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途迅速拉上裤子,翻个身,把脚往他腿上一搭:“帮我穿袜子。”
    秦烈禁告的看她一眼,给推下去:“自己穿。”
    “帮我穿一下,我醒醒盹。”徐途极其自然的勾脚趾,腿又放上来,嘟哝着叫了声:“秦叔叔。”
    秦烈咬了咬牙齿,掀眼去看她。
    现在刚五点,天还未亮,徐途没起过这么早,可能真没醒透,她两眼无神的望着房顶,打个哈气,又伸手抠鼻子,往那儿一躺,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
    秦烈叹口气,从床尾翻出双新袜子,卷起来套在她脚趾上:“从前也让别人这么伺候你?”
    “没有啊。”徐途说:“这个人不是你嘛!”
    他挑挑眉:“我怎么?”
    “我们俩不是相信相爱的关系吗!”她一脸理所应当:“等你到老了,我还得给你穿呢。”
    秦烈心里突地被什么敲打了下,暖得不行,却没表现出来:“我有手有脚,不用你。”他把她腿扔下去,拉过另一条放上来。
    “怎么不用。”徐途垂着眼,看坐在床边的人:“你肯定比我先老,到时候你动不了,我不仅要帮你穿衣服,还得帮你刷假牙,伺候你大小便,没事儿的时候,还要推着你去草地上晒太阳。”她哼了声,晃晃脚:“到时候麻烦我的地方多着呢。”
    秦烈动作停下来,握着她的脚半天没说话,听着她的描述,眼前不由浮现出许多幅画面,这是他不敢想的生活,她说出以前,他从来没有奢望过。
    徐途动了下脚:“怎么不说话呢?”
    秦烈看向她,说:“所以,现在是提前收利息?”
    “可不呗。”她俏声命令:“快穿。”
    秦烈喜欢的紧,这时候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举起她的脚,咬住那圆润的脚趾头,成功听到一声叫,吸了下,松口放过她,又抬高亲了亲她脚掌心。
    徐途脸一红,老实不少,垂着眼,静静看着他伺候自己。
    两只都穿好,秦烈把她的腿丢到床上去,站起身:“撒会儿娇得了,你不要看接亲吗,赶紧起,一会儿队伍都走了。”
    徐途嘻嘻一笑:“帮我换裤子。”
    秦烈呼吸滞住,站床边直直的看着她,明知小丫头故意捉弄,却不由自主蠢蠢欲动。
    他弓身,手臂撑在她两端:“想好了?我帮你脱,可就穿不上了。”
    徐途警铃大作,立即道:“我逗你玩儿呢,自己可以。”
    秦烈又盯着她半刻,站起来,出去了。
    这一磨蹭,又半个小时。
    徐途刷好牙,随便拿清水抹了把脸,要出去的时候,想起什么,返回去在箱子里翻腾一阵。
    从屋里跑出来,她脖子上挂个相机,把秦烈的手一拉:“走吧。”
    这时候天边已经露一条鱼白,黎明的乡间小路清冷安静,草地中几声虫鸣,叶片上的露珠嗒一声掉下来。
    两人走着,徐途问:“他们都去了?”
    “早去了。”
    “秦灿姐她们呢?”
    “在女方那头。”
    “我也想去。”
    秦烈瞥她一眼:“晚了,你跟着我吧。”
    秦烈拉紧她的手,走得更快。
    徐途沉默了会儿,“对了。”她忽然问:“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秦梓悦爸妈是一起事故中没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提高她的手,拽着她踏上高地。
    “随便聊聊。”
    秦烈说:“是集体中毒。”
    徐途侧头,愕然的瞪大眼。
    他回看她一眼,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说:“当年他们一家三口来洪阳玩儿,入住新城一家酒店,汤中被人掺入河豚内脏,当天在餐厅就餐的十二人全部中毒丧命。”他说:“秦梓悦当时在房中睡觉,才逃过一劫。”
    徐途问:“难道没送医院抢救吗?”
    “河豚内脏属于神经毒素,潜伏期短、病死率高,能造成脑干麻痹导致呼吸循环衰竭。它的毒性要比砒霜高出千倍。”
    徐途不知道砒霜的毒性有多大,但她了解河豚,从前他们在私房菜馆作死的吃过一次,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她没敢说出来,又问:“那后来怎么处理了?酒店没给什么说法吗?”
    秦烈说:“有人提供给警方资料,说是酒店老板故意下毒,属于恶性行为,要负刑事责任。后来老板跑了,这事儿闹了好一阵,才有人站出来给了一笔钱。”
    徐途赶紧问:“那酒店老板抓住了吗?”
