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抱自己?
    ——抱就抱吧,之前又不是没抱过,未婚夫妻,还矫情个什么呢。
    等等啊喂!
    ——之前那是在室外,抱也就抱了,可此刻……却是在内室啊!
    也不知是不是青漓自己思想太过于猥琐,第一时间在她头脑中闪现的念头便是——内间居室的床那般大,肯定能睡两个人吧?
    这样的念头一浮起来,再见外头雨势丝毫不减,反倒愈发猛烈时,青漓心中便隐隐有些发毛了。
    倒不是怕家中父母忧心,她毕竟是同皇帝一道出门的,便是一日未归,也不会有什么安危之忧,这点小事,阿爹阿娘不会说什么。
    反倒是……此刻与近在咫尺的皇帝,有种不定时炸弹的危险。
    青漓正想着,却听皇帝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却像是在她心弦上拨了一下,叫她身躯险些一颤,只听皇帝道:“我们妙妙是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出神?”
    “并无甚要事,我只是在想,”许是因着方才一番思量,此刻再挑起眼帘见他,青漓心中竟生出几分窘迫,她含笑遮掩了过去,继续道:“这场雨究竟何时会停。”
    她心思一动,顺势劝道:“陛下国事繁忙,耽误了反倒是不妙,不若,还是早些回金陵去,虽是下着雨,此地却也有蓑衣……”
    “是朕急着回去,”皇帝懒洋洋的看着她,目光是看透她心思的清亮,他道:“还是妙妙等不及了?”
    青漓顿了顿,还是乖乖的承认了:“是我呀。”
    她答得如此诚实,也是知晓皇帝不会同她计较的缘故,谁知,她垂着眼等了一会儿,却依旧不闻皇帝有所回应。
    下意识的,青漓抬起头来,往上看了过去,却不料,正正好对上了皇帝的目光。
    他定定看她一会儿,眼睛一眨不眨。
    许久之后,就在青漓觉得有点发慌之际,他才似是难以自制般的低下头,在她红唇上轻吻一下,温柔而缱绻。
    一吻结束,皇帝也不曾离开,只将二人额头抵在一起,静静的感受彼此气息。
    恍惚之间,青漓听他道:“也不知是怎的,忽然很想亲亲你。”
    青漓微怔,随即,芙蓉面便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敷了胭脂般,无声无息的红了起来。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在皇帝背上拍一下:“莫要转移话题,之前问你呢,要不要趁着天色未黑,赶回金陵去?”
    皇帝轻哼一声,抬起头来,嗤笑道:“朕日理万机都不曾急,你倒是急的不行。”
    “这场雨也真是,”青漓有点心虚,将脑袋转向了外头,也顺势转了话头:“怎么还是不见停呢。”
    “朕倒盼这场雨下的久些,”皇帝自她眼底瞧出几分拘束来,便也没凑到小姑娘耳边去,叫她炸毛,只懒洋洋摸她长发,暗含深意的道:“——下一夜才好呢。”
    青漓窘的手指都搅在一起了,嘴唇咬了又咬,为难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来:“……你不许乱来。”
    “嗯?”皇帝目露揶揄,面上却只做不懂,疑惑道:“乱来什么?”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在装糊涂!
    可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皇帝提出来还没什么,她要是主动开口说了,他指不定就借题发挥了。
    因此,青漓心里头虽有点急,却也不敢说出口,瞧一眼窗外雨势,再不觉闲适了——下下下,怎的还不停!
    她心里觉得急,皇帝却自在的很,温香软玉在怀,时不时的亲亲揉揉,快活的不行。
    就这般消磨了半个时辰,青漓心中最坏的结果便出现了——暮色渐深,眼看着都要瞧不清外头路了,这场雨却还是不曾停。
    如此一来……他们便当真要留在此处过夜了。
    她心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皇帝带着她到楼下去用饭时,脑子还有些混沌。
    皇帝笑中似有深意,却也不再说话,只将肉菜不停地往她碗里头夹,直到堆满了才停。
    他那神情,活像狐狸在栏杆外头喂自己养的鸡,目光亮的厉害,青漓只看了一眼,便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了。
    因着她心中那些不妙预测的缘故,晚饭时青漓吃的极慢,一共还剩了小半碗米饭,她硬生生拿筷子拨拉了半日。
    几乎是一粒一粒往口里送,细细的嚼上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
    ——早早把自己喂胖了,除去早一些入狐狸的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也就是饭桌上只有她与皇帝两个人,不然,她才干不出这般厚脸皮的事情呢。
    皇帝早早便用完了,见青漓有意放慢速递,却也不催她,只坐在她对面,一手撑腮,面上含笑,目光精亮的瞧着小姑娘,一言不发。
    ——倒像是在想应该从哪一处下口。
    对于这样侵略性十足的目光,青漓毫无对抗之力,只恨不能将一张小脸埋到碗里头去,将整个人藏起来才好,米粒也吃的越来越慢了。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拖着自己的凳子,往努力减小存在感的青漓那边靠靠,状似关怀,极和善的道:“怎么吃得这般慢,可是身体不适?”
    “倒也不是,”青漓干巴巴的应了一句,脑子里头还没想出个应对皇帝的办法,便听皇帝出言道:“是不是朕给你盛的太多,你吃不完?”
