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奶娘又做什么错事,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她亲自过来,拉着奶娘低声叹道:“你就别闹了,夫人主意已定,谁又能改变得了?只道你运气不好,惹怒了四少爷,又叫夫人不喜。”
    彩晴环顾四周,碧霄苑里探头探脑的丫鬟可不少,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又是一叹。
    第29章 识趣
    奶娘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收了眼泪,双臂叉腰,恶狠狠扫向那些丫鬟们,凶恶的眼神把丫鬟们吓得都缩回了脑袋,她这才收回了视线:“果然是这些小蹄子作乱,平日就见不得我好,这会儿更是落井下石。”
    “夫人也是关心则乱,你只管看着,那些丫鬟在碧霄苑也呆不久了。”彩晴心知王秀咏的性子,奶娘要是真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丫鬟们却一个个都没早早禀报,却都帮着瞒下,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如今奶娘失了宠,她们才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却是迟了。夫人从来都是宁愿杀错,绝不会放过的性子,眼睛里容不下一颗沙子,这些丫鬟在府里也是留不住了。
    闻言,奶娘心里舒服了一点,只是担忧苏怀斐:“四少爷夜里总要踢翻被子,以后伺候的人可得长点心,半夜去瞧瞧,帮少爷盖好,不然第二天肯定要着凉。还有少爷喜欢喝茶,却讨厌喝滚烫的热茶,水要热的,却是刚刚能入口,还稍微凉一点。泡好茶后凉一凉才端过去,可别烫着少爷了……”
    她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番,被彩晴塞了一个鼓鼓的钱包,这才拿着包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苏府。
    彩晴听得心里难受,奶娘是真的对四少爷上了心。可惜到头来落得一个被赶出府的下场,谁说不是主子心,海底针?
    她们这些伺候人的,还得谨言慎行,稍微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运气可就要走到头了。
    “奶娘出府去了?”王秀咏见彩晴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叫人盯着奶娘一家,要是她聪明,那就罢了。要是蠢了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彩晴听着,忍不住后背一寒,喃喃应下。
    “正好,怀斐如今早就断了奶。奶娘留着也是个祸害,正好趁着这事送出府,以后也不必在院子里多供着半个主子了。”
    王秀咏早就打定主意,以后寻个理由把奶娘打发出去。
    奶娘奶大了苏怀斐,她已经刻意不让两人太过亲近,给苏怀斐灌输了奶娘是下仆的观念,就是担心苏怀斐念旧,以后亲近奶娘比起自己这个亲娘还要多点。
    如今倒好,以前的苏怀斐粘着奶娘不放,这些时日忽然就疏远了,还扬言把奶娘赶出去,省了王秀咏不少事。
    反正寻了个充分的理由,奶娘手脚不干净被送出府,没扭送府衙,却是她这个主母的仁慈了,谁听说了只会说王秀咏大方善良,也是个念旧的,哪里都挑不出错来。
    王秀咏笑笑,不愧是她的孩子,该断则断,毫不留情,以后必然是个有大造化,能成大事的。
    “听说大姑娘没让怀斐去倾云苑了?”
    莲玉赶紧答道:“是,奴婢旁敲侧击,听说大小姐是担心耽误了四少爷的学业。四少爷原本隔天才去,每次才一个时辰不到,如今每天都去,每次两个时辰都不肯走,大小姐也是为难,索性把四少爷拦在门外了。”
    第30章 惩罚
    “大姑娘还是这般严厉,却也是为了怀斐着想。”王秀咏看了看自己修整得漂漂亮亮的指甲,心想苏怀云倒是识趣。
    若是不管不问,继续放任着苏怀斐,王秀咏可不会善罢甘休。
    这丫头倒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惹着苏怀斐恼了,迁怒在奶娘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王秀咏又是一笑。苏怀云心思简单得很,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丫头,哪里来这么深沉的城府?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怀斐打着去探望苏怀云的旗号,实际上是去看那一对蟋蟀的。
    王秀咏既然大方地把这对蟋蟀送给苏怀云解闷,就没理由再开口把它们要过来转送给苏怀斐。尤其儿子得了这对蟋蟀,玩物丧志,学业该怎么办?
    好在苏怀云也是心里有数的,这才索性让莲玉把苏怀斐给拦在门外。
    但是苏怀斐赶走了奶娘,一连几天还是没能进倾云苑,挠心挠肺好不痛快,又闹到了王秀咏的跟前来:“娘亲,儿子想要看看蟋蟀,就看两眼也不行吗?”
