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拿给他看。拓拔叡一眼扫过了,笑说:“你行的,会写信了。”
    冯凭道:“皇上,我写的好不好?”
    拓拔叡笑道:“写的好,写的不错,哪天给朕也写一个。”
    冯凭道:“皇上天天都在,我还给皇上写呀?”
    拓拔叡道:“天天都在怎么了?天天都在就不能写信了?你看那,小伙子,大姑娘,不都偷偷儿写信么?写了爱信,悄悄从那窗子缝儿塞进去。”
    冯凭嗤嗤笑:“那我以后天天给皇上写。”
    拓拔叡笑:“朕等着看你写的。”
    冯凭说:“我给皇上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拓拔叡说:“你沉吟个屁,你是呻.吟吧。”
    拓拔叡说:“无病呻.吟!”
    冯凭说:“那皇上喜欢什么?”
    拓拔叡:“今我往矣,杨柳依依~昔我来思,雨雪霏霏~”
    冯凭笑道:“诗经采薇,写的是周宣王伐猃狁的故事。士兵们离开故乡去打仗,出征的时候是春天,杨柳依依,回来的时候是冬天,雨雪霏霏。皇上是在忧心北方的柔然边患。”
    拓拔叡惊讶说:“不错嘛,这都能被你猜到。”
    近日北边柔然人又开始犯境,拓拔叡天天接到边防告急,日有所思,说起了这句诗,没想到她一猜就猜中了。
    冯凭笑说:“我也是天天听太后说,随便猜猜的。”
    拓拔叡说:“心还挺细。”
    冯凭道:“皇上,平州刺史是什么呀?有这个州吗?怎么没听过呀?”
    拓拔叡道:“平州……是个旧州。原先并掉了,朕正打算重新增设一个,划两个郡,就让你哥哥做刺史吧。”
    冯凭高兴道:“哦。”
    拓拔叡转头看她一眼,拍着她膀子,像个老大哥似的:“现在这么高兴了,前几天是谁跟朕赌气来着?”
    冯凭害羞笑道:“没有赌气么。”
    拓拔叡说:“不承认了?”
    冯凭抱了他的胳膊,跟着他往床上去:“本来就没赌气,是你胡说。”
    拓拔叡道:“兰延都告诉我了。”
    冯凭道:“咱们两个的事,皇上都不知道,还要兰延告诉皇上吗?”
    拓拔叡道:“你看,又生气了。”
    冯凭露出一个带着梨涡的浅笑:“皇上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拓拔叡道:“不饿,不吃了,今日早点睡觉吧,朕有些累了。”
    拓拔叡坐到床上。韩林儿看他是个要歇宿的样子,忙悄悄让珍珠儿送了水、巾帕,还有净面的香膏来。拓拔叡就着水洗了个脸,洗了手,冯凭用他剩下的水也洗了一下,然后替他脱衣裳。
    孟春时节,他穿的比较薄,外面是袍子,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素丝中单。脱去袍子,中单就不脱了,当天的衣服不脏,再说明天就要换的,可以穿着睡觉。
    拓拔叡上了床,拉过丝质薄被子盖着,抬起双手,交叠着枕在头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心安静下来。
    他就有点想宋美人了。
    一男一女在一起有很多愉悦的事情可以做,跟冯贵人能干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干,还要在这干躺着,真挺无聊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睡,还自在一点,拓拔叡心中哀叹。他堂堂一皇帝,要忍着无聊陪一个小孩子睡觉。
    冯凭躺在他身边,窃窃地捏着大拇指,心里也在想着事。
    她想着宋美人。
    拓拔叡为了补偿她,给了她哥哥一个平州刺史,但是她心里还是忘不了他把那个缺给另一个女人。冯凭心想:他很喜欢那个女人吗?有多喜欢?
    那个女人比她好吗?
    她知道,也许是这样的。她知道拓拔叡喜欢妇人,喜欢小常氏那个样的,她离他心中喜欢的模样差的很远。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可以想尽办法讨他喜欢,但是长成什么样,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她就是个瘦巴巴的干身子,没有丰满的胸脯,柔软的腰肢。她也想有,有了就能满足他了,就能让他喜欢,但是没有。
    冯凭握着他的手,贴近了一点,靠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脖颈间,嗅到了他身体温热芬芳的气息。她搂着他。
    真想要快快长大。
    他是不是在生气了?嫌她不老实,不本分,找太后说那件事?她心里忐忑着,不管,反正是他自己要给的。她又没有故意地闹,又没有闹的特别凶。
    她又想,赶快,赶快长大吧。
    她小手抚摸着他脸,捏着他耳朵。这是一种特别亲密的动作,显得两个人关系特别好。她身体钻到他怀里。
    她像个蛆似的,在那不停地蠕动,在他怀里扭啊扭,拱来拱去。她感觉这个姿势不舒服,又拽他的胳膊,将他胳膊放平,小脑袋枕到他拓胳膊上去,小声说:“好了,我可以睡了。”
    拔叡苦笑,又是甜蜜,半是无奈,心说:小猫小狗,缠人啊……
    缠人……
    才这么大个小东西,就知道争风吃醋,跟他怄气,撺掇太后训他了。闹得他非给她一个平州刺史才肯露笑脸撒娇,这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还得了?
