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霜倒是有了点反应,他也抬眸看向持珠,也很想知道上官浅韵的胎象是不是很不稳。
    柳亭对持珠的不理不睬也不气,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笑的模样:“我倒是略懂一些医理,长公主瞧着似有些气虚血亏,虽然被墨公子调养的身子好了不少,可胎儿不足六个月,她依旧很危险。”
    曲霜听柳亭这样说,便更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他差点害了她,在她胎象如此不稳之时,他愚蠢的被奸人利用,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柳亭明知持珠不会理他,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说给曲霜听的。
    曲霜能听进去醒悟最好,若他依旧选择执迷不悟,将来死于展君魅之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
    当从早晨走到晌午,他们只赶了大半的路程,可见车速有多么的缓慢。
    中午休息时,那些护卫与兵马倒是去支锅做了饭。
    而他们这些贵人,依旧在马车里纳凉。
    飞鸢和容雅将准备的食物热了下,便奉上给他们享受。
    太皇太后让人去看了下上官浅韵,关心问了几句,就怕她这一路上被颠簸的不适。
    上官浅韵派飞鸢去送了绿豆汤,让太皇太后也消消暑。
    墨曲在饭前为她把了下脉,确定她没事后,他才和展君魅用了午膳。
    上官浅韵因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白粥,吃了点腌酸菜,便有些疲惫的睡下了。
    一路上不能说走的平静,可墨曲早安排了人,暗中处理掉不少刺客。
    上官思容也接到太皇太后要回长安的消息,她闲来无事便亲自去迎接太皇太后。
    当然,杨宸也去了,他沉寂了许久,这回出现便是大开杀戒。
    太皇太后一直很稳得住,那怕掀开窗帘闻到血腥气,她老人家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南露华母子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
    上官思容一路杀一路走,旁边跟着个醉鬼杨宸,晕晕乎乎的也是杀了不少人。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车马行至长安城外三里地时,忽然涌现出几十名黑衣蒙面刺客,一出现就冲入车马队伍中。
    护送太皇太后一行人的一名统领,大手一挥喊了声:“保护车马。”
    慈姑掀开车帘一角看了外头一眼,随之放下手转头看向太皇太后道:“他们这是想让长公主孩子不保?”
    “孕妇最受不得惊吓,见不得血腥,如果龙儿因此没了孩子,他们接下来,便可能是让龙儿再不能有孩子。”太皇太后闭目养神道,皇室的风雨,真是永无休止啊。
    慈姑也明白,有些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的。
    她如今只祈祷,祈祷先帝保佑,一定要保长公主母子平安。
    而在后头的马车里,墨曲已出了马车,风流雅意的折扇收起,寒光如水的软剑挥洒而出,他脚尖点在马车顶上,一向温和带笑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冷然:“摆阵!”
    道路两旁飞出不少黑衣戴面具的人,他们围绕着马车摆开了阵型,所有靠近的黑衣蒙面刺客,都会血溅当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猛然冲出了马车,带着她飞掠人群,踏风而去。
    呼啦啦,墨曲带着人随后追去,远远瞧着,好似一群乌压压的蜜蜂,托着一朵花在移向长安城方向。
    慈姑又看了外头一眼,转头回道:“太皇太后,大驸马带着长公主走了。”
    “嗯,走了就好。”太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只要龙儿安全回到长安城就好。
    至于他们这些人?她老人家给南露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她老婆子的命。
    黑衣人的确去追展君魅他们了,可他们速度太快,他们只能抛出淬了毒的暗器,就算杀不了人,也要吓掉上官浅韵腹中的孩子。
    风伯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盾牌,机关开启,盾牌里发射出如雨般的冰针,沾肤即融,浸染上便腐蚀人身。
    那群黑衣人好多人中了招,坠落而下,在地上挣扎几下,就冒烟被融化成了一堆森然白骨。
    风伯一生从不曾用毒杀过人,可这一次为了保上官浅韵顺利回到长安,他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长安城门前把守的兵,只看到一群乌压压的大鸟飞过头顶,而后就多云转晴了。
    这一日,许多人感觉头顶乌云,一抬头,只看到一群飞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一路不曾停歇的飞到了凤仪阁,脚一落地,便疾步进了凤仪阁,将她放在了床榻,直起身走到一旁站着,让位让墨曲为她把脉,只有确定她安好无忧,他才能真的松一口气。
    墨曲撩袍坐下,伸手搭在上官浅韵的手腕上,望着她问道:“肚子可有感到不适?”