    “吃不完便不吃,”他笑吟吟的道:“左右朕有钱,不在乎这一点儿东西。”说着,便要伸手去夺她的饭碗。
    这是青漓拖延时间的利器,怎么能轻易被他夺走。
    她将那只饭碗护的死紧,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总不好浪费……”
    她摇摇皇帝衣袖,适当的撒了个小娇:“陛下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帝似乎是在赞叹:“妙妙果真深明大义。”
    青漓见他松口,心下便是一轻,也没敢接话,正想继续慢吞吞的吃米工程时,皇帝却出其不意的自她手中取走了那只碗。
    也不待青漓去夺,他便仰起脸,毫无芥蒂的将里头剩的那几十粒米一口吞了。
    吃完了,他才眯着眼瞧青漓,缓缓道:“只是,见妙妙受苦,朕总是不忍,不若亲自为你解难,如何?”
    青漓眼珠子都瞪圆了,死死的盯着那个空碗,似乎要将它盯穿,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应道:“……自是极好。”
    皇帝随手将那只碗扔回桌子上,扶着她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不如……”
    “的确已是不早了,”青漓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迅速的起身向皇帝轻施一礼:“我送陛下出去吧,若是耽误陛下歇息,便不好了……”
    皇帝双手环胸,只含笑瞧着她,他指了指这座竹楼,道:“知道为什么它在正中吗?”
    青漓只看皇帝面上笑容,便知是笑无好笑,连忙捂住耳朵:“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皇帝上前去,轻轻将小姑娘两只手拉下来:“此处本就是朕居所,你倒好,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
    青漓听得话题渐渐往自己最不希望的地方发展,禁不住干咳一声,硬生生打断了他,她道:“既然是陛下的巢,我往别处去便是。”
    “不妥,”皇帝拉住她,道:“夫唱妇随,自古有之,妙妙自是应与朕同宿,哪里有分开的道理?”
    她还待说什么,皇帝却不打算听了,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径直往二楼去了。
    青漓不意他动作这般突然,连惊叫都没来得及从嗓子眼儿窜出去,直到皇帝登楼梯登到了一半,她才如梦初醒,忙不迭伸手推他。
    “小妙妙,”皇帝却不客气,脚步不停,只伸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顺势上游掐住了她小蛮腰,他目光微暗,道:“再敢胡闹,朕就地把你办了!”
    青漓羞的不行,也急的不行,可是见皇帝不似玩笑,也只能乖乖的合上嘴,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满含惊羞的瞪着他。
    拐过外间的书壁,皇帝入了内居室,在青漓低低的惊呼中,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手上自有分寸,力气也用的恰到好处,并不曾摔疼她,青漓一落到床上,便飞快的爬起身来,又羞又窘:“——你这是做什么呢?!”
    皇帝正站在床边看她,身姿挺拔高大,气势迫人。
    她正瘫坐在床上,发丝微乱,气息稍急,却依旧美的惊人。
    他久久不曾答话,青漓便抬头看他,却正好瞧见皇帝轻轻舔了舔唇,目光晦暗。
    ——不知怎的,青漓心尖儿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皇帝忽的一笑,弯下腰,凑到她面前去,面色还算平静,气息却显而易见的有些急了,他道:“妙妙觉得,朕是想做什么呢?”
    青漓羞得面色绯红,别过脸去,道:“我又不是你腹中蛔虫,怎么会知晓你心中如何思量?”
    “果真不知么?”皇帝含笑瞧着她,目光温柔,他道:“你在朕心里头的时候,竟也不曾四下里走走,去同朕腹中蛔虫说说话?”
    青漓本是想努力板着脸的,皇帝这句话说出来,却还是破功了。
    她伸手在他臂上拧一下:“你腹中蛔虫那般多,说的话也杂乱,我一句也记不得。”
    “朕又不是狼,又吃不了你,”皇帝见她放松了下来,这才在床边坐了:“何必怕成这样。”
    青漓见他此刻似乎好说话,便想着趁机套出来一个保证,她眨巴眨巴眼,带着小兔子固有的纯良微笑,道:“衍郎既如此说,便只管给我一个保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许反悔的。”
    她目光灼灼的瞧着他,期待他的许诺。
    只可惜,叫青漓失望了。
    到了此刻,皇帝却不说话了。
    他将目光放在她面上,滚烫的,灼热的,叫她不自觉的低头避开那视线。
    ——却始终一言不发。
    第29章 情重
    皇帝若是说话还好, 偏生他此刻只盯着青漓一言不发, 当真是将她吓住了。
    青漓对皇帝动心是真, 愿意与他白头也是真,但若是此刻便行夫妻之事,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说是在保守的古代, 便是在思想解放的现代, 她若是敢第二次见面就跟别人那什么了, 爸妈知道了就得骂她个半死。
    “衍郎,”皇帝始终不语, 青漓目光便楚楚了起来,可怜巴巴的拉住他衣袖,期期艾艾道:“你别……”
    皇帝定定看她, 目光难辨意味, 许久之后,他终于去握她那只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
    许是外头降雨转冷, 青漓的手指也泛着几分凉。
    他目光微沉,伴着一侧点起来的烛火,却隐隐生出几分温柔意味来。
    “妙妙, 怕什么呢, ”靠近青漓几分, 皇帝低声道:“……左右,早晚都会是朕的。”
    青漓自其中听出些许转圜余地来,忙不迭的捉住这时机:“衍郎,”她声音愈发轻柔, 带着浅浅的哀求,令人不忍拒绝:“既然早晚都是你的,难不成,你却连些许时日也不肯等么?”
    她跪坐在床上,柔顺的往皇帝肩上靠了过去,温声软语间,她面颊微红,宛若画中人,姝丽不可方物:“我并非不悦你,只是想……留到新婚夜去。”
    她轻摇他衣袖,目光娇怯,缓缓道:“好不好?”
    皇帝目光微动,静静看她一会儿,终于松开她手,自床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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