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欢欣不已,“恭喜韩兄如愿以偿!”
    韩非摇了摇食指,“不仅如此。”
    张良疑惑,“嗯?还有什么?”
    韩非一手抱着剑盒,一手伸进衣襟,掏出一块颜色纯正的白玉笔搁,“还有这个。”
    他们今日本是出来买笔搁的,结果没想到在东皇释这里耽误了这么久。方才他送了东皇释三个锦囊,想着九钟楼宝物众多,于是也厚着脸皮要了一只笔搁。
    其实张良早把这茬忘了,若不是韩非提醒,他真要两手空空地回去。有些错愕地接过那块雕琢得精细的小小白玉,欣喜道:“有劳韩兄挂记着,若不是你,子房还当真忘了。”
    “当然记着。”韩非话里有话,“只要是子房,我断然一个字都不会忘。”
    张良长长地哦了一声,眼中闪过顽皮,“那韩兄可还记得,小时候管我借过半两银子的事情?”
    韩非一凛,“啊......啊!”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张良忍住笑意,“你不是说只要是子房,你一个字都不会忘的么?”
    “这,这个......”韩非一时无言以对。
    张良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的计较,于是留出一个台阶。只见他宝贝万分地把笔搁放进怀里,确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地笑着,“不过,这只笔搁是块不错的好东西,子房就学一回赌坊的恶霸,把当年的半两银子利滚利,权当韩兄拿这个抵了。”
    韩非一愣,遂爽朗点头,“是该如此,是该如此!”
    两人并肩,欢笑着离去。
    那时,身为王孙的,大名鼎鼎的韩国九公子过生辰,想要礼物,又拉不下脸来问张良,于是胡乱编了个理由,问张良“借”了半两银子,自己跑去买了个酒囊,兀自地把它当作生辰贺礼。自此再不离身。
    这事,张良一直不知晓。
    九钟楼在新郑西边比较偏僻的地方,离王宫也有十几条街的距离。两人策马回去,便一路见证着万家灯火逐渐亮起,街道上也染了橙黄的颜色。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夜色渐渐浓了,路上的行人也随之减少,灯火暗淡了好一些,甚至有些冷清。
    韩非迎着微凉的晚风,突然生了一番别样的心思,假装咳了咳,“子房,你冷吗?”
    张良平心而论,“不冷。”
    “哦......”韩非悻悻垂头,心中又生一计,“我冷,可否把手借我暖一暖?”
    “好啊。”张良把缰绳往旁边一引,靠近韩非,将手伸过去。
    韩非心花怒放地拽着那只手,只觉得张良的皮肤细如丝绸,滑滑的嫩嫩的,让他整个人就像飘漾在暖洋里,心情舒畅。
    然而张良的下一句话,就把他嗖地拉回惨痛现实。
    “韩兄,你的手比我暖和。”
    半空有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过,留下一串嘹亮的嘲笑。
    韩非汗颜,“我......内体寒。”
    张良莞尔,“哦,我倒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韩非想接着说两句笑话缓解尴尬,结果嗅到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心中警铃大响!
    夜空静谧,天上的白月在淡薄的乌云之中若隐若现。新郑的夜晚并不太平,尤其是离王宫还有几条街道的小巷,连路边没有收回去的小摊都泛着阴森的寒光。
    “子房,你感觉到了么?”韩非谨慎地问。
    张良的直觉一向比较敏感,“嗯。”望向前方幽深的黑暗街道,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凌厉,又道,“杀气!”
    四周乍寒,周围的鸟群散了个干净。
    这句话刚落地,前方的迷雾中便逐渐显现出一个人。那人声音粗犷,一面往前走,一面沉着嗓门说:“本将军只以为习武之人会对环境很敏感,没想到九公子和张良公子虽然是文人,内力,却不同凡响。”
    此人正是姬无夜,仍旧是常年不变的那一身盔甲,飞扬跋扈,脸上的刀疤在黑夜里看不清楚,但是那双猎户的眼神,却比刀疤还要骇人几分。
    韩非眉头一沉,放开张良的手,驾马往前了两步,把他护在身后。佯装无事地跟姬无夜说起官场话,“非没有什么内力,只是将军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姬无夜身后的两个随从也逐渐现身,都是神情自若的样子,仿佛人命在他们手中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姬无夜不屑地哧了一声,“是吗?既然二位没有武功,那新郑城的夜路,恐怕,还是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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