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看他还抬头去找,被他气笑了。
    等回了屋喂饱望康,望康还哼哼叽叽地在他母亲怀里抽泣了许久,等又被他母亲送入了父亲怀抱,这才消停下来,抬眼纡尊降贵地看了他父亲一眼,又才安心地睡了过去,还畅意地吧唧了两下嘴。
    宣仲安看得也是好笑,“这莫不就是个小祖宗?”
    平时他太少带望康了,早出归晚的,回来也只是与她说说话,孩子也只是她抱在手上,他逗两下,难得他在家,望康也粘他,许双婉便与他笑道:“你带他去书房走走,去大殿走走煮煮茶喝,他这些日子被我关屋里,也没出去透过气。”
    “风大,冷着了。”
    “殿中尚好,我今日让下人去那里烧了几盆火,还架了壶,暖和呢,你过去煮煮茶,再把单老人家教给你的身法练一练,舒展下身体,等中午小祭完,我们一家人用膳,洵林等一会就回了。”
    洵林学堂那边也散课了,姜家留了洵林两天,他表嫂们要替他做几年新衣裳,留着他好替他改,说今天就送他回来,看时辰,应该一会就回了。
    听她带着笑,慢慢悠悠跟他说了一通话,宣仲安那不笑就有几分疏冷的脸上又有了些温度,“行,为夫就听我们家少夫人的。”
    说着就起身抱起了儿子,“啧”了一声,“便宜你了。”
    说好了只抱女儿的。
    果然,没一会姜家就来了人送洵林回来,是姜垠送人过来的,宣仲安听到是他,就叫了下人带他来大殿。
    大殿是侯府开府的老祖宗那时起的,以前侯府门庭若市的时候,这是侯府的宴客厅,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坐无虚席。
    他太*祖父那时候也还有这等观景。
    他祖父一生很是想念太*祖父在世时侯府的盛况,只是侯府家底一代不如一代,到他父亲这代时,府中就一直只出不进了,还没到他手里,侯府也是开始跟平常人家一样伸着手板算着文钱过日子了。
    这大殿便完全荒废了下来,一废就是十来二十年。
    宣仲安能想起的最近的大殿人声鼎沸的时候,就是他祖父逝去那年,大殿放置他的灵枢的那几天。
    “都荒废了……”在表兄还没到之前,宣仲安拿铁叉拨弄了下银炭,让它烧得更旺些,低头笑着跟怀中的孩儿道:“也不知道轮到你手里之时,为父能不能让它恢复一点旧日光景。”
    祖父要去之前,老泪纵横,嘴里喃喃说对不起列祖列宗,宣仲安跪在他面前,就跟他发誓,说他一定会让侯府恢复往日荣光。
    这个誓发得还是太轻易了一点,宣仲安也是后来屡挫屡败,才发现振兴侯府是何等的困难。
    哪怕他走到了这步,命都赌上了好几次,也谈不上振兴,不过是在虎口求生罢了。
    “不过,总有法子的。”宣仲安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捏到他难受地摇了摇头时,他看着蠕了蠕嘴,又接着安稳地睡着的孩儿,又是笑了起来。
    “你爹我啊……”宣仲安低头,拿下巴碰了碰他的额头,笑着跟他道:“就是快要死的时候,都没认过输。”
    他连老皇帝都没怕过,没在那一位圣上手下服过输,认过命,他还怕一个太子不成?
    **
    姜垠自行过来了,身边没见洵林。
    “洵林去找他嫂子去了。”姜垠看表弟往后看,便笑道。
    “也是有几日不见了。”宣仲安朝他身边挥挥手,“坐。”
    姜垠从善如流,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在火炉上烤了烤,搓了搓手,左右看了看道:“打扫得挺干净的啊。”
    “天冷,我家婉姬把这扫出来,给我练单家师徒教我的那几招锻体术。”他给姜垠倒茶。
    “有用吗?”
    “有用,回头我找个时间,也教教外祖父。”
    姜垠看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倒茶,眼睛看着他倒好茶就忙去拿了,“这个好,你回头哪几天得空派人送个信,我让祖父留在家里。”
    “他最近忙?”
    “可不是,以前出京的好几个友人都回京了,不是邀他上门作客,就是他要请人家来家里来小住几日,还有两位在京没家的友人,他也请上门来一起与我家过年了,他忙得很,比我们忙多了。”姜垠笑道。
    老祖父受人欢迎尊崇,其实得好的也是他们这些小辈,家里虽因这个有些忙碌,但老人家开怀,他们也开心。
    “那就热闹了。”
    “是。”姜垠额首,看着他怀里睡着的望康,探头看了看,道:“睡得甚香啊,这小脸……”
    “胖实吧?”宣仲安把孩儿往表兄面前挪了挪,跟他道:“瞧他娘把他给喂得,这脸都装不下他脸上的肉了,我看这肉实在是多,可我咬一口他娘都嫌我碍事。”
    姜垠一愣,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拍着他的肩道:“你连自个儿亲孩子都欺负?”
    宣仲安也是看着胖儿子微笑不已:“一天要奶他十几次,慢给一口都要哭,他娘为了他那点奶水,可是没少受苦。”
    “怎么不请个奶娘啊?”
    “说是自己喂,亲。”
    姜垠见他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对他家那位少夫人的亲近亲昵,脸上还有着笑,看着轻松不已,他心里也是放松了一些。
    “祖父让我来看看你,见到你还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姜垠杯里的茶没了,不等表弟添,他自行动起了手,手挽袖拿起了茶壶,“祖父说当年圣祖建周国,尝尽了那七七四十九难,才晚成大器,方得周国;商圣人周游列国四十载,讲课上万堂,方成大师……”
    他看向表弟,“你才多大?比为兄还要小两岁,就已是两部之首了,要知道之前那上面的剑已抵在你府的喉,就差一步割喉了。”
    “外祖父叫你过来劝我的?”
    姜垠点头,“听说你这两天大病在家。”
    “我叫人传的。”宣仲安淡笑道,“太子觉得我碍事了,我趁最后两天给他的人挪点位。”
    “这就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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