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队伍走远,又有一位女士从路边跑过来,她先是扶起跪坐在地上的这对母女,一边扶一边问:“娟儿,你这是咋了啊?来,小瓜子儿,大姨抱抱,你看把妈妈吓的,以后可不敢乱跑了!摔疼没有?”
    这女人撩起孩子的裤腿看了一眼,见到孩子没事儿,这才安心的带着自己打小长大的好友,一起来到工地一边的工棚下小心翼翼的问:“娟儿?娟儿?你怎么了?”
    邢玉娟此时眼泪已经收了起来,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没事儿!就是吓了一跳!”
    那女人听到邢玉娟这样说,顿时也是气愤,她拿着安全帽对着工棚猛的一敲道:“这群该死的老兵,吓唬小平民作甚?看把咱小瓜子吓的!”
    小瓜子吓了一跳,又抽泣起来。
    邢玉娟抬手温和的在孩子眼角下抹了一下说:“是个误会,你也看到了,是小瓜子冲撞了人家!”
    那女人恨铁不成钢的空出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哎呀,我算是看不下去了!玉娟,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日子!真是……我要是你……我就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你不心疼你,你心疼心疼大瓜子,小瓜子成不成?孩子们爹跟你分契了,你倒好,一文赡养费你也不要,你是不是傻?”
    邢玉娟半抱着,脱下小瓜子的小布鞋,用力在工棚上磕着泥巴,她一边磕一边面目冷硬的说:“总是我对不住他,一直因为家里连累他,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他了,再跟人家要赡养费,我没那厚脸皮!”
    那女人一听更气了,她大声说:“好!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见天贴钱跟蒋增益抢项目,你是疯了么!都是两家人了,你看看这段时间,你都因为非法竞争,进了几次衙门了?孩子们跟着你这都过的啥日子?你再看看人家蒋增益啥日子?”
    她放下安全帽,伸手握住邢玉娟的双手说:“娟儿!算姐求你的好不好?咱就去咱厂子那边,把那张汇款单收下,反正也是邢旭卓拖累了你这辈子,你这是何苦?
    那可是五百贯啊!你看看老大家这几个孩子的日子,你再看看你二哥三哥家那几张脸,解气不?有钱什么都好说!我要是你啊,我就接了这钱儿,穿金戴银也好,金羹玉液也好……你信我,这世道,有钱儿啥都好解决!明儿你收拾好自己,咱一起去再找找楠楠,你说你在儿子面前,总也得有个体面的人样子……”
    这女人话还没说完,邢玉娟就面露讥讽,她一伸手弯腰抱起孩子,丢下一句:“我去工地了!”
    说完,她没回头的就走了。
    一边走,邢玉娟一边想,她一切的苦,皆是她的报应!楠楠不认她,父母冤死,除了不能原谅的邢旭卓,蒋增益。
    她也不可以放过自己!她得吃苦!她得受罪!她就不配获得一天的好日子!
    最后,在堕入地狱之前,她要想办法,把该进地狱的人,一个个的全部拖进去,跟她一起臭,一起恶心!
    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正道理!
    1888年的最后尾月。
    一辆巨大的,打着北燕军部标记的磐能飞艇停泊在常辉郡还未完工的飞艇站前。
    与九州其它国各种各样的飞艇涂色不同,北燕的飞艇喷漆冷硬又难看,黑灰色!
    甚至它的造型也是全无美感,只注重实用性的。它是规规矩矩,上圆下方,就像个劣质的,没有涂抹奶油的蛋糕胚子。
    最可笑的是,这个丑陋的蛋糕胚子,偏又有个美好的名字,它叫叶芝三十。
    这大概是只有盖尔九州人才明白的一个梗了。叶芝是九州神话传说里,接近洛神的一位美人神仙。
    而燕的皇帝陛下,李琼特,他喜欢用美人给自己的战舰,飞艇,游轮等等之类大型的武装器械,起上一个他认为是独特的名儿。
    陛下认为这是一种幽默!可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指挥官们,每次听到这样的名字,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屎表情?
    是他给的军费不够么?还是这些俗人不懂幽默?
    在九州,只有燕的皇帝是姓李琼的,有关这个姓氏的由来,是个全世界人民都熟知的,悲催的大老婆与小老婆交锋以后的故事。
    人分二等,由李生琼。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父母的合并姓氏。
    虽然籍道本人都死了几百年了,燕的李琼氏,中二病一如既往的没有治愈。
    他就是要姓李琼!
    天空下着碎雪,叶芝三十的最高平台上,爬满了下等空军,机械的油腻味道,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气里,都遮掩不住。
    那些士兵手里拿着军队内部配发的小瓶二两装白酒,一个个的穿着单薄的衣裳,露着疙疙瘩瘩的壮硕肌肉,正在毫无姿态的对下面的车队评头论足。
    一位士兵指着下面一辆一辆开入舱室的给养车说:“看!又是一辆顶级的皇家城堡!”
    有人就问:“几型?”
    “顶级满配!装载四人飞行器的□□!”
    然后他们一起吹起了口哨,不敢大声,只能小声嘘嘘。
    有士兵叹息了一声后说:“要二百万贯吧!这是第几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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