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败家子啊。”江氏又开始哭嚎了,想想银子没了,儿媳妇也没了,江氏觉得人生灰暗极了,怎么就没了呢。
    “是,全没了。您都问了好几遍了,再问也是如此。娘,你快点给我找点银子,我好去翻本,等我翻了本咱们就有银子了。”陈又文腆着脸只想得到更多的银子。
    “我打死你。”江氏突然蹦起来朝陈又文扑去,陈又文惊叫:“你干嘛。爹,妹妹,快来救我。”
    陈又文不防被江氏挠了一爪子,之前被江妙伽挠的地方本就没好,添了这一下更显得狰狞吓人。
    陈宇似乎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直到听见陈又文的喊叫声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架。
    而陈嫣红还沉浸在没了心上人的失落中,躲在一旁呜呜的哭泣,在陈又文喊叫的时候甚至仇恨的看着他,恨不能也上去挠上一爪子。
    陈又文被江氏大喊大叫的挠了半晌,最终在陈宇的帮助下脱离魔爪,喊了一声,“娘你疯了。”就快速的跑了。
    当然跑之前还不忘将江氏手上唯一的银镯子给撸了下来,揣在怀里便跑了。
    江氏哭着没注意,等她发现的时候陈又文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另一边。沈思阮面色阴沉的环视了陈家人一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江妙伽抱在怀里,接过江氏递过来的小包袱,快速的出了陈家院子,往隔壁的自家走去。
    “妙伽,我们到家了。”沈思阮用脚踢开院门,在门口对着沉睡的江妙伽轻声道。
    江妙伽此刻是听不见的,只发出微弱的呼吸。沈思阮心里有多痛,就有多痛恨陈家人。好在今后江妙伽的一切都与陈家无关了,再也不用受以前的那些苦了。
    沈大娘听见动静,赶紧点灯起来查看,见沈思阮抱着江妙伽进来,惊道:“这.....陈家如何愿意你将妙伽带走?”
    她喜欢江妙伽不假,可也不愿意儿子因为江妙伽做不该做的事。
    “进去再说。”沈思阮眉头皱着,显得心情很不好,沈大娘快走几步将自己睡的被子打开,“放这里。”
    沈思阮感激的看了母亲一眼,将江妙伽小心的放进被窝里。
    “娘,以后妙伽就是咱们沈家的人了,和陈家再无关系。”收拾好一切,沈思阮和沈大娘坐在炕头说着话。
    沈大娘点点头,还有些担心,“你做了什么,陈家会同意?还有她现在还昏睡着,万一....”
    沈思阮轻笑,然后解释道:“陈又文沉默赌坊,欠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他求着我用表妹换一百多两银子,咱们都是邻居呢,也要相互帮衬不是?”
    话越说讽刺意味更浓,可沈大娘也听明白了,知道是陈家上赶着,不是自家强迫的这就好了。
    又听沈思阮道:“妙伽的伤并不很严重,我只是求着刘大夫将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罢了。”
    沈大娘点点头,叹气道:“一百多两银子,本是为了给你娶媳妇用的,罢了,既然这样,咱们找个好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一办,就这么着吧。”
    沈思阮瞥了一眼沉静睡着的江妙伽,这才对沈大娘道:“娘,这两日让妙伽好好养伤,我找百户换个宅子,再与陈家挨着,今后妙伽见着也不好,也能省些麻烦。至于银子,娘您相信儿子,能天暖和了,我想法子赚些银子就是了。”
    沈大娘觉得儿子越来越看不透了,但是儿子有主意,她也不打算去管,只将人照看好了就是。
    “娘知道了,你放心家里,妙伽我会照看好的。至于赚银子的事,军户不得经商你也知道,若是有需要就去找你舅舅,让他出面就是了。”
    沈思阮点头称是,见天色已晚,便自去洗漱睡觉了。
    只睡着了却还在想着如何将陈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现在他能力有限,总归一步步来,总有一天,将江妙伽今日所受的罪过都还回去。
    过了没两日,沈思阮果然与李百户讨了新宅子,将家里的家当一收拾便搬去了新宅子。
    只这小宅子与之前的一样小,若是今后再添人口就不够住了。不过沈思阮并不担心这些,等他往后赚了银子再自己花钱换处大的就是。
    让江妙伽意想不到的是这小院子居然和陈四爷家挨着,逃离了陈家大房,却又与四房成了邻居。
    好在陈四爷与其他几房不同,对江妙伽和沈思阮的事也知道一些,知道她被大房侄子卖了,也没有看不起江妙伽,还让陈语嫣带了些滋补品给送了来。
    搬家的时候江妙伽已经能起来了,刚开始对着沈大娘很是不自在,还是沈大娘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才让她慢慢放下心结。而且日后日子长着,她总能以真心换得真心的。
    陈语嫣来的时候,还是一如以前那样有些别扭,放下礼品,只僵硬道:“我爹让我送来的。”
    江妙伽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似乎这句话之后,陈语嫣又不知与江妙伽说什么了,干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就走,“我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说完这话,陈语嫣就匆匆走了。江妙伽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笑,想着小姑娘也长大了,懂事了许多。
    沈大娘正在外面收拾东西,进来笑道:“这姑娘怎么瞅着害羞了?”