    他心里清楚奶娘不可能擅自做主,肯定是王秀咏暗地里授意,才让苏怀云为难,不敢让自己再过去的。
    瞧瞧如今奶娘不在,苏怀云还不是一直没让自己进去玩耍?
    苏怀斐心下认定此事是这样,对王秀咏不由埋怨起来。要是一开始他要蟋蟀的时候,娘亲就给他买了,那就不必天天跑去倾云苑吃闭门羹!
    “大姑娘也是为了你好,要是耽误了功课,老爷第一个就饶不了她的。”王秀咏被他闹腾得头疼,见苏怀斐不依不饶的,不由叹道:“这样吧,要是你明年春能考上童生,我就再买一对蟋蟀给你,如何?”
    “娘亲,一言为定?”苏怀斐自认功课不错,要考上童生没什么难的。
    “一言为定!”王秀咏知道这几天他的心思都不在学堂上,身边的书童兢兢战战跟她禀报,实在闹心得很。
    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可不能走了歪路,以后是要继承苏府的。
    王秀咏还盼着有一天,能因为苏怀斐的缘故,成为有品级的皓命夫人!
    苏怀斐又重新认真念书写大字,王秀咏看着颇为欣慰。
    苏如安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左手早就被打得又红又肿,身后的小厮除了低着头给他上药,却是不发一言。
    这个小厮还是王秀咏亲自挑的,还是心腹嬷嬷的孙儿,素来机灵会来事。
    第一天来的时候,那嬷嬷就已经跟老先生私下约定,小厮只是跟着二少爷,却不是伺候他的。
    所以苏如安受罚,打的可不是小厮,而是他自己了。
    一个小厮比他这个二少爷还要精贵,每天吃喝不比自己差,却每天看着他的笑话,几乎要苏如安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如安一个出神,老先生问的话没答上来,左手的手心又挨了一下。
    老先生看着他是恨铁不成钢,心思聪慧,可惜全没放在功课上。听课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对功课也没怎么上心,难怪一直没考上秀才。
    瞧着苏如安的左手手心肿得跟馒头一样,再也没有地方能下手了,老先生只得收起藤条,板着脸道:“今天就上到这里,容老夫提醒一句,二少爷再这样下去,秀才恐怕是没有指望的了。”
    第31章 转卖
    苏如安猛地抬起头,满目阴霾,这老不死是在诅咒自己吗?
    凭他的聪明才智,怎的会考不上秀才?
    之前的两次,肯定是考官偏心,也是有眼无珠,这才没选上自己。
    要是苏老爷肯帮着自己上下打点,王秀咏不是只顾着苏怀斐,他如今早就已经是秀才了,哪里要吃这种窝囊气,还得天天被这个老不死折磨?
    老先生被苏如安的眼神给惊住了,心里叹气,这个学生心里戾气太重,就算考上秀才,又或是中举了,在朝堂上也很难立足,只怕是要得罪人的。
    这时候得罪人,牵连还少,等去了朝廷,连累的可是整个苏府了。
    想着收下苏府那么多的束脩,老先生自觉有责任把苏如安矫正过来。但是日复一日,他也有些心冷了。或许,自己也是时候跟苏老爷谈一谈。
    苏如安根本不是为官的料子,是不是该另寻出路了?
    苏怀远比苏老爷更早知道老先生对苏如安的评价显然不高,当年老先生也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如安为此迁怒在她的身上,对自己是恨之入骨。
    这次老先生一开口,苏如安恨上的又会是谁?
