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喜欢这个夸赞。”唐明是爱美,可他却一点都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
    杨宸知道唐明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喝了酒勾唇道:“你的艳丽无关女子,至少,一眼看去,没人会把你认作是女子。”
    唐明是看着一半张脸上红肿的伤口,他可瞧不出此时的他,有什么艳丽的。
    杨宸见唐明不搭理他,他便望着巨大铜镜里的他,勾唇笑问:“是不是你们唐氏的人,都长得很美丽?”
    “唐氏只不出丑人,可若说真称得上美丽的,也没多少。”唐明总算不看他的脸了,而上包扎好后,戴上了面纱,起身走向杨宸,淡淡说道:“唐氏为母系族群,族中人的样貌皆偏清秀,并没有粗矿样貌之人。”
    杨宸望着坐在对面的唐明,他勾唇好奇的问:“那你们的骨架呢?也比一般男人纤细吗?”
    唐明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忌讳,点了点头道:“唐氏男子身偏修长,女子偏纤柔,如唐晏,他因不曾习武,加之又自小体弱多病,如不看他的容貌,只看他的背影,你会把他当成一个比较高的女子来看。”
    “唐晏?”杨宸一挑眉看着唐明,他倒是真想见见这个唐晏了。
    “他此刻正在将军府,你可以去见识下,他可算是唐氏第二美人。”唐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面纱后露出的双眼里,倒是全然是不掩饰的算计。
    “第二美人啊,那第一又是谁呢?你吗?”杨宸对于唐明,倒是开始有点喜欢了。
    这人太直白,说他过于狂妄也好,或是太懒也罢,总之,这人是个不喜欢掩饰自己心思的人。
    唐明对于杨宸调笑的语气也不生气,反而难得好心情回答对方:“唐氏有两个第一美人,女的自然要说我兰之姐姐,男的……除了唐肜,还能有谁?他父亲当年虽然英年早逝,可却是唐氏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连我九哥那个坏脾气的人,也为唐肜父亲的早逝,而惋惜过呢!”
    “唐肜?”杨宸听过这人的名字,上官思容之前说过,对方似乎是浴火宫的尊主,地位只在浴火宫主一人之下。
    “我累了,要睡了,你要是真有精神,那便坐着继续守着吧,可要当心我夜里忽然起来,给逃跑了。”唐明拂袖起身,抬手掩嘴,打着哈欠走向床边,身子一倒,便躺在了那柔软宽大的床上。
    杨宸喝了口酒,便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到床边,为唐明拉被子盖好,直起腰站在床边,看着眯眸望着他的唐明,他勾唇不羁一笑:“对于美人,本公子一向很怜香惜玉。”
    “多谢!”唐明对此还是不生气,因为脸上有伤,睡觉时,他便揭开了面纱,拉好被子,他艳丽的唇边是惬意的笑意,他真的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既然有人帮忙守夜,他便安心的好好睡一觉吧。
    杨宸觉得唐明虽然三十多岁了,可却心性很像个孩子,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像极了一个孩子。
    难怪上官浅韵要一个人守着唐明,就唐明这样睡觉如同孩子的样子,要是没人看着,说不定几日上的药,都要被他蹭在枕头上去了。
    上官思容自外走了进来,进来后,发现杨宸竟然坐在床边守着唐明,她走过去看了熟睡的唐明一眼,便也坐在床边,小声问道:“如何?他有捣乱吗?”
    杨宸望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他的心性很像个孩子,对人不遮不掩的,与他相处倒是很轻松,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睡觉有些不老实,如不守着他,说不定他真会蹭掉脸上的药膏。”
    上官思容看着睡颜纯真如孩童的唐明,正如杨宸说的,唐明真的很像一个孩子,可见唐肜这些年把唐明保护的很好。
    杨宸伸手按住唐明的手,轻轻的把他的手放入被子里,这人不止会蹭掉脸上的药,更可能拿手去抓挠那红肿的伤脸。
    唉!这一夜,看来他要和思容轮流守夜了。
    “你先去睡,后半夜换我。”上官思容对杨宸说,杨宸一身酒气,就算没醉,精神也不可能好的守上班夜。
    “嗯。”杨宸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前,还不忘弯腰亲了上官思容脸颊一下,而后才去了屋子里的软榻上休息,
    上官思容早习惯了杨宸的轻浮不羁举止,对此也只是勾唇笑了笑,转头看着熟睡的唐明,她心里也有着疑虑,浴火宫再现,还与南露华合作,难道真的只是为财?而不是有别的目的吗?
