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瑞是心虚的,他儿子可已是心有所属,如今吕家小姐与人私奔了,他反倒是暗松了一口气,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怪罪之言的。
    这柳瑞越是大度吧,吕老爷子便是越愧疚不已道:“宜宣啊,老夫对不起你们家青君,竟然养出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孙女,真是让老夫我……唉!青君,吕爷爷对不起,太对不起你了。”
    “吕爷爷,您别这般过于愧疚,因缘之事,本就是天定的,人力有时候……真无力改变。”柳亭温文劝慰吕老爷子,这事可是他一手策划的,要是说愧疚,该是他愧对人家吕家才对。
    不过,那小子可真行,竟然真把吕蓉拐去私奔了。
    之前他的计划,只是让吕蓉见异思迁,而后来找他退婚。
    可谁曾想,他们二人竟然看对眼了,还胆大妄为的一起去私奔了,真是……他真是太愧对吕老爷子了。
    柳瑞在一旁也安慰吕老爷子道:“吕伯父,孩子大了就由不得咱们了,既然小蓉对青君没有男女之情,等她以后回来了,与青君当个兄妹也是成的。您老可别因怒气伤了身子,那样的话……唉!晚辈也要心生愧疚了。”
    “宜宣啊,你这孩子就是太温良了,这事错又不在你们家,你又何必愧疚呢?该愧疚的是我们吕家,我们吕家可真对不起你们柳家,竟然弄出了这样一件令人耻笑的……唉!老夫也无颜面再留下去了,这就告辞了。”吕老爷子摆手摇头,唉声叹气的扶手离去了。
    柳瑞是想伸手挽留住吕老爷子,又是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因果,所以……他转头瞪了他儿子一眼,便甩袖离去了。
    这小子真是本事大,竟不知用什么办法,硬是害人家吕家小姐和人私奔了。
    柳亭被他父亲瞪一眼,倒还笑了,因为,他终于可以通知上官浅韵,让她找个时间,来个女方登门提亲开先例了。
    芊芊啊,为了你,我可什么缺德事都做了啊。
    不过,这事也不算缺德,他也算成人之美了。
    大将军府
    上官浅韵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上官心畅,她忽然不想杀上官心畅了,而是想活捉上官心畅,问清楚当年龙家被灭门的真相。
    展君魅的伤已无大碍,走出桃夭,来到牡丹花圃前,站在她背后,伸手自后搭在她肩上。
    上官浅韵被人忽然靠近,她真是一惊,回头看到是展君魅,她笑了笑回身说道:“墨师兄他们应该也已抵达巴蜀了,就是不知道持珠与笑笑生……行动是否顺利?”
    “笑笑生机敏过人,持珠武功更是不弱,就算被人发现了行踪,我相信,他们也有法子逃脱掉追捕。”展君魅这话是有几分安慰她的意思,可也说的都是事实,有笑笑生在,凭他的聪明,和持珠的武功,他们要逃脱很容易。
    上官浅韵不止担心持珠他们,还更为花镜月他们忧心,听说唐氏更乱了,有人说唐旭想投靠上官氏,故而才会一直劝大家以和为贵,其实就是向上官氏奴颜婢膝。
    此时,花镜月压制也压制不住这事态发展的势头了。
    毕竟是众怒难犯,他也不能真的去与整个唐氏众人为敌。
    无忧仙谷被关闭了,所有谷中之人,暂时都不许再出谷去。
    洛妃舞修习的功法已到了最后关头,唐晏很快会被人接回唐氏,花镜月因不放心任何人,决定自己亲自前来接人。
    展君魅自后抱她在怀里,望着满园牡丹盛开的美景,他在他耳边笑说:“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早,谢得晚,说是盛世繁华之象,其实却透着妖异,恐今年天机子又要卜卦了吧?”
    “妖异?这个天下一直妖异着,从不曾真的正常过。”上官浅韵望着满园艳丽的牡丹花,眸光微冷,一点欣赏的好心情都没有,只是好烦。
    “不喜欢看,那就不看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去长安城溜达溜达了。”展君魅牵着她的手,便拉着她向凤仪阁外走去。
    上官浅韵也觉得近日以来,因太子溯骤然薨世,皇后悲伤过度随去之事,长安充斥着沉闷的气息,人都感觉烦闷了不少。
    展君魅本想带上官浅韵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可谁知一上街,却发现很多商铺都门庭清冷,甚至连大街上的小商贩都不叫卖了,显然因为太子溯与皇后丧期间,人人都在哀悼不敢高声喧哗。
    上官浅韵望着清冷的大街,这下心里是更沉闷了。
    春日的大街上,最多柳絮飞花,为了更好的打扫,那些老头把扫把浸泡湿了,再去拎水桶去打扫。
    上官浅韵留意到了一个老人家,那老人家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遮着酡红的脸,打扫时也是脚步虚浮如同喝醉了一般,可不知道为何,她很想去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很想!