    “没有。”
    又走了一段路,马上就到邢大伟家,老远就看到他家门口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挤满村民,小孩子跑跑跳跳,欢声笑语。
    秦烈扭头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徐途忽地又问:“刘春山哪年来的洛坪,你记得吗?”
    秦烈愣了愣,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为什么突然问到他?”
    徐途呵呵笑了声:“聊天嘛,当然想起什么问什么喽。”
    “不知道。”秦烈说:“我一直在洪阳,回洛坪以后他已经在这了。”
    徐途哦一声:“那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来吗?”
    “不知道。”
    “他家是哪儿的知道吗?”
    秦烈终于认真看向她:“你到底要打听什么?”
    两人站在新房不远处,那边灯火明亮,热热闹闹,这边两人对视着,周围暗黑,显得有些安静。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些,只是想到那本被戳烂的杂志和刘春山的反应,心中有个滑稽的猜测。
    她没有说太多,指指前方:“他们快走了!”
    秦烈回过头往那方向看了眼,拉住要走的徐途,沉着眼睛看她:“无论你心里藏着什么事儿,你可以不说。”他撩开挡住她眼尾的发丝:“但有需要时,必须第一时间来找我。”
    徐途抿了下嘴,其实早应该想到,以他的智商和判断力,在她跳车捡手机的时候,可能已经发现了她的反常。
    徐途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秦烈:“说话。”
    徐途大声答:“知道了。”
    他眉头一松,罩着她后脑勺推了推,两人才往光明的地方走。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蔚蓝,艳阳高照,云絮如棉。
    徐途第一次体验山村中的婚礼,没有多奢华的典礼场地,也没有豪车和天价酒席。拜完天地,全村老少聚集到院子里,流水席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新郎官儿陪着敬酒,脸上的笑容快咧到耳根上。
    徐途疯玩儿一阵,拿相机拍下许多照片,后来把相机一放,又带着几个孩子去门外放鞭炮。
    秦烈回头看看她,笑了下。
    傍晚过后,村民们酒足饭饱才离开。
    饭桌上杯盘狼藉,几位妇人甩手也走了。
    徐途往对面饭桌扫了眼,见许胖阿夫常辉还有几个小伙子都没走,她想了想,问秦烈:“这是要闹洞房去?”
    秦烈拉她手:“我们先走,不用管他们。”
    “别啊。”徐途一甩手,跳起来:“我才不走,我要看热闹。”
    秦烈没捞住她,徐途跟着几个大男人钻进新房里。
    里面轰一声炸了锅。
    秦烈叹口气,赶紧起身追过去。
    几人都是平时玩儿的好的,今天大喜日子,自然不会放过,男人之间,手段比较下流,秦烈不想让她看,但这会儿也有些控制不住她。
    新房里挤满了大小伙子们。
    马慕青穿一身两件式红旗袍,盘着发,抱腿坐在床中央。她面颊绯红,眉目间含羞带怯,此刻在灯下,别样美丽。
    邢大伟衣衫不整,这一天酒敬下来,舌头有些直,却不忘护在床边,不让这帮人靠近。
    有人吼了句:“伟哥喝酒了还行不行,不行让我来啊!”
    “来你姥姥!”邢大伟笑骂着,踹那人一脚。
    “弟妹别坐着了。”有人站到凳子上:“来给哥几个点根烟。”
    马慕青挪了挪脚,刚想动,被邢大伟给拦住,吼那人:“回家让你媳妇给点去。”
    正说着,有人递进来个气球,说总得玩点什么,让大家过过眼瘾才能撤。
    僵持不下,眼看时间越来越晚,邢大伟终于妥协。
    马慕青躺床上,在胸前抱个气球,需要新郎官撑在她上面做一百个俯卧撑。
    这一项他根本完不成,勉强做了四五十个,手臂撑不住,一下子挤破气球,趴在马慕青身上。
    两人叠一块儿,众人大声哄笑。
    徐途也咯咯乐,回头问秦烈:“一百个,你能做吗?”
    秦烈倚着门框,见她眼眸水亮,也不由弯唇角:“能。”
    徐途回过头接着看,挡着的人太高,她又往前面挤了挤。
    秦烈一把给拽回来,冷着脸:“要么站这儿看,要么回家。”
    徐途:“哦。”
    里面的人得寸进尺,一项完成,又有人出损招。
    邢大伟被迫躺下,腿间夹香蕉,马慕青跪在他旁边,弓着身,必须用嘴剥开香蕉皮,然后一口一口把香蕉吃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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