    她只能冷笑,苏如安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一腔才华不过是无人赏识,又有小人从中作梗,不然早就是大富大贵了,却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苏怀云抱着小猫,比手炉还要暖和,她想着这两天能起身了,在院子里呆的闷,想要出去走走。
    莲玉自然是不答应的,这才刚好,要是在外头吹了风,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却是执意如此,莲玉也无可奈何,只得伺候苏怀云穿得厚实,免得冻着了。
    苏怀云出门前跟王秀咏请示了一番,只说去街上转一圈就回来,后者自然是答应的。
    一点小事,王秀咏从来不会拒绝,不管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她的想法,总之对苏怀斐之外的人都多是放任的态度。
    苏怀云顺利出府,马车缓缓驶过街道。
    正是冬日,到处白雪皑皑,冷风凛冽,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多是低着头走得匆匆忙忙。
    她吩咐莲玉,让马夫在街上绕了一圈,随意进了一家门面不大却精致的酒楼。
    安排马夫去大堂用酒菜,对方自然是欣然答应,还一个劲称赞苏怀云是个大方的好主子。
    苏怀云抱着波斯猫,穿着貂毛披风,白纱遮面,被莲玉扶着下马车,正要去二楼的包厢,却听见大堂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和笑声。
    小二机灵地解释道:“最近天儿冷得很,大伙也喜欢到楼里喝两壶。只是光喝酒也闷得很,恰好不少人买了蟋蟀,便在这里玩几把,看看手气如何。”
    想着大家闺秀对这些市井玩意不感兴趣,小二只是简单解释,便要继续引路,却没想到苏怀云顿住了脚步,饶有兴致地道:“我倒是有一对蟋蟀,放在家里光看着却是可惜了。”
    小二闻言,双眼不由一亮,更加毕恭毕敬地把苏怀云请到包厢里,低声问道:“要是姑娘有兴趣,可否能把蟋蟀转卖?”
    莲玉一听,顿时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好不容易买来的蟋蟀,你说要就要了?府里又不是吝啬几个银钱,为何要转卖给你?”
    第32章 包厢
    小二也是人精,见苏怀云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继续讨好地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斗蟋蟀几场下来,没几天蟋蟀就要扛不住死了。死了一只,就得再去买一只。郊外的庄子足足有半个时辰,来回就得一个时辰了,一来一去不知道费多少时间。这就算了,前阵子买下的人多,大冬天的蟋蟀却不要好养,如今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酒楼做的是生意,老板自然是个聪明的,早就把余下的蟋蟀都包圆了。客人多的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买下一两只蟋蟀来玩耍不在话下,只是依旧供不应求:“蟋蟀养着一个冬天,也就差不多了。光放着,倒不如用来赢个彩头,沾沾喜气。”
    苏怀云始终不发话,小二也有些忐忑了:“要是姑娘喜欢,拿着蟋蟀去碰碰运气也没什么不好。就要过年了,也能得个好彩头。”
    不得不说,这小二嘴巴伶俐,实在会说话。
    从头到尾都没价钱的事,一点没让人觉得苏怀云是缺钱的人。一是放着可惜,不如搏个彩头沾喜气,二来蟋蟀的确熬一个冬天也就差不多了,光看着也没能看出个花儿来。
    要是别人,二话不说就带着蟋蟀下去玩一把,是赢是输也能搏个运气。
    偏偏苏怀云早就打算,把这对蟋蟀卖个好价钱的。留在手里迟早是祸害,光看没用,银钱拿在手里才是正理。
    她伸手抚摸着怀里的波斯猫,比划了四个指头:“这个数,要是你家老板要的话,我家里有一对都出手了。不管你们卖什么价钱,抬得多高,我只要这个数,其他都归酒楼。”
    小二一愣,却不敢擅自做主:“小的还要去禀报一番,还请姑娘稍等。”
    他知道物以稀为贵,如今缺蟋蟀,大老爷们一个个都乐意掏腰包来买,谁想到这姑娘更狠,一开口就是一只四两金子,一对那就是八两了,真是够不客气的!
    小二回来的时候,说是老板想亲自跟苏怀云谈这笔生意。
    隔壁的房间中央横着巨大的花卉屏风,遮挡了两边,倒也是用心。
    苏怀云站在门口,只能看见屏风外露出的软榻一角上,有一截云缎的料子,看来这位老板也是非富即贵。这料子一年才得百来匹,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她想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酒楼,门面却是精致,这位置又是街上最显眼的,没点低位和银钱,根本不可能盘下来。
    却又没布置得金碧辉煌而显得俗气,反倒是一楼简单明亮,平常人进来只觉得舒服,也不会不敢进来。
    大堂和二楼的包厢楼梯隔得远,只隐约能听见声响,关上门便一点都听不见。既不会闹着二楼的贵客,也不至于叫一楼的人尴尬和难堪。
    这番用心布置,不仅招揽了那些荷包有点余钱的平常人,也叫富贵人家的不至于觉得酒楼简陋而不精致。
    包厢极为用心,素雅大方,还挂着字画,摆放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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