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班婳笑眯眯地点头,整张脸都变得明艳起来,“就是牡丹。”
    人间富贵花……
    这般绝色艳丽的女子,倒也只有这种花配得她。
    容瑕拜别大长公主与班淮等人,转身走出了公主府大门。
    “容伯爷。”
    容瑕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雪色绣红梅襦裙的女子,裙子很美,但发钗与额黄压不住这件衣服,可惜了。
    “康宁郡主,告辞。”他朝对方一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康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地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她靠着车壁,抚着身上柔软丝滑的襦裙,一点点地捏紧了手。
    若她是公主便好了,那她就可以召成安伯为驸马,与他过着对镜画眉,临窗作画的美好日子。
    然而回到王府,等待她的只有父亲的愤怒,以及母亲的哭泣声。
    “你竟如此不小心,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不可着华衣,不可奢侈,你竟是把本王的话忘在了脑后?!”惠王双目赤红看着康宁身上的雪缎襦裙,“去给我换掉!”
    “为什么?!”康宁委屈地看着惠王,“班婳一个侯府嫡女,都敢过得那般奢侈,我是堂堂王府千金,难道还不如她么?!”
    “我才是皇室郡主,她是个什么东西?!”
    “啪!”
    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是嫌弃为父无能么?!”惠王收回颤抖的手,痛心疾首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便是不甘也好,心生妄想也好,都要给我乖乖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  班婳:花式三百六十度躺枪_(:3」∠)_
    第33章
    “王爷!”王妃见惠王气得厉害,走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抹泪劝道:“宁儿她还小, 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体。十多岁的姑娘, 谁不爱花儿粉儿,再说这衣服也只是因为意外换上的,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惠王颓然地坐到半旧不新的椅子上,叹息道:“难道我就愿意让你们过这种委屈日子么?”
    当年父皇在世时, 一直十分宠爱他, 甚至觉得太子气量狭小, 不堪为帝, 于是想要废了他。若不是大长公主从中周旋,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父亲, ”蒋玉臣扶着蒋康宁坐下, 语气凝重道, “难道我们要这么忍一辈子吗?我们的下一代, 下下一代,都要这么忍下去?!”
    “可若是我们不忍,你就没有机会有下一代了,”惠王喝了一口茶,压下心头的无奈与苦涩,“你的婚事,我跟你母亲已经商量好了。”
    “父亲?!”蒋玉臣惊讶地看着惠王,“您不是说……”
    “今时不比往日,”惠王看了眼康宁,“班家的姑娘太张扬,性子太烈,你驾驭不了他。我们家与班家过往又有嫌隙,以班家人的性格,宁愿班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让她嫁到我们家里来。”
    蒋玉臣闻言点头道:“儿子也没有想过,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回来。儿子还是喜欢温婉一些的贤惠女人。”
    “吾儿果真聪慧,”惠王感到十分欣慰,女儿近来虽有些不争气,好在儿子是个明白人,“你能这样想,为父便放心了。”
    说到这,他又感慨了一番:“班婳确实是个美人,不过这种当做妾侍宠一宠还好。男人娶回家做正妻的,还是要能持家贤惠,端庄大度的。”
    旁边的王妃面色微闪,想到后院那些小妾,到底没有开口。
    班家四口回到家,四人齐齐坐在太师椅上,瘫着不想动。
    班婳就着贴身丫鬟的手喝了半杯花露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半:“好累。”
    “姐,你知道今天会很累,为什么还要穿脚上那双缝了宝石的鞋子,就不觉得沉吗?”班恒也不用丫鬟伺候,自己捧起一碗茶便大口喝了下去。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我宁可累一点,也不能接受我不美,”班婳指了指肩膀,“好如意,快给我捏一捏肩膀。”
    如意笑着走到她身后,替她轻轻捏了起来。
    班恒艳羡地看了班婳,这个世道对男人不公平,他若是让婢女给他这么捏就是贪花好色,到了她姐这里,就一点毛病都没有了。
    “都去泡个澡,早些休息吧,”阴氏看两个孩子面带疲色,很是心疼,也就免了一家人要在一起用餐的规矩,各回各院了。
    班婳趴在浴桶里,整个人被热水熏得晕晕陶陶,长长的青丝飘荡在水中,就像是浓墨在水中缓缓化开,美颜万分。
