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还能说什么,祖父都进宫找他姐姐抱怨了,“……是。”
    皇帝见黎臻一脸的无奈,感同身受,“朕理解,朕对皇祖母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对了,袁同知已经上表请辞了,就由你接替他吧。”
    “谢陛下。”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由皇帝亲自任命,升迁调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皇帝道:“你好好历练历练,以后你可要帮朕做更多的事情呢。”
    “谢主隆恩。”
    皇帝笑了笑,“好了,下去吧。”
    黎臻退了出去,往宫外走的时候,看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裴公公正和裴怀珹站在甬道边说话。
    裴怀珹又是那副死样子,绷着个脸,冷眼瞅人。
    裴公公是他养父,不晓得怎么惹到他了,黎臻走了过去,对方看到他,中断了谈话,跟他打招呼,“黎佥事。”
    黎臻跟裴公公简单说了两句话,没多搭理裴怀珹便走掉了。
    等他走了,裴公公纳闷的道:“怎么瞅着黎佥事对你好像有点敌意呢,你们俩以前的关系不是还行么。”
    裴怀珹也想不通,按理说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但他越是跟宋映白关系好,好像黎臻就反感他,“不知道。”
    裴公公好声好气的劝道:“你怎么着也得缓和缓和,别跟谁都这样。”见养子还是沉着脸,无奈的道:“行行行,那你好歹面圣的时候笑一笑吧,现在不笑,等脑袋搬家的时候再笑吗?!”
    裴怀珹翻眼看别处。
    裴公公一拍脑门,直跺脚,“早晚被你拖累死。算了,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带着养子紧赶慢赶的面圣,到了御书房外通禀后,皇帝直召见了裴怀珹进去,很快,吕公公跟其他的内侍都走了出来,两个大太监便站在廊下,寒暄的聊起最近的天气来。
    裴怀珹一进去,皇帝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抱怨道:“你回京城有几天了,都没想过来来见朕吗?”
    裴怀珹弯腰作揖请罪,“微臣有罪。”但语气却没什么谢罪的意思,和平常一样。
    “你真行啊,一去就是一年半,朕几次叫你回来,你都敢上疏一再拖延,胆子真是太大了。”皇帝抬眸,鼻音重重一哼。
    裴怀珹只是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站直身子,微微仰头思考,“嗯……罚你什么好呢。”然后偷瞄裴怀珹,见他脸上没有惧色,有点失望,撇撇嘴,“算了。”
    “谢陛下。”裴怀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但能感到皇帝的视线一直在他头顶。
    “平身吧。”皇帝命令道:“让朕看看你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裴怀珹站直身子,迎接皇帝审视的目光,这让他很不舒服,所以脸上没什么表情已经是在努力克制厌烦的情绪了。
    皇帝嘴角一勾,捞起一边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对了,裴爱卿,你字写得怎么样?”
    裴怀珹平淡的道:“拿不出手。”
    “是吗?”皇帝笑道,招呼他桌前来,“你写几个字给朕瞧瞧,让朕看看是不是真的拿不出手。”
    裴怀珹没法抗命,只得走上前,皇帝便把手里的毛笔递给他,指着宣纸的一处道:“就在这里写一个泰字吧。”
    裴怀珹早年流离失所,后来日子好过些了,才重新拿起毛笔,但他那个时候就发现,他十二岁之前应该是读过书会写字的,甚至,他可能受过良好的教育,书法根基扎实,后来他稍加练习,他的字就能写得很漂亮。
    等他写完了,皇帝眼睛一亮,“这不是写得很好么,还跟朕说拿不出手。”
    裴怀珹没说话,要将笔挂在笔屏上,却不想皇帝阻拦道:“爱卿字写得这样好,不如也教教朕。”
    “皇上折杀属下了,您有帝师,微臣怎敢班门弄斧。”去找大学士们教你吧。
    皇帝却心意已定,“朕说教得就教得!”说完,用笔蘸满墨汁,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朝他努努嘴,“快点吧,握住朕的手,随时纠正朕。”
    裴怀珹知道今天不满足对方的要求,绝不会轻易放他走,只好强迫自己靠近皇帝,站在他身后的位置,环住他,用右手覆住对方的手,一笔一划的又写了一个永泰年号的“泰”字。
    裴怀珹感到皇帝的后背稍稍向后倾了下,强忍着冒起的鸡皮疙瘩,硬撑着没有避开,他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等写完了,他道:“陛下,微臣只有这个字写得还凑合,别的字实在不敢露丑。”
    皇帝挑眼看他,笑道:“不愿意教吗?也就你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朕了。”
    裴怀珹立即低头道:“微臣罪该万死。”
    “唉,朕哪里舍得你死呢。行了,退下吧。”皇帝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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