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了嫁那就是别家的人了。
    可儿子却是自己香火的继承。
    哪怕他身边有了高氏所出的儿子,哪怕他真的不是很在意杨长同。
    但儿子嘛,多一个也不多。
    万一有出息了呢?
    便是没有出息,日后他可以让杨长同帮着自己的小儿子打理庶务什么的嘛。
    在杨平程心里头,他这样安排也算是给自己的大儿子一个保证。
    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不管他的啊。
    可惜,他自以为是的苦心安排,却被杨长英和刘氏直接把他给赶了出来。
    他不觉得自己是瞧不起或是轻视杨长同什么的。
    他只觉得是刘氏母女牵怒,是她们不识好歹!
    事后再加上高氏在他耳侧有意无意的挑拨。
    杨平程是真的把这个儿子给抛到了脑后。
    虽然都是一个镇上,但他却还没见过杨长同。
    如今乍见,杨长同可是一身的气度翩翩,和几年前那简直就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他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个就是自己脱胎换骨的儿子?
    所以,他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
    却还是笑着点了头,“陶兄果然收了个好弟子,我却是不及了。”
    “哎,杨兄还年轻呢,再说,你明年就要下场了,一路高中,那以后不是有的是机会?”
    一侧的人纷纷说着好听话。
    看着杨平程隐隐得意的嘴脸,杨长同突然开了口……
    ☆、第182章 不甘心
    “杨秀才,我也姓杨呢,咱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他看着杨平程,眼底深处是无尽的波澜起伏,但他的面上却是浅笑,一脸的平静,说出来的话好像是随意一样,实际上却是只有杨长同一个人知道,此刻的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来面对着眼前的杨平程!相比这样平静的面对他,敷衍他,他更想的是一拳把这个男人给揍一顿!
    他想堂堂立立的站到他的面前,问问他,他的良心去哪了?
    可惜,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
    对面坐在椅子上端了茶一脸平和笑意的杨平程听了他这话眼神微闪,看着面前的杨长同,他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一闪,这个男孩子,瞧着让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不过身边好几个人,一个个都看着他呢,杨平程顾不得多想,闻言之后放下手里头的茶盅,对着杨长同极是平和的一笑,“原来,你也姓杨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说不得你说的还真的准呢。”
    他们这样一来一往的对话看的旁边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陶先生更是赶紧看向杨长同,“同子过来,这是你马师伯……”他赶紧把自己这个弟子唤了过去,把他一一的介绍给别的几个人,面对着别人,杨长同自然是平静了下来,虽然后背上还觉得如芒在刺,心里头光想想那个人他就觉得满腔的恨意,可是杨长英在他的耳侧这两年耳提面命的提醒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忍。
    当然了,要是忍无可忍的时侯,自然也不用再忍。
    现在嘛,杨长同知道,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的。
    陶先生并没有带杨长同在外头留多久,弟子还小,容易被外头这些东西迷花了眼,让他略见识下就好。
    别的?
    还是得慢慢来。
    所以,陶先生只是带着杨长同在外头略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和几个人告辞离开。
    一路上师徒两人没说什么话。
    等到回了学堂,眼看着已经要到酉时,杨长同看着陶先生沉默了下,拱了拱手,“老师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弟子先行告退……”
    时间不早了,他得赶快回家呢。
    免得娘和姐姐担心。
    陶先生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和我来。”
    眼看着陶先生背负了双手,施施然,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后头,杨长同咬了下唇,垂着头跟上。
    房间里头。
    陶先生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杨长同看了一眼,“坐下来说话。”
    “老师,弟子……”
    陶先生却是打断他的话,神色里带了抹探究,“你认识那位杨秀才?”倒不是他想要问自家弟子的*什么的,主要是杨长同看到杨平程那会的眼神,虽然他是尽量的隐藏了,可是作为带了杨长同一年多的陶先生,他又哪里会不熟悉自家弟子的眼神?
    那一刻,杨长同的眼神带着恨意!
    这也是他之前在那里赶紧打断他的原因之一。
    他生怕自家这个弟子再和那个杨秀才说下去,会不会做出点什么失态的事儿来。
    自家这个弟子的身份他也算是清楚的。
    知道他们母子姐弟的不容易。
    若是得罪了一位秀才……
    而且这位杨秀才又是个年轻的,他也曾和他交流过几篇的文章,是个有些才华的。
    便是开了年下场,这次不中,总会有中的那一天吧?