    “还是孩子呢,还别扭着。”江妙伽笑了笑,将四房与其他房的事与沈大娘说了说,也好让沈大娘别与陈语嫣生出龃龉来,毕竟江氏那一房给人的教训是惨烈的,谁知道这新邻居陈家四房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沈大娘听了,果然对陈语嫣生出同情来,“我倒是听思阮说过这陈四爷,说是在百户那里做文书职位,听说是个难得的和气人,这小姑娘看着也是好的。只是四太太倒是没福气了。”
    她叹完这个,又咬牙恨到:“那江氏也是这姑娘的伯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江妙伽闻言笑了,不在意道:“亲侄女都能往死里打,更何况是跟她没血缘关系的侄女了。”她顿了顿,又道,“现在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如银子重要呢。”
    “可怜的孩子。”江妙伽虽然说的漫不经心,看似不在乎,可沈大娘听着却心疼极了。自从知道这姑娘以后将会是自己儿媳妇,又在陈家吃了那么多苦,这会看着江妙伽只想好好疼心。
    江妙伽依靠在沈大娘怀里,感受着这份温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辈子自己实在是幸运,能得了这么好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亲娘,在她的印象里也模糊了,只是这分安心和温暖,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亲娘。
    窗外,沈思阮手里提着一油纸包,里面尚散发着香味,他怔怔的看着屋内抱成一团的娘亲与姑娘,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和气的母亲,他有了。
    让自己喜欢的媳妇也马上就可以娶进门了。
    今后他不再是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小混混。
    他也要有个完整的家了。
    ☆、第二十五章
    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江妙伽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天气也逐渐转暖,很快的过了正月十五。
    再过一个来月,就该带着军户开荒了,沈思阮和江妙伽商量了一下,打算赶在开荒前将酒席办了。
    沈思阮不想因为江妙伽因为是买来的就受别人嘲笑,沈大娘倒是出了主意:“让妙伽住到你舅舅家,从你舅舅家出嫁过来,吹吹打打的也热闹,也让别人看看,咱家喜欢妙伽。”
    沈大娘这么说就显得对江妙伽很重视了,沈思阮心里也欢喜,看着母亲和未过门的小媳妇心里满足极了。
    江妙伽红着脸坐在一旁,觉得这是自己能嫁给沈思阮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不然她还是像上辈子一样在陈家蹉跎致死呢。
    “全听大娘的。”江妙伽揪着衣襟,不敢去看沈思阮和沈大娘的目光。
    沈大娘笑着握着她的手道:“大娘心疼你是应该的,只要你和思阮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娘您放心,我和妙伽肯定好好的,然后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好好享福。”沈思阮最会说好话,几句话便哄的老娘媳妇喜笑颜开。
    只江妙伽被沈思阮又是生胖孩子又是享福的说的羞红了脸,抱着绣了一半的枕头便跑到炕的另一头去了。
    沈大娘看着这一对小男女,心里乐开了花,只想着快些将婚事办完才好。
    过了一会儿沈大娘道:“明日你休息不是,我和你去一趟你舅舅家,说说这件事情。”
    沈思阮笑道:“好,正好和舅舅商量一下做买卖的事。”
    到了第二日,沈大娘和沈思阮便收拾东西出门了,沈思阮舅舅家是商户,住在县城,平日里也有来往,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
    沈大娘娘家姓胡,大舅胡长知是个小商人,日子说不得多好,但也比普通家庭要好一些,家中两子两女,与沈思阮感情也不错。
    胡舅母亲自接了出来,挽着沈大娘胳膊笑道:“妹妹连初二都没回来,我还当妹妹忘了我呢。”
    “哪能忘了大嫂呢,实在是家里忙乱的很,便没有过来。”沈大娘未出嫁时与胡舅母妈关系不错,出嫁后关系更加亲近,说起话来也轻松许多。
    胡舅母身后跟着两个闺女,也赶紧上来笑着和姑母说话。沈思阮大表妹胡娇今年十六,正是爱打扮的年纪,知道今日姑母和表哥要来,早早的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此刻跟在沈大娘身边往前走却不时的红着脸回头去看正与自家哥哥说话的沈思阮。
    沈思阮没注意表妹的表情,可沈大娘却看见了,心里只叹息一声无缘便不着痕迹的拉着胡娇往前去了。
    “姑母,您这都多久没来了,侄女都想你了。”胡娇娇笑的挽着沈大娘的胳膊往里走,看着都亲热。
    胡娇的妹妹胡元见不得姐姐这副德行,呲牙咧嘴跟在后头进去了。
    喝了茶,叙叙旧,胡舅母知道大女儿的心事便有心探探沈大娘的底子,拉着沈大娘笑道:“一转眼外甥也这般大了,这婚事可有主张?”
