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本如乱绪一样的事件全部接连在一起,竟让摇欢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好像……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控着,一步一步迈入设好的陷阱里。
    忽然变得聪明了起来,摇欢有些不适应,她挠挠头,正欲缩回仍在帝君手心里的脚,下榻倒杯水喝。
    刚动一下,却被帝君牢牢握住。
    摇欢睁圆了眼,解释:“我……我去倒茶。”不瞎跑。
    “坐着我来。”他面色惺忪,似刚回过神。松开摇欢后,几步迈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看她饮下,目光里犹带几分渴意,寻川又倒了几杯,直喂到她推开杯子不想喝了,他才就着这盏杯慢慢抿了一口。
    屋内的气氛,忽然就有些……闷闷的尴尬。
    摇欢望着帝君精致的眉眼,一时脑子进水,傻不拉几地问了一句:“帝君你也渴了?”
    问完,她轻咬住舌,对自己的犯傻悔恨不已。
    不料,后者却格外认真地回答:“水能解渴。”
    摇欢“哦”了一声,有些懵。
    这对话……难不成帝君脑子也进水了?
    “不是你理解的口渴。”寻川慢条斯理地放下杯盏,目光清亮地注视着她。
    摇欢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口渴还有其他的意思?
    她望天,还未想出答案来,坐于软塌之侧的人,已低下头来,以唇覆唇,身体力行地给她答疑解惑。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龙生性/淫,对酒足饭饱后做些羞羞之事有近乎本能的喜欢。
    摇欢就格外喜欢吃帝君的口脂。
    只是她唯一会的,也是当初帝君教她的。
    她试探着张开嘴,被吮住嘴唇,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鼻尖,微微的热意,缭绕不绝。
    摇欢闭起眼,蜷成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扯住软塌上铺着的柔软毛毯。
    她的顺从无疑是催/化的情/药,寻川轻捏住她的下巴,控住她微微后仰的脑袋,头一次失了惯常的温和,近乎掠夺一般亲吻着她。
    她蜷起的双膝隔在两人之间,他的指尖就沿着她的纱裙一路滑至她的脚腕,直到摸索到他刚包扎好的纱布。
    帝君触碰到了她的伤口,伤口上烧灼般的痛感让摇欢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腿。
    她睁开眼,恰好对上帝君比夜色更深幽的双眸,那眼底夺魂摄魄般的炽热让她心头一怔,手指刚推至他肩头,脚腕就被帝君往一侧拉开。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转而落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颈窝。他覆上来,彻底把她压在了身下。
    似乎是怕她撞着脑袋,在她被压倒在软塌上时,他的手心垫在摇欢的脑后,轻轻地扶了一下。
    摇欢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眼底那些或晦涩或压抑的情绪看得她格外迷茫,她总觉得帝君这样的眼神里带着太多的挣扎和时光的沉淀,那里有任何人都到达不了的灰暗之地。
    这种近乎直觉的发现,似乎终于能够解释帝君今日的反常。
    摇欢的手指从他的外衫滑入,推至他的肩头,在他的颈窝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这么一捏,就似定了穴一般,他退离几分,仍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的眼里还弥漫着未退的情/欲和迷离。
    他哑声问:“压疼你了?”
    摇欢摇头,她的手指穿入他的发丝,无比亲昵地落在他的颈后:“帝君是在跟摇欢求欢吗?”
    寻川微怔,落在她耳侧的手有一瞬微微的僵硬。
    “不是对不对?”摇欢自顾替他做了回答,她用指尖撩着他耳后那处柔软,笑得格外调皮:“帝君有心事,想用摇欢解压。”
    “并非……”这样。
    寻川后面二字还未出口,便被摇欢打断:“可我还只会吃口脂,帝君你会扫兴的。”
    寻川:“……”
    真是有气都撒不出来。
    他无奈,拧住她的鼻尖:“并未想对你做超过吃口脂以外的事。”
    摇欢瞪眼。
    十分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想吗?”
    寻川哑然。
    半晌,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也不知是笑什么,竟笑得埋首在她的肩侧。
    那低沉悦耳的笑声,就如风过山林时,树吟的暗哑,好听得有些磨耳朵。
    摇欢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她红着耳朵尖,缓缓抱住压在她身上的帝君,直到他终于停下来,才轻声道:“帝君好像有些心事。”
    “你故意逗我笑,就为了让我不烦不恼?”寻川抬起头,墨黑的眼睛里似有星辉闪烁,专注地替她理开缠在她鬓角的发丝:“有摇欢在,便足以解忧了。”
    摇欢想摇尾巴:“看着就能解?”
