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其中最重要的过程,让小虎做得很开心。所以他宁愿饿着肚皮等,也要享受自己和方叔叔一同的劳动成果。
    两个饿着肚皮的人,什么也不干,就坐在阖无一人的庭院里,静看远处农场风光。
    方起州摸了摸他瘪瘪的肚子,“你饿不饿?”
    小虎硬气地摇头,“我……不饿。”
    “那我饿了怎么办?”方起州揽着他的脖子,脑袋凑到他的脸颊边,低声往他耳朵附近吐着热气,“你刚才不是吃了很多水果?边摘边吃的。”方起州正准备亲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碰翻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回头——是一个意想不到人。
    第89章
    “大哥, 好巧,你也在这儿玩啊。”因为正好撞见了方起州和人亲热, 方雪莉显得有点尴尬, 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她是听见人说他们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的。方雪莉飞快地瞟了眼方起州, 又瞟了眼小虎——她现在才算真正明白,方义博为什么会纵容他们俩在一起。
    方起州看了她一眼, 冷淡地应了一声。
    尽管农场是方家私人产业,但平时都不会刻意有人来游玩, 他怎么也不想不到,会这么赶巧在这里碰上方雪莉。只不过方雪莉来这里的确是凑巧,听说方起州也在, 就过来了。
    见方起州这么冷淡,方雪莉简直想扭头便走, 她忍着气, 挂出笑脸问道:“我只是想问些事情, 大哥怪我打扰你们, 要赶我走吗?”
    方起州没回答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示意她赶紧走, 等有时间了再电联。
    方雪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结果看到方起州连眼神也不愿意给她一个, 便识趣地离开。
    下午,方起州带着小虎继续完成他们的日程表,接着在夜里回到了家。方雪莉的电话如约而至,但方起州正在哄小虎睡觉,他直截了当地将电话转接到卫斯理手机上,并告知将能告诉她的都告诉她。他猜到,方雪莉可能是想问徐菁的事。
    今天小虎兴奋了一天,也累了一天了,他不愿意洗澡,躺着便要睡觉,方起州只能抱着他去浴缸里,“不用你动,我帮你搓澡。”
    小虎抱着他的腰,睡眼惺忪地将脑袋贴在方叔叔的胸前,“是不是要骑小马了。”
    方起州失笑道:“不骑,你累了。”说完他打开浴缸旁的花洒,水流倾斜从冲到小虎的背上,再沿着他雪白的背脊向下流,隐没在浴缸里。他一面抱着小虎,一面用一只手,有些困难地替他洗澡。
    小虎打了个哈欠,感受方叔叔的手掌在自己的背上滑来滑去,洗澡原本是一件催眠的事情,小虎还不用动,这让他困意更浓了。他的手方叔叔的后腰上缠了个结,接着闭上了眼睛。
    小虎很快便睡着了,方起州将他整个人在水中摆弄着,除了水声,他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小虎醒着时听话,睡着了就更听话了,方起州慢慢给他洗完澡,接着把他抱到床上,帮他擦干了头发。尽管睡着了,但小虎的手还抓着他不放,就好像他无比需要自己一般。
    方起州把他的脑袋揽在胸口,安静地抱着他睡了一夜。第二天他才听卫斯理说了方雪莉的事。
    卫斯理说:“她说她在徐菁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方起州一下就明悟,“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她应得的那部分家产……你知道,二爷最近身体不好,他在立遗嘱了。”但方二爷的这份遗嘱,根本没有给其余人留下任何东西,方雪莉从律师那里得知,自己这个“女儿”,一分钱也没有,只有禹海的一套房子,供她回来时住。不仅仅是她,二爷也没有给文卓留东西,他的遗嘱写得明明白白,所有的东西,证券,股票,家产房产股东,包括无法用价钱估量的老宅,未来全都是方起州的。而方雪莉现在嫁人了,听说那家人最近摊上事儿了,要方雪莉这个儿媳问他爸爸出钱资助,“但她有些狮子大开口了,我建议什么都不要给她。”
    “那她拿出了什么筹码?”方起州对于方雪莉发现的徐菁的“遗物”,还算感兴趣。但他没忘记方雪莉曾经做过什么事,她那会儿以为小虎是方义博和徐菁的孩子,所以撺掇方义博给大白下药,好让大白发狂咬死小虎。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的车祸,小虎的离开,归根结底都和方雪莉脱不了干系。
    “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我会尽快不费一兵一卒拿到手。”卫斯理的人生格言就是,不兜圈子,他信奉最快捷最有利的方式,所以常常会使用一些非法手段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信息。据方雪莉透露出的一点信息,他猜测那所谓的“遗物”,应当是保存在一个u盘上的。而为了u盘的妥帖,她会随身带着,说不定连睡觉都会放在枕头底下。但只要卫斯理想,就没有他得不到的讯息。
    几天后,在游艇上参加好友婚宴的方雪莉被一男艺人勾搭了,趁着丈夫烂醉,方雪莉和人你情我愿地就滚上床了,顺便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拍了照取证。
    从她u盘上拷贝下来的内容很……惊人,卫斯理看完后抽了一包烟也没能冷静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
