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燕子没回头的说:“对,这样大家才能接到更多的生意,你说的要有仪式感。”
    江鸽子纳闷的挠挠脸,他说过这话么?
    “那些老和尚出门又鼓又磬,十个人就能组个小乐队儿,人看上去就正式!像个正版!我们出门~就带个微型工具,每次雇主给钱儿都是一脸不满意。”他又指指自己的脸:“现在就靠着我这张脸支撑一些面子了,咱陛下说的好,企业形象很重要啊。”
    看样子死要钱派已经正式进入市场,开始感觉到了市场压力了。
    江鸽子失笑摇头,从一边的柜子内一模一样十数套老衫里面揪出新老衫给自己套上,完事儿之后才跟连燕子说到:“我从那边出来的时候,你们巫系那几个老头儿跟我一顿哭,跟你已经与世长辞了一般。”
    连燕子合起行李盖子,语气不自觉的带出某种不屑的语调道:“您甭搭理他们,他们还真以为我就一辈子住在金宫给他们做牛做马了。”
    他站起,走到二楼卧室的窗户边儿,伸手推开窗户道:“我可是北燕的巫!”
    那窗户一开,属于旅游景点儿才有的热闹喧哗,还有各种食物的廉价调料味儿顿时飘散进来。陪伴这些故乡原味的,还有或远或近的属于邓长农他们的歌声。
    连燕子说:“我在这院子里憋了整整俩月,压根不敢出门,出门就是一堆劫道合影的,呵~人家倒是不白用我做背景,每次都给五十文小费。您是不是以为,这儿还跟从前一样呢?”
    江鸽子站到窗边,看着三巷后街的元宝河上,来来去去的是拥挤的小舟,从高处向下眺望,来自全盖尔各地的游客将这里塞了个水泄不通。
    见过塞车的,到了盖尔这么久,还是头回看到塞人的。
    好在,天气虽然炎热,变异女贞树的藤蔓却在河岸撑起十里长荫。而穿着本地服饰,头插银饰,五官却陌生的姑娘就在河岸兜售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笑声清脆,她们笑容甜美。
    可这不是印象里面的老三巷了。
    连燕子看着外面说:“您还以为跟从前一样呢,从您那部纪录片开始,从您成为北燕的沛梧亲王开始,您就回不来,老三巷也回不去了。”
    江鸽子轻轻呼出一口气,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着说:“这不挺好么?段奶奶再也不担心油条涨价了~是吧!”
    连燕子笑笑:“是吧,起码现在~没人来您家要虾酱吃了……对了,段四嫂子跟我说,钱太太偷咱家笼屉布了。”
    江鸽子闻言一愣,扭脸问他:“啥?啥玩意儿?”
    连燕子表情严肃的叙述:“段四嫂子说,以后最好别让那家人进门,她们偷咱家笼屉布了。”
    他比划了一下:“一大包,纯棉的,整整七块,一次没用过就给咱顺走了。”
    拥有私人国土,一国亲王,拯救盖尔的救世主呆愣的看着帝国最伟大的巫,他发出哧的一声失笑。
    “……好严重,竟然有七块!那可不能让她上门了。”
    连燕子也笑了起来,他说:“欢迎回来。”
    江鸽子与他拥抱,奚落的回嘴到:“这是我家。”
    连燕子点头:“您好像忘记我的户籍是在这里的。”
    江鸽子还真的忘记这件事了。
    他刚要说点什么,二楼下面传来段四嫂子的吆喝声:“爷儿!爷儿?黄伯伯来给您剃头了。”
    离家的孩子到了长辈面前,除了好吃好喝,他们总是喜欢督促晚辈去收拾一下自己,即便晚辈周身洋气,也不契合他们的审美。
    反正,他们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连燕子有些同情的看着江鸽子这颗被精心收拾过的脑袋,这可是未央宫第一形象顾问的手艺,他指指楼下,江鸽子无奈的耸肩。
    有水琴声的院落里,阳光照着,女贞吹着小风儿,市井的喧闹破坏了一些意境,却也分外的舒服惬意。
    江鸽子围着一块大盖布,坦然的坐在院子里剃头,而他的面前,就坐了一群在做针线老奶奶大婶子。
    段老太太,老何太太,邓奶奶,还有四太太及各种太太叽叽喳喳的祸害宁静,参观杆子爷剃头。
    杆子爷是具有神性的,所以她们想好了,一会掉下来的头发要捡回去分了,再缝荷包里给家里的崽儿带着保平安。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忘了跟女贞树祈祷这件事,是街坊们集体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了。
    随着碎发一团团掉落,老太太们这才想起担心来。
    段奶奶就对黄伯伯嘱咐到:“我说他伯,你可稳当点儿,给咱爷儿休整的利落点儿,别整的跟狗啃的一般……”
    黄伯伯手推子稳当的很,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操您的乏心,您可看过几颗脑袋瓜儿?这可是明川他们广告上的发型,是中州最流行的,如今年轻人最爱这个样儿!边上老实儿看着,别捣乱啊~我可是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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