    “没有。”上官浅韵并没有被那些血腥惊吓到,也没有畏惧那些凶狠的刺客,心情平静没受到惊吓,一路上被他们保护着也没有磕着碰着,自然是安好无事的。
    墨曲点了点头,收回手道:“她无事,我去给她熬副安胎药,你且在这里陪着她吧!”
    “嗯!”展君魅轻点了下头,在目送墨曲离开后,他才重新坐回床边,握着她的手松口气,温柔问道:“要擦擦身子吗?”
    “嗯!”上官浅韵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难受,可能是被他一路抱着,被太阳晒的有些出汗了吧。
    “来人,端盆热水来。”展君魅吩咐了声,便转头由看向她,手抚摸上她额头,皱眉说道:“生完这个孩子,你必须要好好养身子三年,身子没养好之前,我绝不允许你再有孩子。”
    “知道了。”上官浅韵望着面前唠叨的男人,抿唇笑着。
    展君魅被她笑的又佯装生气道:“你给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等你做完月子后,我就去找师兄取药,一定不会让你在三年内,再有孩子。”
    “嗯嗯,我真的知道了。”上官浅韵这回很郑重的点头,她绝对记住了,她生完这胎,会三年里再不会怀孕,因为这男人不情愿断荤腥近一年之久。
    “知道就好。”展君魅说完这句话,便挥退了所有人。
    婢女退下去,将屋里帷幔放下。
    展君魅伸手去为她宽衣解带,而后拧了温热的湿帕子,为她细心温柔的擦拭身子。
    上官浅韵躺在床榻上,对于他这般的认真,她笑问道:“子缘,你帮我擦拭身子,心里有什么想法?”
    “想着等公主殿下您胎足六个月后,臣该怎么给公主殿下您侍寝。”展君魅低着头,拧帕子,为她擦拭身子,倒是显出难得的镇定自若。
    上官浅韵脸一红,嗔瞪了他一眼,真是没个正经,三句话离不开那事上。
    “食色性也!人活一世,若是不吃不喝,无色无爱,那岂不是太枯燥乏味了?”展君魅是前身已为她擦拭一边,此时是搀扶她起身,好给她擦擦背后。
    上官浅韵脸颊很红,那怕房间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帷幔也垂落着,她还是觉得这样赤条条的站在床边,有些难为情。
    “龙儿,你脸皮儿似乎薄了很多?”展君魅为她擦着后背,每次看到这血色凤纹,他都觉得太妖异了。
    上官浅韵耳朵也跟着红了,他以为她的脸皮如他一般厚如城墙吗?
    展君魅在为她擦拭一遍身子后,便去取了件柔软的蚕丝裙裳,给她穿好后,便扶着她,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外面的婢女,过了一会儿便进了来,打起了帷幔,低头收拾了下,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上官浅韵觉得这些丫头都很眼生,瞧着虽然个个纤细,却手臂都很有力,步伐也很沉稳,显然是会武功的人。
    展君魅坐在床边为她扇着扇子,见她皱眉望着离去的婢女,他便为她解释道:“之前那群婢女都换掉了,这些新人,全都是暗卫中人,不用担心她们的忠心,也不用担心她们的武功。有她们在,凤仪阁便连只苍蝇难飞进来。”
    “哦。”上官浅韵觉得她怀孕真是够劳师动众的,那怕她母后当年怀了她,也没这般如同保护易碎的鸡蛋那般小心翼翼的吧?