    那几乎是徐菁的全部秘密,徐菁做事习惯留个心眼,留个证据。方起州看着卫斯理发过来的文件,发现了一个结构完整的“实验”。它们由一则录音文件开启——录音是二十多年前,魏蓓蓓让人掉包孩子的音频。而这份录音文件,成立时间也同样是二十几年前。也就是说……徐菁对于自己孩子被掉包这件事,是完全知情的,但她还是由着魏蓓蓓这么做了。并且多年来,假装被蒙在鼓里,认真抚养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以及孩子掉包后,被送往哪里,都在她的实验计划里。所以小虎才会被那样的家人领养……这全都是徐菁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包括那家人的品性,包括小虎那之后被囚禁的生活,她全都知道。
    徐菁从不同渠道获得了小虎生活的全部信息,知道他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知道那个属于他的地下室有多阴暗,知道他的那个“父亲”利用他的天赋来获得名利。徐菁看过他的画,心想这个孩子的天赋一定是遗传的——因为张薛也有这样的艺术天赋,他身上的纹身,便是他自己设计的,代表着他独特的信仰。
    徐菁知道小虎生活得非常不好,但她仍旧是冷眼旁观着,觉得还不够,不够自己小时候那么惨。她冷血无情,对待自己的亲骨肉时尤其。
    直到后来,张薛发现了他的孩子被掉包了这个被隐藏多年的秘密,他费尽周折找到了人,救了他。
    徐菁在没真正见到小虎前,知道他过得有多不好,她本认为这种“不好”伤害不了自己,只有张薛这样受不了别人苦难的人才会受伤害。但是在见到小虎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小虎根本没有按照自己计划中的那样,变成自己这样的人。她任由魏蓓蓓把小虎送走,然后她用小虎来实验,想证明并不是只有自己,才会在折磨中对施加犯罪的人产生感情。
    她错得很离谱,那时候她看到了因为开颅手术剃了头发,才刚刚滋长出浅浅毛发的小虎,他眼中纯净又光明,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和自己也很不一样。他和那些,和他遭遇相同的孩子,都不一样。徐菁这时候在小虎身上看到了自己身上几乎不存在的母性,她这时开始反省,想弥补,但她无力地发现自己取代不了任何人。
    所以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她认为小虎之所以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她让刚出狱的、穷困潦倒的钟龙,去接济像个初生儿一般的小虎。
    徐菁知道钟龙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受不了孤独。所以她看到钟龙把小虎带回了家,她再让人伪装成收高利贷的,时不时去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好让他们搬家,好让狱中的张薛找不到钟龙,从而找不到小虎。
    尽管生活总是有麻烦,但钟龙照料着小虎还算生活得不错,徐菁看到了小虎身上在慢慢发生一些变化,最后发现他的记忆有些问题。她这个实验几乎找到了答案——是因为总是失忆,所以小虎才生活得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堪。
    这个认知让她一度非常失望,她看着自己温室里养出来的“女儿”,认为尽管他们的生活环境千差万别,但他们还是成长为了差不多光明的人。这是个失败的实验——她想。
    再后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小虎在钟龙那里呆了没两年,被刚回国的,方二爷的长子方起州给捡回了家。
    这让她的这份实验,又有了新的进展,因为从方起州收养小虎开始,他又有了不同寻常的惊人进步。徐菁在度假山庄看到他的那一次,小虎非常阳光,像向日葵一般,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负面的过去。而他那总是健忘的毛病,也有了转变,小虎会忘记所有人,但是忘不掉方起州。
    所以这是个失败得彻头彻尾的实验,除了证明爱能改变人以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花费了二十几年的实验失败了,徐菁并不气馁,她只是干脆地换了个实验目标,这次是小文卓。她找上要做额前叶切除手术的魏蓓蓓,和她做了交易,让韩丹妮怀上了她提供的属于张薛的冷冻精子的孩子,生下了方文卓。
    当然实验还没做完,她作为徐菁的人生便结束了,但她太固执了,换了个身份,继续接近文卓。
    她想要证明什么?方起州猜,徐菁大概只是想证明她有同类。
    他有些不寒而栗——从前他放任徐菁,是因为他始终念着那是小虎的妈妈。现在当他知道徐菁只不过是把小虎当成一个试验品后,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那或许是个值得同情的女人,但方起州一点也不同情她,只有一股让她也尝试一下,被关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一辈子见不到光的滋味。
    第90章
    方起州因为这件事, 好几天心情都好不起来。小虎察觉到了,也跟着难受, 他原本是个睡眠很好的人, 无论有什么烦心事,他困了便能睡得很好。但因为方叔叔心情不好,小虎发觉自己失眠了。
    他一失眠, 就表现得十分明显,小虎在睡着时, 通常是就着一个姿势便不动了、但现在……他趴在方叔叔身上,剧烈地吸气呼气, 钻进被子里冒充松鼠,深呼吸一下,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去。
    方起州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 在黑暗里注视他,“怎么还不睡, 嗯?”
