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毫不动容,起身后拍了下裙子,利落的丑拒了。
    谢奕听后一脸委屈,却依然贼心不想死,“你就再试试嘛。”
    伤口处最近有些发痒了,纵然身体还没有恢复,但是谢奕天天看着陈芸,心里也一直痒痒的,总想试着亲近一下,但是此次都被毫不犹豫的拍了回去,只能看得见却吃不着,他也很难过啊。
    心安理得的把谢奕仍在家里,陈芸坐上了马车,与刘氏同一个车厢,谢夫人自己在一辆马车。
    “大嫂气色不佳啊。”
    陈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氏,她的眼底有青黑色的眼圈,形容消瘦,若不是自己知道刘氏和谢老爷有一腿,还真要以为她是日也照顾谢大爷,担心谢大爷病情呢。
    刘氏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窗边,眼睛望着窗帘被风吹起时露出的风景。
    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陈芸受不了这么沉默的气氛,只能自己又找了个自以为安全的话题。
    “近来大哥的病情可是好转了些吗?二爷才受了伤,大哥也病了一场,他们果然是兄弟连心啊。”
    听着陈芸的话,刘氏不知道哪里被戳中,突然嗤笑一声。
    “弟妹和二弟感情倒是好,听说二弟是为了你才受了伤?”
    这阵子谢夫人私下里没有少对陈芸咬牙切齿,喊她“狐媚子”,迷了二郎的心智,这些刘氏看见也当做没看到,纵然谢二是救陈芸而受伤的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刘氏但是心里总还是好奇的。
    她记得不多久之前,谢二说起这个陈氏来,还是满脸怒色,相当不满的样子,之前新婚时谢二就闹着要休妻,刘氏也是知道的,这才多长时间,谢二竟然就为了救陈氏豁出命去,多奇怪啊。
    陈氏真的是好本事,这么快就把谢二拢在手里了,也让刘氏不佩服不行啊。
    人心会变的这么快吗?刘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是啊,为了救我!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黑心烂肝的,竟然躲在阴沟里使坏,想对着我射毒箭,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幸好我有个好夫君啊,宁愿自己不要命也要救我。”
    嘴里刻薄的抱怨着,还要再秀一波恩爱,陈芸边说着边暗自观察刘氏的表情,她猜刘氏一定从谢老爷那里知道了什么,不然谢老爷也解释不通怎么会突然让她跟着谢大回老家。
    至于谢老爷想暗害自己来封口这事儿,刘氏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
    说起来刘氏也是个人物了,正常人和公爹偷欢被小叔子和妯娌看到,若是知道这事儿的话,总会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这个时代的女人天然道德感比较重的。
    但是刘氏愣是就没有表现的有一丝异常,坦坦然然的面对着陈芸不说,还面色带着点说不出的讥诮和冷漠来,活像和公爹偷情的是陈芸一样。
    “弟妹总是命好的。”
    刘氏长叹一口气,神色莫名,接下来又重归沉默了。
    等到了青蓝寺,陈芸和刘氏下来,一起去谢夫人那边,一左一右的伺候,看上去三个人倒是还挺和谐的,像是最平常的婆媳那样,婆婆面善,儿媳恭敬,也惹得同样来上香的西平侯夫人艳羡不已。
    “太太可真是好福气啊。”
    西平侯夫人柳氏与谢夫人互相见过礼后,看着谢夫人眼热的说着。
    柳氏说起来,也是个京都名门里知名的人物,她是庶女出身,嫡姐病逝后听从家里的安排嫁进西平侯府为继室。
    西平侯素来花天酒地荤素不忌,和男戏子纠纠缠缠的传闻都不新鲜了,有这么个丈夫已经够糟心了,偏偏嫡姐留下来的儿子江云哲又是个性子古怪的。
    江云哲放着世子之位不做,年纪轻轻就去了西南,在贺家军中一点一点打拼起来,如今已经是罗城将军了,前两年刚刚回京述职,今年二十五岁了依然不娶妻。
    而因为江云哲放弃了世子之位,最后气的西平侯为柳氏生的嫡次子江云起请封了世子,为此柳家老妇人,江云哲的亲祖母还带着人上门闹了一场,满京里风言风语的传着柳氏居心不良,存心把江云哲挤兑走,让自己的儿子做世子。
    所以柳氏的名声在京都里也变得差起来,加上西平侯自身名声也很差,并且只是领个虚职混日子,空有头衔的侯府罢了,众人也都不甚在意。
    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夫人们提起哪家的恶毒继母,或者心机深沉的妇人,是一定要点柳氏的名字的。
    好在柳氏也是个心宽的,自己问心无愧,西平侯和江云哲也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自家嫡母一向疼爱嫡姐,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想到能得什么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真心把江云哲当做自己的儿子看了,也是母慈子孝。
    因此她更是盼着江云哲娶媳妇盼的眼睛都红了,因而看见别人家太太带着儿媳妇一起出来上香,都羡慕嫉妒恨。
    谢夫人自然也听过柳氏的传闻,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在谢夫人眼里,柳氏也是个居心不良,心肠险恶之辈,便只是淡淡的应酬着柳氏,不欲与之深交。
    她的这副做派太过明显,柳氏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别人看不上自己,她也不是厚着脸皮,舔着脸继续热脸碰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也跟着笑一笑,便主动跟谢夫人道了别。
    倒是陈芸看着柳氏不卑不亢,自有气度的样子,当真是心气宽和,比起谢夫人那种假菩萨,更像真正的名门贵妇了。
    陈芸便觉得外界传言真是不可尽信,柳氏眼睛清澈正气,一看就不是那种有坏心肠的人,相反谢夫人这种见人下菜碟的行为,才更让人看不上眼。
    进了庙里,陈芸就和刘氏一道陪着谢夫人转来转去,每个殿里都去磕了头,在送子娘娘那里,谢夫人还让陈芸主动求了一道送子符,据说妇人佩戴极为灵验。
    “心诚则灵,老二家的,你可要每日都仔细佩戴,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啊。”
    谢夫人面色慈爱,亲手把放着送子符的香包交给陈芸,盯着她系在身上,这才满意的笑了。
    呵呵,想要大胖孙子自己生去吧,我还怕遗传了你的不良基因呢。
    陈芸系上香包后,面上不显,心里早就不屑的腹诽了一万遍。
    在主持那里为予深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火,陈芸郑重的在佛前磕了三个头,在人力无法再做什么的前提下,就只有依靠念力了,她只能祈求神佛,保佑予深平安。
    当初予深习武也是有她的原因,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予深陪着她去彭城外祖家的时候,才对从军感了兴趣。
    因而陈芸是真的过意不去,原先还不觉得,但是予深真的去北疆后,她才开始有点寝食难安的忧虑感。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改变了予深的命运,她身上背负了这样的因果,本就沉重,若是予深此番在北疆出了什么事,她必定此生难安了。
    等陈芸从大殿出去,就看到偏殿里,刘氏正在闭着眼摇着一盒竹签,盒子里沙沙的响着,刘氏的手有一丝颤抖,许久后一只竹签从盒子里掉落了。
    刘氏一直没敢睁眼,僵直的站在蒲团前,而掉在地上的竹签则被一只素白的手捡了起来。
    “下下签。”
    陈芸遗憾的告诉刘氏,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看着刘氏的眼皮猛地颤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胸脯剧烈的颤动着,刘氏那一瞬间看着陈芸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那只签还捏在陈芸的手里,因为太不吉利,刘氏也不愿意解签了,只是默默无言的看了一眼陈芸,就转身而去,留下陈芸莫名其妙的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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