    大将军府
    凤仪阁
    上官浅韵一回来,飞鸢便递上了一片白玉拜谒,她看过后,嘴角扬起笑意:“知道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是。”飞鸢带着众人退出了桃夭,并且伸手掩上了房门。
    展君魅走向了那扇红漆雕镂屏风,脱掉了外袍搭在一旁衣架上,走入屏风后,只看到他的衣服一件件的丢向衣架上,而后飘着雾气的屏风后,便传来了水声。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回来就沐浴的男人,她无奈一笑摇摇头,走过去拂袖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片白玉拜谒,若有所思。
    上官冀的速度真是快,在接到拂如郡主与安龙世子被她抓了后,短短不过月余,他便能这么快从巴蜀抵达了长安。
    且凭着她对上官冀的了解,他定然已抵达长安至少有五日之久。
    毕竟这个人一向是谨慎惯了,他秘密来到长安后,定然曾好好打听她一番后,才会递了拜谒,来个先礼后兵。
    “龙儿……”展君魅唤了她一声,他在屏风后的浴桶里泡澡是很惬意,可却有点枯燥乏味,想着还是喊他媳妇儿一起洗比较好。
    上官浅韵闻声起身,手里还拿着那白玉拜谒,走到屏风后,瞧见他慵懒的在泡澡,她转身走到一旁放下拜谒,才回身走到他背后,手里拿着一只小水瓢,舀水浇在他肩背后,俯身在他耳边笑问:“要按按肩吗?”
    “嗯……不要了,我想你陪我一起洗。”展君魅对于这个要求,他提的倒是很轻松随意,显然以往没少向她提这类要求。
    上官浅韵一笑亲了亲他脸颊,便直起腰来走到衣架前,背对着他宽衣解带,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比个孩子还粘人。
    吃饭要喂,洗澡要陪,睡觉也要人抱着。唉!要是这事传出去,定然他要被人好生笑话了。
    “龙儿,能不背着为夫宽衣吗?”展君魅双臂趴在木桶边沿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盯着她的背影几分哀怨的说。
    上官浅韵如今觉得她都不会害羞了,也是这人这种要求提多了,她是习惯了吧?缓缓转过身去,她解开了腰间的衣带,脱了中衣,随手搭在了衣架上。
    展君魅就那样趴在木桶边沿,看着她一件件的褪去所有衣物,似观摩般打量着她美丽的玉体,真是美极了。
    上官浅韵迈着纤细玉足走过去,踩着沐浴用的梯子,下了水,被他抱在怀里是意料之中的事,被他亲吻红唇也是寻常之事,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
    展君魅的确更喜欢在水里抱着她,亲吻她,抚摸她全身,只因水的温柔会把欢愉时的她,也融化成水一样,那样她的娇媚如水中花,妩媚艳丽,让他痴迷如醉。
    这回来后,便一闹到了子时,也不知这水是怎么了,一直是温热的,也没有凉去。
    等展君魅闹够了,才抱着她出了水,为她擦了身子,二人才一起进了被窝赤条条的相拥而眠。
    上官浅韵明知这样不着寸缕的睡觉,肯定会更方便搂着她的男人随时行凶,可她太累了,实在没精力去要衣服穿了。
    展君魅倒是真如他媳妇儿想的那样,一夜里只要睡醒,便免不得行凶,等到天亮后,在雾蒙蒙的东方发白时,他由俯身在她身上,抱着半睡半醒的她好一番胡闹。
    上官浅韵已经是精疲力尽很是困乏,也没有精力去想这男人是吃错什么药了,为何就这般的折腾她哥没完没了。
    展君魅在早起时,吩咐持珠去温泉池打水来,就算不给她全身洗个澡,也要帮她好好清洗,否则这一觉醒来,她若是感到黏腻难受,他可就要遭殃了。
    持珠倒是动作很快,打了水一路用内力保温,倒是没凉多少,推门进了屋子,提水到了屏风后,放下水她便转身走了。
    这个屋子里,似乎有点奇怪的味道,很奇怪。
    展君魅下了床,走过去提水到床边,用金钩挂起幔帐,湿了毛巾,便掀开被子为她清洗身子,动作尽量放的很温柔,可似乎还是吵醒了她。
    上官浅韵睁开双眼,拒绝他的服侍,她伸手让他扶她起来,她自己清洗就好。
    展君魅抱着她坐在床边,见她浑身酥软的都坐不稳,他摇了摇头叹道:“还是我来吧,都是有孩子的夫妻了,还害羞什么?”