    小虎脑袋靠在他的胸口, 支着下巴看方叔叔, “你不高兴, 我睡不着。”他失眠的理由无懈可击,甚至让方起州愣了一小会儿。“我没有不高兴, ”方起州冲他露出一个笑来, 摸摸他的脸颊,“你快点睡。”
    “我睡不着。”小虎固执地重复着,甚至有点可怜在里头, 他像只小松鼠般,慢慢又从方叔叔胸口往上爬了一些,小虎像是想去亲他,但是够不着,只用嘴唇轻轻碰到了下巴。他眨了下眼,“你开心点没有。”
    “开心了。”方起州的郁闷一扫而光了,他在小虎嘴巴里闻到了一股青苹果牙膏味儿,小虎的爱好一直都是这个味道的牙膏,最喜欢吃的糖也是苹果硬糖。所以方起州常常在他身上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让他忍不住一口亲上去。方起州低头啄吻了他一下,小虎有些痒地缩了缩,像什么爱撒娇的小动物一般,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上蹭了蹭,突然道:“叔叔你想不想吃糖,我藏了糖果在枕头下面的!”
    “你已经漱口了。”方起州知道其实是小虎想吃糖了,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糖果了,以前的时候,方起州随时能从他的睡衣里扒拉出来几颗糖,现在却很少这样了。要是方起州问他想不想吃糖,小虎会回答说口香糖——方起州记得他的理由,小虎说嚼口香糖可以增强记忆力。所以方起州其实怀疑着,那什么枕头下面藏的糖,其实就是一条柠檬味绿箭。
    小虎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得很大,有微弱的光芒,望进方起州的眼睛里,“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嘛!”
    要是睡觉的时候嚼口香糖……是很容易不小心吞下肚的,所以方起州并不想同意他这么做。他的手掌放在小虎的脖颈后面,继而轻轻捏了一下,他笑:“明天再吃吧,你再亲我一下,我就高兴了。”
    “……那好吧。”小虎勉强同意了,他爬起来些,方起州微微侧过头,小虎脑袋也正好搁在了枕头上,他几乎不费力地,就碰到了方叔叔的嘴唇上。方起州就那么轻轻贴着他的嘴唇,含了一小会儿,什么也不做,小虎却觉得心跳得比平常要更猛烈。他突然烧红的脸颊,在黑暗里无人看清。方起州只感觉到他起伏不定的呼吸,他的睫毛打在了小虎眼皮上,轻轻扫了几下。
    方起州揉了揉小虎的头,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他拥抱住。方起州将手指放到小虎嘴边,低声道了句:“要是想吃糖了,含着睡吧。”小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继而将他的手指含到了嘴巴里。
    这么做之后,小虎安心地闭上了眼。他如同初生儿一般,总是把大人的手指头抱在怀里,含在口里,甚至这样安眠。小虎不会问方叔叔为什么不高兴,他有一颗想帮方叔叔分担的心,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不懂他的苦恼,毕竟他很笨。所以小虎只能笨拙地想办法去讨好他,让他开心起来。方叔叔的烦恼,在那静谧的一吻后,就消散了——因为小虎真的感觉到了,方叔叔把嘴唇贴在自己嘴唇上面那一刻,自己心在剧烈跳动,叔叔的心却变得岿然平静了起来。
    方起州是真的释然了,他想,既然小虎现在很好,在他身边很开心的样子,并且没有烦恼,也没有过去,那他就没有必要死纠结徐菁的事。确切来说,尽管小虎和她有血缘关系,但她对小虎的意义不大,小虎并不需要妈妈,小虎也不缺爱,方起州可以给他足够的爱。所以他一下就想通了。
    他们睡得晚,第二天小虎照例地很早便醒了,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并不会因为偶尔一次失眠而错乱。由于他是含着方叔叔的手指头入睡的,导致枕头上有一些口水印记。小虎心虚地擦了擦,发现并不明显后,他才勤快地先方叔叔一步去洗漱。接着小虎套上外套,去厨房准备早餐,嘴里哼着只有他知道的调子。大白懒洋洋地从窗户外望了了一眼,发现他只不过在打蛋和煮红茶以后,便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躺回去思考人生。
    小虎经历过半年的独立后,他会做最简单的早餐了,可以把蛋煎得圆圆得很漂亮,他也会自己煮热巧克力,用牛奶起泡。他还去早茶店观摩了别人怎么做早茶的,但那些蟹黄包、奶黄包、虾仁蒸饺、糯米烧麦之类的复杂的玩意儿,他就看不明白了。
    做完早餐,他还周到地端进房间里,方起州冲了个澡出来就看到小虎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早餐,“这么乖。”
    小虎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好。”方起州也跟着笑起来,小虎早餐做得倒不怎么样,但他觉得比什么都好吃。
    小虎更高兴了,他一下对烹饪来了兴趣,打算买些料理书来看。
    “文卓今天学了什么?”张老师给文卓下了课,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的方义博就走到了他身旁,将他抱起来,安放到一旁的小轮椅上。
    “我不要坐轮椅,爸爸抱!”文卓张开了手臂,直到方义博无奈地将他抱起来,他才回答:“今天老师教了方程式。”
    “怎么学这么难的内容?”方义博有些讶异,“能懂吗?”对于一个还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方程式称得上是非常困难了。
    文卓说:“不难不难,一点也不难!我听得懂!”他还给方义博示范,“比如x y=7,x=2,那y就等于5!”