    展君魅就去旁边买了两个热包子,回身便不见了上官浅韵,他焦急的四处寻找,却看到她正走向大街的另一边,而恰在这时候,不远处奔跑来一辆马车,他惊恐的跑过去喊了声:“龙儿!”
    因他一声“龙儿”,老赵头抬头去看向那名身着蓝色曲裾的女子,她在走向他,不顾危险的走向他,他丢下扫把便跑向她,心里不住的焦急呼喊,孩子,快躲开啊!快躲开!
    上官浅韵想要加快脚步跑到那老人家身边,可她却被人自后搂住了腰腹,她伸手想要够到对方伸来的手,可却被人将他们拉的更远,她眼中泪落喊了一声:“父皇!”
    老赵头顿下了脚步,看着她被展君魅抱着躲开了危险,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父皇,父皇……连你也不要龙儿了吗?父皇!”上官浅韵在展君魅怀里挣扎着,却挣扎不开,只能看着那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展君魅把她抱到了安全的地方,看向那制服了那匹马的花镜月,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花镜月制服了那辆马车,便翩然翻身下马,瞧着上官浅韵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在她昏过去后,他对展君魅勾唇一笑:“你似乎还是没能照顾好她,怎么又让她中毒了?”
    “中毒?”展君魅自认他已经防备的很严密了,每回吃东西,都是他试毒过,才会给她吃的。
    而且近日以来,她已经没去过宫里了,如何还会中了毒?
    花镜月现在也给不了展君魅答案,要先为上官浅韵诊脉过后,才能确定她是中了什么迷心幻毒。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离去,对于刚才她的激烈反应,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中毒,而使得她出现了幻觉,把一个普通人,认成了是先帝。
    “公子请留步!”马车里,有一女子掀开车帘,望向花镜月微微一笑,颔首谢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请公子留下姓名,以便小女子回家后,遣人前去登门拜谢!”
    花镜月回身看向那名端庄温婉的女子,他皱眉淡冷道:“想必这位小姐是有所误会了,在下出手是为救人,可在下要救的是我表妹,至于小姐你……以后找个好点的车夫,换匹温顺的好马,省得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伤人害己。”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跟上!”展君魅头也没回的不悦道,没看到龙儿都中毒了吗?竟然还有心思招蜂引蝶,也不怕他写信把这事告诉洛妃舞去,看他到时该怎么解释清楚。
    花镜月没有再多看哪位小姐一眼,转身便跟在展君魅身后,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让你保护好她,你却这么不小心,又让她中了毒,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没用的夫君吗?”
    “你不就是一个?媳妇儿都学会自强不息了,还好意思说我?”展君魅一见到花镜月就火大,总觉得花镜月对龙儿还没有真的死心。
    “你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妻有子的男人了,只求看住自家那朵碧水青莲就好,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惦记你家园中的牡丹花。”花镜月与展君魅并肩而行,越说这火气就越大。
    展君魅懒得理花镜月这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洛妃舞修炼那么久了,花镜月一定素的快没油水了吧?难怪瞧着这么火气大。
    花镜月被展君魅那一眼瞧的心头火都烧起来了,一怒便动了手,还外加咬牙切齿:“姓展的,你信不信我一针下去,让你三年不举?”
    展君魅理都没理花镜月,便抱着上官浅韵飞檐走壁……跑了。
    “展君魅,你给我站住!”花镜月在后面紧追着,显然是很火大,可见真的很欲求不满,暴躁易怒。
    哪位小姐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便心里已有数,原来是展君魅和花镜月?真可惜,他已是别人的夫君了。
    车夫追来了,见人和车都没事,他便牵着马前行,可不敢再坐车上赶车了。
    大将军府
    凤仪阁
    桃夭
    花镜月为上官浅韵诊脉后,便收了手,看了展君魅一眼,抬手摸着下巴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点余毒之威,也怪她情绪过于激动,才激发了那一点点的毒性,睡一觉就没事了。”
    “情绪激动?”展君魅回想在大街上,龙儿一直在喊父皇。
    而那个人是名扫地老人,瞧着可没一点相似先帝的,龙儿又怎会为那样一个人情绪激动呢?
    花镜月对于这些事就不清楚了,他也听到上官浅韵喊父皇了,更看到那个老头也很激动的跑过来,似乎是想要救上官浅韵,那样的担忧紧张,是无法装出来的。
    或许,那老人家只是心地善良,也说不准的。
    无论是哪种真相,他和展君魅都必须坚持的告诉上官浅韵,她只是中了迷心幻毒,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否则,若是追查起来此时,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搅得长安这碗粥,更是稀烂。
    上官浅韵是在一盏茶后醒来的,醒来后就要出门去找人。
    花镜月一副就知道是这样情况的模样,无奈耸耸肩看展君魅一眼,双手环胸对上官浅韵叹口气道:“表妹,你何时这般糊涂了?被人下了毒出现幻觉,却还把幻觉当成真的了?”