    自家徒弟得罪这样一个人,不妥。
    他是带着提点的心思,才留了杨长同下来说话的,是想着劝慰自家徒弟两声。
    谁知道他的话一开口,等到低头喝了两口茶,抬头再看时,杨长同竟然眼圈红了。
    这可把他给唬了一跳啊。
    他不过是说了几个字儿啊,怎么,怎么就哭了?
    “同子?你要是真的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也不是非要问,就是担心这个弟子。
    杨长同却是抿了抿唇,看着他,垂了眸子轻声道,“老师,那位杨秀才,是弟子多年不见的父亲……”
    陶先生,“……”
    等到杨长同挺了笔直的身子走出去,陶先生觉得后悔、自责的不得了。
    今个儿这事,真真的是不该啊。
    也不知道他这个徒弟有没有在心里头怪自己这个当老师的?
    走出学堂的杨长同先前还一腔的郁闷,不过一路前行,等到进了家门口的时侯,他已经直接把那些情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姐姐说过,把情绪带回家,影响家人的男人是最渣的。
    他可是这个家里头唯一的男子汉。
    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娘亲和姐姐呢。
    回到家已经是酉时三刻。
    晚饭已经备好,就等着杨长同一个人回来了。
    洗漱好,换了身衣裳,杨长同笑嘻嘻的走进来,看着桌子上满满的一桌,他开心的很,“这么丰盛呀,还有我最爱吃的红烧肉,一定是娘做的,娘,你煮的东西越来越好吃啦。”他这样逗笑的话引的刘氏眉眼都弯了起来,明知道儿子是逗自己开心的,刘氏还是觉得欢喜,伸手在自己儿子脑门上戳了一下,“就你嘴甜,涂了蜜了啊,都等着你呢,还不赶紧吃饭?”
    “娘,儿子帮您夹菜呀。”
    一侧,杨长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杨长同,这小子,越来越会哄刘氏开心了啊。
    晚饭用罢,姐弟两人陪着刘氏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和刘氏道了晚安离开,不过杨长同却是跟到了杨长英的身后,直到杨长英的屋子门口,杨长同还没有走的迹像,杨长英看了他一眼,伸手挑了帘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八角给姐弟两人捧了花茶退下。
    屋子里暖洋洋的。
    好像和外头的寒风呼啸是两个世界。
    杨长同捧着手里头的茶喝了两口,最后,他一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姐,我今个儿和陶先生出去,碰到他了。”
    “不是咱们早就遇到过这个结果了吗?”杨长英几乎想都没想的,便晓得杨长同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抿了口茶,笑盈盈的看向杨长同,“怎么着,他认出你来了?还是说,他教训你了?”
    “都没有,他,他没有认出我来……”
    杨长同的语气恨恨的,如果仔细听的话,其中还带着几分的落寞以及难过,伤心。
    这是在难过杨平程没有认出他来吗?
    细细一想,杨长英也对他这个心态表示理解:眼前的杨长同可是一个真正的半大孩子,他的心里是一点一点长成着的,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二三岁,对着亲生父亲向往或者是心思复杂也是正常的,他和自己不同啊,自己不但十几岁的身子里头住着一个真正大人的灵魂,她还是来自于异世的。
    她对杨平程没有半点的父女之情!
    所以,她可以平静的接受杨平程所做的诸般种种。
    她哪怕是生气或是愤怒,也是为着这个身子的原主而觉得不愤。
    可是杨长同不一样呀。
    看着杨长同小脸上浮现出来的难过,杨长英表示自己没办法,她也不想劝说什么:她总不能劝说杨长同,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或者是觉得他好,你可以回头去和他父子相认吧?且不说刘氏失去了杨长同会生不如死,就是她自己,她也不乐意呀。
    眼前这个娃虽然和她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
    但他却是原主的弟弟。
    而且,这几年来可是自己一点一点把这长歪了的娃给扳过来的。
    说是教导弟弟,实际上就是养儿子好不好?
    如今眼看着这小子就要成人了,小树长成了大树。
    凭什么让人去摘果子呀?
    所以,她咪着眼看着杨长同,冷眼看着,由着他自己垮了张脸坐在那里想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长同的声音响起来,“姐,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考不中?”
    “咦,嗯,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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