    “我们文卓好聪明啊。”方义博当即夸起他来。
    “老师说了,我要认真学习,以后回报社会,报答爸爸。”
    其实方义博做的很少,自从知道文卓不是他的孩子后,他的热情就削减了许多,他有时候一天也可能不来看文卓一次,但他每次来,文卓都很开心。他付出得很少,但得到的却很多。他很感谢这位张老师。
    把文卓交给保姆照料,方义博站在门外和张老师说了会儿话,他觉得自己要是还年轻,很可能会追求这位老师。他们告别后,张老师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出了方家大宅,方义博这时候并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位老师。
    徐菁将车子开出去很远后,一张手帕突然从身后蒙住了她口鼻,一个男音道:“三姨太,好久不见。”
    ——是方起州的那个洋人管家,徐菁记得这个声音,但她没有机会喊出来,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身处的地点从陆地,变到了海底。她身上穿着潜水服,背上有氧气罐,手腕上戴着压力指数表和氧气量值。她被锁在深海里的一个笼子里,潜水镜外,徐菁只能看到半米外,像墨水一般的幽闭深蓝。她无法确定这是多深的深海,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再也出不去了。
    笼子角落里有基础的潜水工具,有备用的氧气罐,还有少量的食物。徐菁打开光芒微弱的手电筒,看到笼子顶端贴着的一张告示,说每隔三天会给她一次补给,说一年后会放她出来一次——当然,那个一年的许诺,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燃起生的希望,让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
    徐菁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深海囚牢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她会逐渐在黑暗里适应深海的气压,适应这里的亮度。
    方起州用来惩罚徐菁的方法,是从一个国外研究所得到的灵感。这个研究所把一些死囚犯关在海里,就像方起州对徐菁做的这样。他们想培养出“两栖动物”,所以给人类植入鱼类的细胞,看他们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会长出鱼鳍?还是变得像鱼类一样在水下呼吸?或者学会鱼类的语言?
    他对这个实验很感兴趣,所以方起州打算从徐菁身上找答案。他好奇,这个拿自己孩子做人性实验的人,会在两栖实验里变得怎么样。他也好奇,等徐菁发现自己变成了怪物,还会不会去寻找同类?
    方起州关上手机,和小虎坐下一起看电影。
    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脚下的羊毛地毯上趴着大白,壁炉中的火燃烧得炽烈,映照在壁头,将整个屋子烤成橘色。
    方起州在那摇曳的火光里,仿佛看见了一位端坐天堂的上帝。他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安定下来的人生,好像在说:你看,我把我最温暖的天使派下凡间,解救了你的迷茫。
    第91章
    今年的冬天要格外的冷一些, 小虎刚起床,他推开窗户, 一阵夹带着雪花的寒风就冲了进来。
    “叔叔叔叔!你快起床, 下雪了!”
    方起州的装睡终于进行不下去了,小虎似乎特别喜欢叫醒人的感觉,所以即便他每次醒的要早一些, 都会抱着他装会儿睡。
    “不是每年都要下雪吗,这么开心啊。”小虎脸上朝气蓬勃的喜悦浓烈到可以感染人, 所以方起州也披上外套走到他身旁,学着小虎那样, 将脑袋伸出窗外,嗅了一下雪和松的味道。
    “今年不一样,”小虎侧头看他, “我去年……去年我就没看过下雪。”
    南方很少下雪,小虎去年等啊等, 一场雪也没等到。所以他才这么高兴。
    但下雪就代表着比昨天更冷, 温度降了, 方起州怕小虎犯老毛病, 一低头,他只穿着拖鞋, 却没穿袜子。“我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又忘记穿袜子了。”
    小虎小声反驳道:“家里又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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