    上官浅韵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靠在展君魅怀里,闭着双眼皱眉问:“你昨夜是怎么了?好似想要我死……嗯!你?”
    展君魅不悦的手下重了一下,擦红了她的肌肤一小片,对于她的怒瞪,他低头望着她启唇道:“这是惩罚,再敢提那个死字,我手下会更没个轻重。”
    上官浅韵一瞧他眼神很阴沉,也不敢与他顶撞着来了,只能暗自生闷气,都把她折腾的半死了,她却连问一句都不能问,还讲不讲理了?
    展君魅瞧着她不快的小脸,他温柔的亲了亲她脸颊,在她耳边叹气道:“蜀王可不是什么斯文之人,你与他的见面,我不放心,只能……你身子不适,为夫代你去见他,你有什么条件,皆可告诉为夫,为夫一定只会多勒索他,绝不会问他少要好处,你可放心。”
    上官浅韵对于他这个让人吐血的理由,她转头就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这个男人真是能气死人,为了不让她去赴上官冀的邀约,就把她折腾成这副样子?
    是,她如今的确腿软腰酸的不能走路了。
    展君魅任由她咬,反正她也不会下狠劲儿去咬,最多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小牙印,他人都是她得了,她想在他身上留多少痕迹都可以,他乐意接受,一点不会拒绝。
    而上官浅韵就算想咬死这男人泄愤,可因为上官冀不得不见,她只能暂时放过他,让他代她去赴约谈交换安龙世子的条件。
    展君魅离开前吩咐,不要去打扰上官浅韵休息,有事去找墨曲,让墨曲去处理。
    飞鸢恭送走了展君魅,便进了屋子里,自里面上了门闩,走过去坐在床边做女红。
    门口站着小毓和小钟,至于小灵?估计又被笑笑生拐去逛街买东西了。
    唐晏在采薇里正搂着三个孩子睡觉,忽然感觉脸上有些痒,他眉心皱了皱,便翻了个身平躺着,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白发妖女,饶是他以往再淡定,也是被吓了一跳,抬手忙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吓醒床里面熟睡的三个孩子。
    凤凰长老习惯了早起,起来后,先去了桃夭,那两个守门丫头拦了她,说上官浅韵还没起来,非不让她进去。
    没办法,她只能来采薇找唐晏了,毕竟在长安,她也不认识什么人。
    唐晏缓缓放下双手,才坐起身掀开幔帐,穿鞋下了床,走过去拿了衣架上的外衫穿上,才转身问:“凤凰长老,您老一早来找晚辈,不知是有何要事?”
    凤凰长老坐在床上,望着穿上外衫的唐晏,她又是很委屈的说:“小晏,长安我人生地不熟的,没地方去,想找凤女谈谈,她又还没起来,我只能来找你了。你说,凤女是不是在躲我?这天色都不早了,她怎么还在睡觉?”
    唐晏闻言不由得脸上一红,对于凤凰长老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只能委婉的说:“凤凰长老,他们小夫妻很恩爱,自然会睡得比较晚,起的……也会稍晚一些的。”
    “嗯?夫妻恩爱?晚睡晚起?”凤凰长老仔细想了想唐晏委婉的解释,然后她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道:“明白了,就是他们昨夜颠鸾倒凤太晚了,所以今儿一早凤女才起不来床,可是……展君魅已经早离开桃夭了啊,难道他不累吗?”