    太皇太后的车驾抵达长安时,自然有不少官员去迎接。
    柳亭出了马车让众人都回去吧,说路上遇上些刺客,太皇太后受了点惊吓,他就先送太皇太后进宫了。
    太皇太后听了柳亭的这番话,已猜到柳亭站在谁这边了。
    果然,柳亭和柳家祖先不一样,他不会顽固的愚忠,而是贤臣择良主而效忠。
    上官羿虽然比上官羽强一些,可心胸过于狭窄,不是值得柳亭效忠的君王。
    柳亭护着太皇太后的车驾向皇宫行驶,持珠带着其余两辆马车,向着将军府而去。
    雷老虎一进入将军府,就腿肚子有些发软,这四周可隐藏着不少人啊!
    严谨带着雷老虎和小毓去了宁安堂,雷老虎还是背着一口白玉棺,这回倒没人阻拦他说什么晦气。
    持珠带着曲霜去了墨苑,准备把曲霜交给墨曲看管,而她的使命是保护公主,不是看人犯。
    飞鸢和容雅一回到凤仪阁,便看到凤仪阁的人都被换了。
    墨曲熬好了安胎药,正端过来看着上官浅韵喝。
    上官浅韵是刚喝完安胎药,正吃着蜜饯呢,见飞鸢他们回来了,她便问道:“一路顺利吗?”
    “很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飞鸢回道,那些人是冲公主来的,公主一离开,他们自然不会再围攻车马队伍了。
    “没出意外就好。”上官浅韵又吃了一颗蜜饯,又问道:“曲霜被安排在了何处?”
    “被安排在了墨苑,持珠亲自送过去的。”飞鸢低头回道。
    “墨苑?你们怎么把他送到我哪里去了?”墨曲皱了下眉头,想着这一定是持珠的主意。
    飞鸢不说话了,反正人是持珠送去的,墨曲要敢去找持珠,持珠一定会拿剑削了他。
    上官浅韵喝口展君魅送到嘴边的茶水,便说道:“午膳后,将曲霜带来,我要问问他,香囊的来处。”
    “是。”飞鸢应道,而后便与容雅一起下去了。
    墨曲在她们走后,便看向上官浅韵说道:“那香饼我让人送去给花镜月瞧了,花镜月说那是出自昌邑地界的毒芹,豚草,芫花之类草药配置出的香饼,其中还有一些会伤及胎儿的药材,他也只能说出十七种,其他的……气味混合了,难以辨别出来。”
    上官浅韵只听了这三种草药,她便已是吃惊的无话可说了。
    南露华的身后,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这些药若是均衡不好,上官翠画佩戴在身上,早就先中毒了。
    可上官翠画没有中毒,这些毒药对别人也没用,只会伤及怀孕的女子。
    呵呵,南露华,她还是低估了她呢!
    墨曲一瞧展君魅脸色很难看,便温声道:“君魅,这事不能因一时冲动去杀人,如今公主有身孕在身,你该好好守着她,而不是去想那些人或事。”
    “师兄,我知道了。”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望着墨曲说道:“在龙儿没有生产之前,我会去请太皇太后下一道懿旨,大将军府闭门谢客,我也不会受任何人的召见。”
    “这样最好。”墨曲也觉得太皇太后出面是最为妥当的,也只有她老人家的懿旨,能压的住南露华母子。
    “我也想好好养胎,不想见任何居心叵测之人。”上官浅韵经此事后,她也不想在怀孕期间逞强好胜,以免会得不偿失。
    “这就对了,孕妇就该待在家里好好养胎,你这夫君就该陪在媳妇儿身边照顾,至于我……我总要有些闲暇找媳妇儿吧?”墨曲这一段时间守着上官浅韵寸步不离的,都没机会和持珠谈情说爱了。
    那怕谈情说爱的人只有他自己,持珠对他从来都是刀剑相向的。
    唉!姻缘脱不开孽债,他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
    上官浅韵吃着蜜饯,望着摇扇叹气的墨曲,她抿嘴笑问道:“墨师兄,持珠有那么难哄吗?让你这风流墨君,也没了招儿?”
    墨曲对于她的取笑,也只是摇扇一笑:“公主,比起您的高招,在下这些小伎俩,的确不够看了。不如您来说说,您是如何把君魅的心套牢的?他怎么就和您成亲没多久,就对您倾心以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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