    “幻觉?”上官浅韵停下了闹着要出去的举动,转头回身看向花镜月,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他眼中看出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花镜月在很认真的告诉她,她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中毒所导致出的幻觉。
    “龙儿,先帝已经去了,让他的亡灵得以安息吧!”展君魅抱住她软下来的身子,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确太累了。
    上官浅韵倒是真安静下来了,她只是想她父皇了,只是一个孩子想疼爱自己的父亲了。
    “龙儿,先帝一生所愿,都只想你此生安乐幸福,你若这般揪着过去放不下,他在天之灵,如何能安?”展君魅抱她回到床榻上,亲亲她的眉心,只想她不要再揪着过去不放了。
    上官浅韵深呼吸后,便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子缘,我是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好!我不吵你,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展君魅为她盖好被子,便起身带着花镜月一起出了桃夭,来到了凤仪阁院中。
    花镜月望着他,拧眉说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回来,浅浅的心事变更多了?”
    展君魅没好气白了花镜月一眼,对于花镜月那般亲昵的称呼他家媳妇儿,他还是很无法忍受。
    花镜月对于展君魅这个大醋坛子,也是很无语的摇头叹气道:“姓展的,咱们能好好平心静气的说说话吗?”
    展君魅伸手有请花镜月去那边的凉亭坐坐,他们确实该好好心平气和的说些事了。
    花镜月随展君魅去了凉亭,一坐下来,他便拂袖修指敲击桌面看向对面的展君魅,勾唇笑说道:“姓展的,三王间的恩怨必须要解决,否则咱们都得不到安宁。”
    “嗯!”展君魅淡淡应一声,提壶倒了杯茶水,还冒着热气,可见是之前刚泡好的。
    花镜月瞪眼看向展君魅,这人真是小肚鸡肠,多给他倒一杯茶,难道会累断他的手吗?
    展君魅望着自斟自饮的花镜月,面无表情问道:“唐氏如何了?你还没灭了你老子?”
    花镜月因为展君魅这番话,给呛着了,咳了好几声,才抚着胸口,看向哪个罪魁祸首没好气道:“姓展的,这事是没出现在你身上,你才能这样说风凉话吧?那可是生我养我的亲爹,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对他下杀手?”
    展君魅望着花镜月,神情淡淡道:“你如果不杀了他,他一定会要了洛妃舞的命。”
    “不用你多嘴多舌提醒我。”花镜月很心烦,因为他相信,他父亲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定会铲除所有的阻碍。
    如今对于他父亲最大的阻碍,便是无忧仙谷,只要无忧仙谷没了,在唐氏中,他便是说一不二的唯一家主了。
    一旦无忧仙谷消失在唐氏,唐旭所有的儿孙都不会有好下场,洛妃舞自然也会被算在其中。
    展君魅望着花镜月愁容满面的俊脸,忽然来了句:“你儿子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你。”
    “滚!”花镜月被他这样一提醒,才想起来他的宝贝儿子,他可是好久没看到他儿子了,也不知道他儿子好不好?有没有再被展君魅家的凶残丫头伤到?
    展君魅在喝完一杯茶后,才缓缓起身,负手随在花镜月身边,丝毫不见焦急之色,淡淡道:“龙家的事,我会很快解决,倒是你们唐氏……似乎比上官氏还混乱。”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处理好。”花镜月还就不信了,展君魅能解决龙家的事,他会没法子解决唐氏的事。
    展君魅倒还很是淡定,随在花镜月身后,来到了采薇,对于花镜月处理好唐氏之事的事,他真不担心,毕竟,花镜月也不是个没用的男人。
    唐晏正为刚拉过粑粑展灵修洗屁股,刚好看到展君魅和花镜月来了,他只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便低下头继续为展灵修洗屁股,还随意说道:“瑶儿和信儿在床上玩,你们想看……就去看看吧。”
    花镜月对着唐晏这位岳父大人拱手行了一礼后,便提脚急切的想去看看他的宝贝儿子,是不是又长胖了?
    可当他走到床边,就站立傻眼了,他儿子这是在干什么?
    展瑶华躺在床上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乱动着,嘴里啃着自己的小胖手,身旁是个正在啃她嘴巴的……色表哥。
    唐信修也是贪玩,才会在会爬了后,总喜欢自己找展瑶华玩儿,这个啃嘴巴是失误,他只是看着小表妹整日啃自己的小胖手,以为她手很好吃呢,就从过去想啃一口,谁知错位置了。
    “花镜月!”展君魅怒了,大怒,这个臭屁小子,竟敢轻薄他女儿?
    花镜月忙伸手抱起他儿子,这小子也太敢闯祸了,竟然敢去吃展君魅女儿的豆腐,真是勇气可嘉。
    展君魅抱起他的宝贝女儿,如果眼神能杀人,花镜月父子二人,早已被五马分尸了。
    花镜月抱着他儿子后退,笑着说道:“你别激动,他们两个都是小孩子,又不是大人,碰下嘴唇也没什么,就当是孩子间的……玩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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