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笙挑眉,有这么多吗?
    而后继续向前走。
    也就没看到后面怜衣从耳尖红到耳垂的窘况。
    **
    薄情苑种了一棵梅树,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只知这苑内的侍君极其宠爱它。
    苑内,云溪正细细擦拭梅树上刚刚冒出来的花瓣,以免灰尘进了花心,弄脏一树夏梅盛景。
    他一边擦一边对着门口处翘首而望。
    “唉,怎么还没来啊。”
    突地,眼角扫到光亮,他抬眼望去,不远处隐约有两道人影,一人提灯前方引路,一人慵懒,慢慢跟着。
    后方那人还穿了一身玄服。
    他大喜,登的原地跳了起来,拔腿向屋内跑,身后一波烟土送行。
    云溪进屋,见贵妃榻上横卧一处人影,他家主子正在上面喝茶品书,神情恬静好不自在。
    他瞧得捉急:“主子!主子!诶呀,您怎么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我前日不都跟您说了吗,如今女君都走到门口了,您竟如此…您是要把小的给急死吗?”
    那人眉尖微耸,喝一口茶,悠悠答道:“人既然都来了,你还急什么?”
    云溪又是一阵跺脚。
    此时门外的六笙,被那一树独揽芳华的夏梅勾住眼神。
    人人皆道冬梅凌寒开放,玉魂傲骨,却不知夏梅也别有风韵。
    只可惜自她出生以来,夏梅便没几株了。
    她始终以此为一生最大憾事。
    红梅脱俗,盛夏开放,花边染血色,花心镀金华,花朵多妖娆,在素净绿叶的陪衬下,如同出浴美人,清灵而妖异,一世容貌,皆倾负在最热烈的季节。
    只可惜寿命较之冬梅只有其十分之一不到。
    三月盛夏繁华,夏梅如何挣扎盛开,也只有十几天光景,思及此,忍不住喟叹:红颜薄命。
    “宁可轰轰烈烈死去,也不苟延残喘活着。不知眼前这树夏梅,可否入得女君眼?”
    满苑寂静,有朗润男生传来,六笙回头,那人一身风华闯入她眼底。
    男人身形高瘦却不乏力量,浓眉泼墨,鼻尖高耸,嘴唇薄淡而殷红看起来很适合接吻,他身披玄服,袖口同样秀了两只梅花,与她不同,他的是两只夏梅。
    男子周身萦绕着一股气息,六笙琼鼻微动,只觉这股气息很是熟悉。
    温热潮湿而微咸,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这位便是墉山东府的大公子?”
    一句墉山东府的大公子,将两人的关系撇了个一干二净。
    男子与她如出一辙的凤眸划过一道异光,颔首。
    场面尴尬起来。
    云溪低头走到六笙身前躬身鞠拜。
    “女君还是先请进屋,咱们侍君早早便令小仆备了上好茶点接待您呢。”
    六笙扫他一眼,眼神示意怜衣等在门外,而后与男子两人进了屋。
    她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商,外人不便在场。
    云溪也很有眼力见的没跟上去,拉着怜衣想走远些,不想怜衣一把拍开他,挺直的守在门口,生怕有人对她家女君不利。
    云溪也不计较。
    一起守在门外就是了,万一主子需要助攻他还能第一个冲上去帮忙呢。
    屋内,两道风轻云淡的人影坐在桌旁,谁也不说话,一阵可怕的寂静悄悄蔓延。
    最终还是六笙先开口。
    她半敛眸子,语气淡淡:“大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也一向不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俩名义上确实是夫妻,但始终有名无实,做不得数。十万年来,你从未主动找过我,我也从未来看望过你,这点便足以说明咱们之间无甚情意,只不过碍于家中长辈的颜面,谁不肯先开那一张口罢了。”
    男子比她还要妖娆的凤眸划过异色,凉凉出声:“女君这是何意?”
    六笙抬头:“你当真不明白?”
    男子轻笑出声:“当真不明。”
    六笙不信,反而嘲讽勾起嘴角。
    不过就是想让她把坏人的台词说尽,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么?
    她抬眸,看向别处。如此便说的更明白些。
    “我们两个,和离,从此婚丧嫁娶互不相干,这样,明白了?”
    男子仍一副风轻云淡。
    六笙一时摸不清他什么意思。问道:“大公子可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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