    “嗯,看着就能解。”
    摇欢被哄得高兴,思想斗争了一番,囫囵摸着帝君的后颈,就似摸小猫一般,顺了几下:“帝君还是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
    她这番哄人的架势颇有些当初对待被她圈养的大猫,闲时晒着太阳,就是这般潦草地顺几下毛,枕着它的皮毛能睡到隔日金乌再从东边升起。
    寻川顺势在她身旁躺下,揽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几分巧劲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
    她低着头看他,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就似明亮的月弯,光是看着便想随她一样,无忧无虑。
    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目光一瞬间悠远得似透过她看向了早已呼啸而过的曾经:“你前世是昆仑山上瑶池所化的精灵,至净至纯,至灵至性,我那时候便遇见你了,到底多久不记得了,大约有上万年了吧。”
    “那时三界未稳,魔界仍旧猖狂。我独身一人时,被茴离偷袭重伤,也是你捡了回去。”寻川看着她,眼底渐渐漫上笑意:“你说你未曾见过这么好看的神君,捡回来欣赏欣赏。等我养好伤,你关不住了就放我回去。”
    摇欢趴在帝君的胸口,夸赞得直点头。
    听着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她继续等着。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帝君再往下说。
    她从帝君的胸前抬起头来,入目的,是发髻已松散的美男入睡图。他闭合着双目,长睫似一弧羽扇,轻轻地掩在他的眼睑下方。
    摇欢抬手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梁,又从他的鼻梁一路滑至他的嘴唇。
    指尖感受到他唇上细微的纹路,唇角的轮廓,整颗心都似被泡在了春水里,春心荡漾得一发不可收拾。
    帝君这副皮相,无论是神女还是妖精,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吧。
    她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也懒得计较他说了开头便烂尾的事,渐渐瞌起双目,睡了过去。
    耳边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寻川这才睁开眼,小心地把她抱起,安放在床榻上,又掩上被子,在床边坐了良久,这才起身离开。
    ——
    幽冥界大门洞开。
    百鬼夜行。
    寻川撑伞从一堆失了生气的鬼魂中信步走过,他的脚落在地上一步一个浅浅的黄土印。
    目光呆滞,排着漫长队伍的鬼魂们迟钝地察觉到身旁有人经过,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一身白衣,浑身仙者之气的俊朗男人缓步经过,那姿容神态就似来地府随便散散步的,就这么一路走向了尽头。
    鬼魂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插队吧这是?”
    “去去去。”鬼差推搡了一下多管闲事的鬼魂:“人是天上下来的神君,用得着□□们的队嘛。”
    鬼差吐出口中叼着的枯草,吊儿郎当地睨着那些鬼魂:“你们怎么变成鬼了还这么八卦?”
    鬼魂们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立刻炸开了锅。
    鬼魂甲:“这是歧视鬼魂啊。”
    鬼魂乙附和:“就是就是,鬼魂怎么就不能八卦了,你看前面那个吊死鬼,舌头都下垂到胸口了还在跟人说在阳间的事呢。”
    鬼魂丙好奇地双眼冒光:“她在阳间有何趣事啊?”
    鬼魂乙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她说她儿媳妇是当朝郡主,往常她来往的人都是朝廷命妇,大家喝喝茶磕磕瓜子抢抢红包一天就过去了。”
    鬼魂甲也凑了上去:“这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她怎么就下来了?”
    鬼魂乙回忆了片刻,拍了拍迟钝的脑子,半晌才想起来:“哦,好像是她让她儿媳妇给她洗个脚,然后她就吊死了。”
    众鬼魂沉默。
    随即纷纷开始下注。
    鬼魂甲:“我猜这老婆子是觉得能让郡主洗脚给乐的,一生无憾,干脆就吊死了。”
    鬼魂丙:“你是不是傻?要是乐的让郡主多洗几次啊。我猜是郡主怀恨在心。”
    鬼魂乙左右望了望,还未决定下哪边,就被众鬼魂推搡着去问问那吊死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在意被鬼魂乙插了队,纷纷捧脸拄着脑袋跟嗷嗷待哺的小猪一样。
    已远去的寻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若是摇欢来此地,怕是每日都会过得很开心了。
    她素来爱听话本,这里每只鬼都有自己的故事,她绝不会觉得无聊。
    只是……
    他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依摇欢这种爱惹是生非的性子,冥界估计也逃不了被她闹得鸡犬不宁,百鬼齐哭。
    伞上偶有水珠落下,顺着伞骨一路倾斜,滚落进忘川的黄土里,溅出一朵小水花,很快就渗进了土里,不见踪影。
    他抬步买上台阶,收起伞,推门迈入冥界主殿。
    阎王爷正环着小妾品茶,听到开门声立刻推开小妾,握起主笔认真做事。装模作样了好一会也没听师爷的轻哼声,悄悄抬起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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