    拓拔叡搂了她小腰睡了。
    第44章 宋美人
    ??拓拔叡对妇人的选择非常简单。
    一要白,白的肌肤胜雪,羊脂凝玉一般的他最爱。
    其次要丰满,要有饱满挺拔,雪浪滚滚的大胸脯儿,雪柱儿似的大白腿。腰要细,还要有肉。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差不多就可算是他心中的美人了。
    在这个基础上,再有一双波光流转,顾盼生辉的妙目,整齐的五官,那就可称得上是一流的美人了。
    比如宋美人。
    拓拔叡第一眼看她,就感觉这是个尤物。
    有一次,他下朝,宫女伺候他换衣服,他突然注意到这宫女手特别白。真是冰肌玉骨,嫩豆腐一样的小爪子,白的又特别匀称,连一丝血管都看不到。
    他心一动,一下子,那心里痒丝丝的,特别有那种感觉。他就抓了那小爪子,握在手里,抚摸了一下,笑盈盈地试探说:“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那美人还不好意思呢,一颤一缩的,侧了脸回避,拓拔叡那心就更痒了。他看到美人的脖子,雪莹莹的肌肤,玉雕似的小耳朵,他断定这是个尤物。
    结果剥了衣裳,果然尤物。
    他就不客气地幸了。
    宋美人长的玉盘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眼尾处一颗小痣,非常有风情,生起气来,又凶又媚。
    她是个小户出身。
    她父亲是个屠户,是市集上杀猪的。
    也不晓得屠户家里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尤物的,拓拔叡心想:难不成那猪糠特别有营养?养出的女儿么,啊,又白又嫩!他特别喜欢拿这句话开宋美人的玩笑,宋美人听完,不敢生气,然而两道眉毛竖起来,脸阴沉沉地黑下来。
    她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样子都特别的可爱动人,招人心痒。
    哎呀,拓拔叡最近特别爱她。
    拓拔叡一出了紫寰宫,就直奔咏春殿,爬上床,解带脱衣,趁着离早朝还有一会,搂着美人颠鸾倒凤。
    宋美人昨夜等了半夜,没等到他,天不亮却来了这么个活物,又喜又嗔,道:“昨天晚上又去哪个怀里睡了!”
    拓拔叡低低笑道:“朕昨天一夜睡不着,惦记着你,你还说这话。”
    他下床穿衣服:“你接着睡吧,朕要上朝去啦,下了朝再来找你。”
    真是精力充沛,来去如风的一位。宋美人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穿上衣服,鞋袜俱全的走了。从进来到出去用了不到一刻钟,上床都上的如此迅速。
    雷厉风行。
    宛如一道闪电。
    皇帝走了,宋美人起床。
    洗脸,打扮,梳妆。
    宋美人今年二十六岁。
    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是相当的不年轻了。十三四岁的女孩都出嫁了,二十五六?那是雨打了的黄花。
    老了。
    二十六岁的妇人,不管是心智,还是身体,都已经发育的相当成熟。十六岁以后就是思.春期,思了十年了。半个月前还是个嗷嗷待哺的老处女,无奈人在深宫,别说男人,连个公耗子都见不到,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却没想到能得到圣上的垂青。
    她早年入宫,还是自负美貌的,也曾想凭借美貌,出人头地。那会侍奉的是太武帝。只是在宫中呆了许多年,熬的青春都要凋谢了,心上的皱纹长了一丈那么长,也没见到过皇帝的真容。她诚然美,然而出身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渐渐的也就淡了那心思了。
    却没想到,在青春年华的尾巴上,得到了这样的幸运。对这个小弟弟似的皇上,她很快爱的如饥似渴起来。
    拓拔叡的相貌,毋庸置疑,是相当漂亮的。重要的是年轻,她刚进宫的时候,太武帝都五十多岁了。身边又有皇后,又有宠妃,什么人都有。拓拔叡却刚刚登基,后宫里,眼下还没什么人。
    她给她哥哥求了个侍郎的官位。屠户家的女儿呢,却当上官了,这种滋味真不错,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
    听说那个官位是那个冯贵人想要的?
    冯贵人是什么玩意儿?宋美人不太明白,拓拔叡怎么会封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片子做贵。一没出身,二没背景,三没相貌。他还能看上一个小丫头不成?宋美人跟拓拔叡相处一些时日,已经摸透了他的口味。
    他不会喜欢那种干巴巴的小丫头的。
    听说冯贵人还很得宠。
    当然,宫人们都说了,说她是原来金华宫伺候皇上的,跟皇上有旧谊,皇上对她很好。不过宋美人瞧着远不是那么回事,宋美人看着吧,她不是得皇上的宠,是得太后的宠。她做贵人也是太后的意思。
    宋美人不太看得起常太后。
    渔家女儿的出身,连个大字都不识,比自己也没高到哪里去。她在宫里还读过书,认得一些字呢。她现在得了圣宠,忽然有了点自信,感觉自己也能像常氏一样,兴许比常氏还要尊荣。
    她对常太后诚然不屑,不过到底还是有点畏惧的。毕竟,一个渔家女儿,能在宫里取得这样的地位,哪怕看起来,常氏只是因为撞了大运,不关乎任何手段和能耐,她也不能掉以轻心,真就觉得那是个平庸的妇人。
    不过对那个冯贵人,她则是完全不放在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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