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看着他。
    “以后少吃点,吃多了,肚子会疼。”周铮没有回头,拿着托盘很快消失在门外。
    大概,周铮真的是乌鸦嘴,半夜的时候,邹桔真的开始肚子疼。她疼得满头大汗,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忍不住,她跌跌撞撞敲打着房门。
    “有人么……我的肚子好疼……真的好疼……来人呀……救命啊……”
    门口,逐渐有了脚步声。
    她躺在地上,看见有人打开了门,看到她,发出一声尖叫,“来人呀,出事了……”
    门口那人去求救了,邹桔挣扎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外跑去。
    她记得周家别墅所有的狗洞,她熟悉这里的一切,只不过,她需要一点时间。
    肚子好疼,但顾不上了。相比之下,她有更加在意的东西。
    月色中,邹桔如一只灵巧的兔子,越过长廊,越过佛堂,最后到了那从盛开的玫瑰花丛边。
    玫瑰的刺让她疼痛,但她顾不上了,她拉开那丛玫瑰,然后使劲往外钻去。
    很疼,每一次越过,都感觉有刺扎进自己的衣衫,扎入皮肉中,但她没有停下,她继续往外爬去。
    身后,隐隐听到了喧闹的声音,但她继续在那黑暗中挣扎,直到前面有一片光亮。
    她出来了。
    这一夜,是个满月。
    月色温柔,她抬头看了一眼满头的银灰,却冷不防被一片乌云挡住视线。
    后来,她仔细看了看,哪里是乌云,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周铮。
    “大……大哥……”
    “你去哪里?”
    见到周铮,邹桔心里升起一个渺小的希望,“大哥,你放我走吧。我在这个家,没人会喜欢我,我也不想惹大娘讨厌……为了让我们彼此都安然下去,大哥,你放我走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接近你们了,你们……你们就当这个家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吧……”
    见周铮岿然不动,邹桔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她一把拽住周铮的衣袖,哀求道:“我求求你,我,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活得这么糊里糊涂……就算……就算我是一个扫把星,没人喜欢我,没人在乎我,可是……可是我依然想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到最后,周铮还是面无表情,邹桔已经绝望。
    就在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要往下滑的时候,周铮开口了。
    “你走吧,以后别再回来!”
    这是——
    幸福来得太快吗?
    邹桔眨了眨眼睛,无法想象幸福来得太快。
    周铮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没有了耐性。
    “还不走!”
    邹桔点点头,一瘸一拐越过周铮就要离开。
    “等等……”周铮叫住她。
    邹桔心中一顿,这……莫不是要反悔的意思?
    她僵硬地转过头,却见周铮朝她扔过来一包东西。
    “你的东西掉了!”
    月光下,邹桔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是她的衣服,钱包,手机,还有一顶帽子。
    帽子……可以遮住她乱糟糟的头发。
    邹桔心中一酸,“谢谢……谢谢大哥……”
    周铮已经转过身,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有给她,“还不走!”
    “嗯。”
    邹桔抱着那袋东西,这次再也没有迟疑,疯狂往马路上跑去。
    脚上不知道是被玫瑰刺扎到了还是什么,很疼,但她顾不上了,远处的天空,对她来说就是自由的天堂。
    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奔过去。
    ☆、第040章
    040
    邹桔怕周夫人再派人追过来,连公司都不敢回了,找了一家闹区的旅店住下。
    光天化日之下,总不会把她强制带走吧。
    她现在身上惨不忍睹,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头发被她用帽子暂且遮住了,不过身上被玫瑰划伤的伤口,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邹桔谢绝了旅店老板的好意,拿着自己的房卡,匆匆钻进了电梯。
    周铮给她的包里不但有她原来的东西,还有一包药,有治疗胃疼的,还有治疗外伤的膏药。
    想来,他早已经预料到了一切,做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她从那个狗洞里爬出来。
    邹桔洗了一个澡,吞了周铮给她留下的药,感觉胃里舒服多了。身体很疲倦,但没有心里累。
    她缩在床上,翻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李丞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邹桔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李丞汜恐怕早就睡了吧。
    她按掉了手机,躺回小床上。
    今夜,注定是个失眠的日子。
    辗转难眠,到最后她放弃了,睁着眼睛看着外面从天暗变成天明。
    又是一夜过去了,漫长的一夜。
    早上,李丞汜的电话的终于回过来了,在听到那个熟悉声音的时候,邹桔感觉喉咙痒痒的,有一种迫不及待诉说的委屈就要从她的胸口炸开一般。
    但最后,她只是弯着嘴角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
    李丞汜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他把拎着的热豆花和蛋黄酥腾在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来翻钥匙,“你睡死了吗?不来给我开门!”
    邹桔翻腾着床上滚了下来,“你……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传来了钥翻动的响声,片刻之后,李丞汜的声音透过电话不善地传来,“你人在哪里?!”
    邹桔再次见到李丞汜的时候,是在旅店外面的公交站。她见到李丞汜从车上下来,不自觉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李丞汜的目光落在她的帽子上,没有多说话,只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邹桔。
    “朱丽带来的,蛋黄酥。”
    “嗯。”邹桔接过礼盒,心里微微一甜,“她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李丞汜留意到她穿了一件长袖衬衣,刚刚伸手过来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面的一抹红色。
    他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垂头的邹桔。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嫩的脖子,脖子上面也有刺眼的红色。
    还有那一顶鸭舌帽,格外刺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趁着邹桔狼吞虎咽吃蛋黄酥的时候,李丞汜看了一眼旅店的房间。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进来就是一股发霉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能描述的其他味道。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凳子上敞开的袋子上。
    药?
    他捡起其中一瓶。
    是胃药。
    还有一些擦伤药。
    心中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李丞汜扔掉药盒,大步走到邹桔面前。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他一把掀开邹桔的鸭舌帽。
    哇——
    邹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原本以为李丞汜会问的,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她以为他没有注意,所以就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但没有想到李丞汜的动作那么迅速,敏捷,她都来不及按下自己帽檐的时候,鸭舌帽已经被李丞汜一把扯开,她所有的丑陋瞬间暴露在李丞汜的面前。
    邹桔哭出来的时候,李丞汜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不是嫌弃她,而是没有想到。
    邹桔原来跟他的时候是短发,他某一天无意识说她头发发质挺好,后来就听到邹桔找朱丽打听怎么保养头发。
    后来的这段时间,他也看到了她头发慢慢的长出来,柔顺地披在肩膀上,像小狐狸的尾巴,绕啊绕的,绕地他心头发乱。
    但心在,那漂亮的乌黑头发没了,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一些隐隐能见到了头皮。
    李丞汜倒抽了一口气,掩饰不住的怒意喷泻而出。
    “谁干的?”
    邹桔哭得泪雨滂沱,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她一紧张就说不出话,何况这个时候他的怒意吓坏了她。
    见她有躲闪的迹象,李丞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眼泪染湿的小脸。
    “别哭了。”
    邹桔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抽抽泣泣不止,“很……很丑呀……”
    莫名的,李丞汜心中那点崩住的怒意就这样慢慢消散了,他抬起邹桔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是有点丑。”
    眼见那乌黑的大眼里泪水又开始喷涌而出,他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过看习惯了还行。”
    邹桔的眼泪并没有止住,这算什么烂安慰,那……还是丑的意思呀!
    她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而趁这个关头,李丞汜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除了衣服住不住的手腕和脖颈,她的脸上也有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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