    “郡主,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不用。”班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的淤青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反而因为在热水里泡着,带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站在屏风外的如意见班婳不叫人伺候,又怕她一个人在里面害怕,便开始想着一些逗趣儿的事情讲给班婳听:“郡主,奴婢今天在大长公主府,发现了一件趣事。”
    “什么事?”班婳趴在浴桶边,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康宁郡主身边的婢女与石姑娘身边的婢女不太合,奴婢今天听到这两人斗嘴呢,”如意想了想,“好像是为了成安伯的事情。”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成安伯长得如此出众,又风度翩翩,怎能不惹人喜欢,”提到容瑕,班婳对此人印象挺好,当然重点还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好,“他若不是伯爵,恐怕这会儿早被人养到府中去了。”
    如意听到这话,想起安乐公主别庄里那些才华各异长相出众的面首,忍不住脸颊微红。
    “拿衣服来,我起了。”
    婢女们鱼贯而入,伺候着班婳擦身更衣,如意上前把郡主一头青丝理到身后,手指不小心碰触到对方脖颈上的肌肤,她有些恍惚地想,天下男儿再俊美,也不及郡主这一身如雪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
    她若是贵族男子,定要求取郡主,日日宠着她,只求她日日展颜。偏偏京城那些伪君子,明明每次见到郡主便移不开眼睛,偏偏扭头又说什么石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
    那为什么郡主与石姑娘同时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眼珠子都黏在郡主身上,眼瞎么?
    还不等婢女把头发擦干,班婳便已经趴在床上睡沉了过去。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宫里来人说陛下要宣她跟班恒两人,班婳才起床临镜梳妆。
    班婳也不知道陛下宣她干什么,不过当她与班恒走进大月宫正殿,看到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长青王后,就大致猜到了一点。
    “臣女见过陛下。”
    云庆帝看着离自己三四步远的小丫头,她的眼睛还时不时往长青王身上晃悠,便道:“婳婳,你看什么呢?”
    “陛下,长青王殿下怎么了?”班婳看了看长青王,又看了看云庆帝,“您骂他了?”
    “朕哪儿舍得骂他,还不是一些心思阴险之辈,来坏我兄弟二人的感情,”云庆帝状似无意道,“当日你也在场,说说那八哥是怎么回事?”
    “八哥?”班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臣女也不太清楚,那天长青王殿下兴冲冲地带着臣女跟弟弟看八哥,哪知道这只八哥长得丑,臣女就说了句没有陛下您这儿的鹦鹉好看,那八哥就莫名其妙叫起长青王万岁了。”
    云庆帝低头喝茶:“嗯,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家啦,”班婳往皇帝面前走了一步,“陛下,您可得好好查一查,办这种事的人心眼太坏了。我前段时间见您这里的鹦鹉有些眼馋,还想买一只来养着玩呢,哪知道出了这种事,那我还是不养了。”
    “为什么不养了?”云庆帝见她愤愤不平地模样,心情便好了几分,“难道又是月钱不够了。”
    “陛下,您怎么还提这事呢?”班婳嘴一撅,“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长青王跟王公公还在呢,您给臣女留点面子呗。”
    “好好好,不说不说,”云庆帝看向王德,王德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往后退了两步。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敢养鹦鹉了?”
    “这也要怪您,”班婳抬头看云庆帝,“您总是给臣赏东西,升爵位,嫉妒臣女的人可多了,万一哪天有人暗算臣女,让臣女买回一只回说福乐郡主万岁的鹦鹉,那臣女得多冤枉。明明天下的万岁,就只有您一个,臣女这辈子,就让陛下您爱护着就好。”
    “这什么说法,等你以后嫁了人,爱护你的就是你夫君,朕可不做插手小夫妻家事的惹人嫌长辈。”
    “陛下,您可是我的娘家人,要帮我撑腰的。”
    “陛下,成安伯到了。”一个蓝衣太监走了进来。
    “宣。”云庆帝挥手让太监退下,对班婳无奈笑道,“你呀,你呀,整日就想着让朕帮你欺负人了。”
    “您是臣女最大的靠山么,不找您找谁啊。”班婳小声嘀咕,声音不大,但是却刚好够云庆帝听见,顿时惹得云庆帝大声笑了起来。
    站在角落里的王德看了眼走进来的成安伯,往左后方移了一小步,头微微埋了下去。
    长青王查到卖鸟人的时候,卖鸟人已经死了,死亡原因是喝多了酒,掉进河沟里淹死的。与他亲近的人都说,那只八哥是他养的,平时十分稀罕,都不让旁人碰一下摸一下。
    可是一个普通的卖鸟人,又怎么会教八哥说“长青王万岁”这种有可能给他找来杀手之祸的话?
