日后会回来查问,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楼朝德勾勒而起的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夜帝,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紫岚山一行,就会有什么打击迎接着你。
    半个时辰之后。楼昭德的房中又来了两个黑衣人。
    “回相爷,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了,相爷即刻可以出发了。”
    “恩,好,我们立刻也赶往紫岚山,派人送信给东韶的大王爷,不,此刻该就皇帝,告诉他本相不日会亲访东邵,共同商讨大计。”
    笑容愈加的阴暗,楼昭德似乎看见了无限的希望和光芒。
    第一百章 决战紫岚(二)
    “什么时候哀家的延喜宫,楼丞相的人可以随意的进来。”太后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冷冷的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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