    沈大娘一怔,察觉出大嫂的心意,却只当不知,笑道:“可巧了,今日来就是与大嫂说说思阮的亲事来着。”
    她话一出,胡娇身子一正,脸上羞红伸手抚了抚头上新买的珠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姑母。
    而胡元则翻个白眼,心里不停腹诽,姑母眼光极差,居然看上姐姐这朵扭扭捏捏的奇葩。
    胡舅母也含笑看着,以为要说与闺女的婚事,便笑道:“妹妹快说说,咱们都高兴高兴。”
    自家闺女自家疼,闺女的心事当娘的哪能不知道,此刻笑着,也只是等着妹子先提出来罢了。
    沈大娘心里微叹,便道:“思阮二月十二成亲,只是那姑娘无牵无挂,我想着让姑娘从大嫂这边出嫁,不知道大嫂可帮这个忙?”
    “什么?”
    胡舅母都做好要嫁闺女的准备了,突然被这一出惊住,只她还未反应过来,变了脸色的胡娇却蹭的站了起来,“姑母,您怎能,你怎能给表哥定了人家呢?我怎么办呀。”
    说着,胡娇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大娘闭了嘴,脸上有些不好看,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父母的都没说出来,这自己侄女倒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若是让外人知晓,还以为他家思阮与表妹有了什么呢。
    再不好若是让妙伽知道,那岂不是让小夫妻两个离心?
    “住口!”胡舅母总归是过来人,心里虽然不悦,但也不觉得小姑家有什么错,她们两家本就没有做亲家的话头,之前也未说过,小姑家猛然给外甥定了媳妇也在情理当中的。
    虽然闺女喜欢表哥,可到底对方无意,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的境地。
    胡娇红了眼,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我、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怎、怎就比不上旁的女子了。”
    沈大娘叹了一声,“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娇娇也别恼,日后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的。”
    胡娇心里难受,站起来什么也不说就掩面跑了出去。
    老二胡元嗤笑一声对胡舅母道:“娘您看姐姐,都被您惯坏了。”
    “那也是你姐姐。”胡舅母眼睛一瞪,不悦的看向小女儿。
    胡元瞥嘴,很是不屑,自家娘亲最疼姐姐,平日里俩姐妹可没少打架,只是每次挨批的都是老二,作为老大的姐姐却从未有过长姐风范。
    沈大娘笑着劝道:“元元也是好的,大嫂别太严苛了。”
    胡舅母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打发了胡元出去,才叹息了一声道:“儿女都是孽,罢了,思阮与娇娇有缘无分罢了。”说着笑着问道,“快说说你那儿媳妇怎么着了,这听着是个孤女?”
    沈大娘想到江妙伽的身世,叹息了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家里遭了难,父亲与继母容不下她,怕她以后费嫁妆,给推到有婚约的姑母家了。只这姑母家也不是好的,对她非打即骂,那未婚夫是个混的,输光了银子。谁知思阮愣是看上人家姑娘,一来二去的便使了法子将姑娘从姑母家给弄了出来。”
    她说的明白,又将责任推到儿子身上,就是怕嫂子误会江妙伽勾引了儿子,见胡舅母眉头皱着,心里这才一松。
    “这家人也真是....不过也好,总归是孩子喜欢的。只要小两口好好的也就罢了。”胡舅母又说了一通陈家的不良,突然又问:“这成亲,那家不会来捣乱吧?”
    沈大娘喝了口水,笑了:“不过是个军户罢了。何况那孩子的户籍现在都落在咱家头上,陈家又有何面目纠缠?况且你外甥现在也好歹是个总旗,还能让个军户翻了天?”
    “这倒是。”胡舅母笑着,“那日子定好了,只提前两日让那孩子过来就是,从咱家出嫁也好。”
    “那可谢谢大嫂了。”沈大娘高兴,拉着大嫂又说了许多话,这才和沈思阮回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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