    他在家里苦苦思索了两天,思前想后才发现,竟然是班婳所说的“告状”最保险。当今十分多疑,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家里必定安插了眼线,这件事若是瞒过去了还好,若是瞒不过去,那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抱着鸟笼子以及查到的那些东西,跑到宫里来诉委屈了。
    一番见礼之后,云庆帝又问了一遍成安伯当年的事情经过,见于班婳所说的无误以后,便对长青王道,“朕看这些人是因为朕信重你,才会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离间我们堂兄弟之间的感情。你且放心,朕会派人彻查此事,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云庆帝虽然多疑,但是他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认定了一件事以后,就不会再往其他方面想,所以当他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给尽好处,比如说班婳。但他若是不喜一个人,那对方做什么,他都会觉得不那么顺眼,并且还会觉得对方别有用心,比如说惠王府一家。
    长青王在他心里,属于勉强可信且比较老实的堂弟,所以这件事洗清嫌疑后,他并没有对长青王有什么负面看法,相反还赐了一堆东西让他带回去,以示自己对他的信任。
    实际上,他又相信谁呢,皇室的亲王郡王,全都被关在京城这个巴掌大的地方,空有食邑却没有封地治理权,都是些富贵闲人罢了。
    “对了,”云庆帝抬头看向站在班恒身边的容瑕,“容卿今年二十有三了吧,你年前就出了孝期,婚事也该考虑了,可有心仪的女子?”
    第34章
    容瑕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看向了皇帝, 眼角余光扫过了班婳。
    她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微笑,一双眼睛还好奇的看着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陛下,微臣……尚无心婚事,容瑕作揖道,“这种事, 不可强求。”
    “朕可听闻, 京城中又不少心系你的女子, 难道没有谁让你动心?”云庆帝十分不明白, 以容瑕的容貌身份地位,想要娶妻应该很容易。他像容瑕这么大的时候, 长公主都已经出生了。
    容瑕长揖到底, 没有说话。
    见他似乎也没有想要娶妻的样子, 云庆帝不想做讨人嫌的事情, 但又不忍心看重的臣子就做个没人关心冷暖的单身汉,“等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就来告诉朕,朕给你做媒。”
    “微臣谢陛下。”
    有了前朝的前车之鉴,大业朝的皇帝吸取了一个教训,那就是没事别瞎赐婚。
    前朝失去天下的导火索,就是因为闲得没事的皇帝赐了一个婚,哪知道新妇进门以后,丈夫宠妾灭妻,竟然把正妻磋磨致死。正妻娘家人势大,见皇帝竟然没有处置男方的人,一气之下竟然联合封地王爷造反,闹得天下大乱,最后让他们蒋家捡了这个便宜。
    前史之鉴后事之师,云庆帝很理智地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是想让容瑕娶石家姑娘,与太子成为连襟。容瑕有才有能,是他为太子挑好的良臣,若是两人是连襟,日后容瑕对太子必定会更加忠心。
    太子妃的那个妹妹他见过,是个才貌全双的女子,配容瑕正好,两人日后在一起,必定会琴瑟和鸣,志趣相投。
    只可惜他想得很好,容瑕似乎真的不热衷男女之情,加上老二似乎对石二姑娘有些不太正常的心思,他反倒开不了开口。石家出了一个太子妃,绝对不能再出一个王妃,所以这石飞仙绝对不能嫁给老二,这也是他为老二定下谢家姑娘的原因。
    罢了罢了,幸而容瑕是个正人君子,便是不用联姻关系绑住他,待太子登基,他也会尽心辅佐太子的。
    走出大月宫,容瑕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班家姐弟:“郡主,世子,相聚便是有缘,一起到百味馆用饭可否?”
    班恒看班婳,班婳点头以后,班恒便道:“那就多谢伯爷了。”
    出了宫门,等引路太监离开以后,班婳才小声道:“陛下今天叫我们来,就是为了长青王殿下家里那件事?”
    “郡主,今日的事情出了宫门以后,就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容瑕语重心长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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