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早就想说话的段爷爷,他猛的一支脑袋插了一句话:“也快死光了,就死的就剩下他一个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身后段奶奶对他后背就是一巴掌:“有你什么事儿!鸽子还在那边儿坐着呢?有你什么事儿?你废什么话啊?啥叫死的剩他一个了?这些老街坊可没死呢!老东西你要是嘴儿痒痒,你就去墙上蹭去!墙不当用,你去工地找块砂纸打磨下!砂纸不顶用,你就把脑袋放到电锤下面你死了得了!哎呦!见天给家里孩子们招惹是非!人谁也不吭气,你胡咧咧什么呀?”
    这眼见着老两口要吵嘴,黄伯伯赶紧摆手说到:“晓善那,你段爷爷就这样儿,你别心里去,这样,你先家去,先把你家传承的册子拿来,给这位老先生看看。”
    那叫花小善的小胖子脾气很好,先是对段奶奶那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又点点头相当乖顺的就走了。
    待他走远了,九德先生才好奇的问黄伯伯:“奇怪,国内大赛我也是几十年间一直去的,可是这位小学徒,我却从未见过?前些年我跟几个先生把这老手艺归档著书那会……在中州博物馆的档案里,这位花家,是早就断了代的……那边填的可是绝档!”
    段爷爷对这段历史可是清楚,他又按耐不住的蹦跶了出来说道:“就是没断啊!没断啊!老花家以前有个上门结契的,后来拿了学徒册子他跑了……”
    说到这儿他极其神秘的低头大声说:“说是晓善他爷不顶用了,那儿!”
    他用眉毛对着九德先生裤子一扬眉继续说到:“他爹是领养的……不过呢,到晓善这儿也是断定了,老先生您看他右手了没有?郡里工艺品厂,作业事故!咔嚓一刀下去,四个指头没了!嘿!他残疾了……您说是不是断了?”
    段奶奶“啪!”的一下又给自己男人一巴掌。
    拍完她抱歉的笑着对九德先生说:“您甭听他胡咧咧,晓善命苦,他爹在他两三岁就没了,这手艺不是从那娃儿手里断的,是来不及传下去……您问他黄爷爷,是个人就知道,就这老东西不知道!我想把他牵回去,您老先聊着。”
    段老太太说完,扯着自己老头子的耳朵就走了。
    街坊们看着他们离去也是哈哈笑成一片儿。
    正在这当口,街口老饭庄的四五位伙计,人手提着一个三层藤制食盒来到众人面前。
    老街坊一看杆子爷要招待饭,就纷纷站起来说要回家吃,待一会儿再来。
    就这样,场子这边迅速安静下来,一桌子老三巷传统席面的上等大八金,便摆在桌子当间儿。
    等大八金摆好。
    周遭又用十盘应季热炒围拢。
    这大八金分别是,卤,鸡脖子皮,鸡舌头,黄鱼肚子,鸭掌,鸭脖,半岁猪上肩,两岁黄牛楠,三岁驴铜钱(驴鞭)。
    江鸽子指着桌面轻笑到:“几位请把,这可是老街坊的心意,您们吃了,明儿出去还真得给老少爷们放放水呢!”
    他这话说完,九德先生便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杆子爷,本来没啥事儿,那边执政的的还在呢!您这话祭就出来了,咋办呢……香,真香!我这筷子可都不敢下了,这算是行贿吧?嗯……好吃,那老朽就受贿了!以后咱常来常往,这样的,就多多益善!”
    这老先生举止洒脱,他说不伸筷子,就不伸筷子!
    一片厚厚的驴铜钱肉儿,汁水淋淋的就生抓着丢进了嘴儿里。
    第51章
    江鸽子一脸发愁的看着自己小屋的地面。
    地面上,足有半人高,已经发黄的传承册子,随意的一堆堆放着。
    靠墙的地方,还叠放着七八口打着工匠徽章花型的工具箱儿。
    什么绣花匠人的箱子,铜器匠人的箱子,藤匠的箱子……民间七十二行,这里足占了十二行。
    有的箱许是临时从地里挖出来的,那上面泥巴都还没清洗干净,就给江鸽子送来了。
    做人杆子爷已经很累,很操心了。
    现在这群老街坊还要逼着自己成为大艺术家?
    这不胡闹呢么!
    胖乎乎的花小善犹如丢出心病一般的,用自己的半掌压着家里的几十本传承册子,满面带笑的说:“杆子爷,我家的传承都在这里了!我家传的手艺箱子,还有这个传承册子!今儿就都交给您了!
    您回头随意找一支毛笔,是添在我阿爷的名下做我阿叔也好,我父亲的名下做我大哥也成!反正都随您!真的,这也不费什么事儿呢!你就写个名儿,我家祖宗若是知道你来我家传承了,手艺的血脉没断,他们高兴的能从地下爬出来。”
    你快放过你家祖宗吧!人家好端端的棺材里睡着,你非要人家爬出来?
    江鸽子在炕上盘腿靠着墙,双目发直的目视前方,他说了太多一模一样的话,就有些懒得再重复的发话道:“你赶紧把它们抬回去,也不费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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