    唐晏对于凤凰长老直来直去的脾气,他除了在一旁笑而不语,似乎也无法去说什么了。
    凤凰长老也就有点好奇和疑惑不解,唐晏回不回答她都没关系,反正那事对她也不重要,她最担心的还是无法劝动上官浅韵回唐氏继位。
    唐晏望着忽然愁容满面的凤凰长老,他走过去态度恭敬道:“凤凰长老,晚辈知道您和父亲一生都把自己献给了唐氏,可凝香毕竟是上官氏的公主,让她去继承唐氏的凤王之位,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凤凰长老抬眸看向唐晏,也是愁苦一叹:“小晏,我和你父亲的心思,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懂得。”
    虽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承天国一统天下虽已千年之久,也该是时候分裂的时候了。
    可其实……天下从未真正合过,一只都是分,只要龙凤不俯首称臣,天下便依旧是分裂的。
    她与唐旭在多年前因这事而走到一起,最终因为计划失败,她才会被唐旭送去忘忧崖,以惩罚为名囚禁她,实则却是为了保全他们彼此。
    七十年前他们年少气盛没能完成志愿,如今这志愿已成毕生夙愿,他们不过只希望在寿终正寝前,能完成这个心愿罢了。
    唐晏望着似陷入追忆往事中的凤凰长老,他其实心里已有一个猜测多年,父亲其实不是一直在维护唐氏独居一隅而安,而是想要唐氏能步入尘世做最普通的家族,不用再一直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
    可唐氏人却存着一颗迂腐的傲心,一直不肯对上官氏俯首称臣,宁可世世代代一直隐居在那片山林之中,当天地牢笼中的一直困兽,也不肯向上官氏低头!
    “小晏,如果我与你父亲毕生都无法完成这个夙愿,那等我与你父亲寿终正寝后,你可不可以承继这个夙愿,帮我们继续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心愿?”凤凰长老知她和唐旭都是行将就木之人,说不定那一日躺下了,便再也醒不来了。
    “凤凰长老……”唐晏承认,他看着他父亲和凤凰长老不老的容颜,的确会很多时候都会忽略掉他们真实的年龄。
    可这两张年轻的容颜下,其实是苍老的身心,他们早已是风中残烛的年龄,说不定那一日他醒来,就会成为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了。
    凤凰长老已经走了,这一刻的她是沧桑的,毕竟她容貌再年轻,心却是经历过百年沧桑的人。
    唐晏缓步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红衣像是最后轰然的烈焰,白发似如雪般苍凉,这便是凤凰长老,浴火不知能否重生的凤凰,一生无法落在她愿为家栖息的梧桐树上的凤凰。
    而此时远在唐氏无忧仙谷的唐旭,在桃花林中抚琴的他,琴弦忽然断了,他指尖破了在滴血,望着膝上陪伴他一生的九弦琴,眼前忽然闪现一个身影,火红的裙裳,雪白的长发……和一张年轻的笑颜!
    记得在七十多年前,凤凰二十多岁,他十多岁,初次见面后,凤凰一直缠着他,非要收他为徒,被他无数次的拒绝,她也依旧锲而不舍的坚持着。
    当初……
    少年的他,曾很不厌其烦的问:“你怎么总揪着我不放?不能去缠别人吗?想拜你为师的人多得是,缠我这个不情愿拜你为师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年轻貌美的她曾很委屈的嘟嘴:“我就想收你为徒,其他人我都不想要,小旭,你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师父,会很好疼爱你,小旭!”
    他当年对那般纠缠他的她,说了一句很伤人无情的话:“我哪怕终生无师,也绝不会拜你这个疯女人为师,请你死了这份心吧。”
    她那时候眼底有着受伤和悲伤,自那次后,再也不曾来纠缠过他,而他却莫名的不习惯了。
    一转眼,七十多年过去了!
    她看似脾气还和年轻时一样,可他却感觉到,凤凰变了。
    她不再只会撒娇的拽着他衣袖,也不会可怜兮兮委屈的看着他,她成了一个会凶人会威胁人的老狐狸,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包括答应去长安时索要的哪一个吻,都是她威胁他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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