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个子稍高的小少妇笑着说:“蛇娘娘走了,我们全村的日子也就好过了。知道公子穿不惯也不会穿咱们的衣服,可也得让我们把恩给谢了呀。”
    宫异哪里有应付异性的经验,还没回头脸就成了一只熟番茄,声音都变得客气温柔起来:“那……那等会儿?等会儿我们再走?……喂,你们都死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乱雪马上乖巧地奔了过去,江循也想过去,却被一只手扣入了一个怀抱里。
    宫异因为羞愧难耐,已经转了回去,坐在院中的小凳上,有点拘谨地低着脑袋帮忙织衣,乱雪正背对着他们,因此没人看到玉邈的动作。
    江循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望天三秒后,确定无人能注意到他们的举动,江循就嬉皮笑脸地转了回去,抬起膝盖从他两腿间蹭上去:“玉九,怎么,现在想来一发吗?”
    随着他的动作,玉邈的身体不引人注意地一僵。
    对于他的身体反应,江循简直是喜闻乐见。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江循得意洋洋地发现这货明显是对自己食髓知味了,但情绪不到,江循根本起不来兴致,所以他看到玉邈这副想吃又吃不到的样子就觉得赏心悦目。
    撩了他一下后,江循拔脚就要走,但还是被那人单手搂紧在怀里。
    这下江循就有点尴尬了,在那怀抱里蹭动了两下:“喂,要被看到了!”
    那只拦在他前胸的手准确地滑到了他下巴的位置,拧了拧:“我也想被那么抱一回。”
    手又朝下挪到了江循的蕊珠位置,发力掐了一把。
    江循龇牙咧嘴之际还不忘调笑:“吃乱雪的醋了?”
    玉邈也不废话:“上来,抱我。”
    江循也不等他有反应,回过脸来飞速在他腮边亲了一口,随即塞了个纸包在他怀里。
    玉邈接住,那包得又密实又精致的油纸里透出了淡淡的蜂蜜香味,他的手也放了开来。得以解放的江循松了松筋骨,笑道:“昨天买的,忘记给你了。我问了跑堂,他说,方圆百里的甜点数这家做得最好吃。”
    说着,他又得意地冲玉邈丢了个飞眼:“可别让别人看到了。玉家主嗜甜之事,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玉邈将那油纸包融入自己的丹宫中贮藏好,迎面朝江循走来,江循心知,一转身他们就又各是世仇之子了,所以他背着手,直盯着玉邈的脸,想再看久一些。
    玉邈倒是目不斜视,但在路过他身边时,他抬起手来,撸着江循的头发,朝后拗去。
    江循被他撸得差点仰倒,但感觉不坏。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整肃好面容,转过身去,手中的竹折扇一摇,又是一个潇洒俊逸的世家公子。
    宫异说得没错,此事已然了结。在江循和玉邈离开后,宫异并乱雪一起循迹找到了虎泽涧下的山洞里,里面魔气森森,但却早已人去洞空,线索至此全然断绝,谁也不知道这些魔道中人为何会在这山野小镇设下此等毒辣的陷阱。
    山阴村人自然是对江循一行人感恩戴德,被盛情款待了一番后,江循才得以回到渔阳秦氏找npc交付任务。
    刚入山门,江循就碰见了母亲杨瑛,还未按常规行礼,那端庄典雅的美妇人就殷切地扶住了江循的胳膊:“小牧,怎得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
    江循嘴角的笑意有点儿僵,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腰胯,才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抱歉让您担心了,事情有些复杂,所以延误了些时日。……父亲呢?这次的事件颇为蹊跷,我想同父亲谈谈。”
    杨瑛却拉住了江循的衣袖,压低声音关切道:“小牧,不必去拜会你父亲了。从前两日起,你父亲就像中了邪似的闭门不出,乱发脾气,还罚小秋跪了五个时辰。”
    江循:“……啊?为什么?”
    杨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还不是因为那姓窦的,两日前,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了那窦追的求亲帖子,你父亲发了好大的火。”说着,杨瑛也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窦家算什么东西?怎么配肖想我秦家的女儿?那窦追近来伏魔降妖,上蹿下跳的,倒是为窦家挣了点声名,不过就这样的小门小户,我秦家还不看在眼里。……对了,小牧,殷家有位公子,名为殷无乾,我上次春会中瞧了瞧,也是位相貌堂堂的公子。你觉得他配小秋,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
    江循无心再听下去了,他打算一会儿收拾停当后就去看看秦秋,免得她被罚后心里不痛快,又闷在小屋子里炼器炼到昏天黑地,没成想,他刚揖别杨瑛,一转身就碰上了浮山子。
    面对自己的授业恩师,江循当然是礼数周到,作下一揖:“浮山子。”
    浮山子竟是很勉强地应了一声,似是心中有事,随后便转朝向杨瑛:“夫人,家主可是宣召老朽了?”
    杨瑛施施然行下一礼,便引着浮山子往正殿方向去了。
    江循有些诧异,但也没细想,只道是有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知的大事,便转身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因此,他没能注意到,秦氏正殿四周,施了一层防护阵法,将正殿围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浮山子叩开正门,对那上位之人行下一个大礼。
    秦道元的眼窝深陷,眼圈乌青,说话时两颊的咬肌微鼓,竟像是要把出口的字一个个咬碎了似的:“……墓挖开了?”
    浮山子答:“挖开了。”
    秦道元又问:“可调查清楚了?”
    浮山子顿了顿,答:“清楚。一切都如家主梦中所见。”
    秦道元的身子往后一仰,半晌不语。伴随着口角涌出的血沫,他狠狠吐出了两个字:“……畜生!”
    第57章 身败名裂(一)
    浮山子面生急切之色:“家主?还请家主珍重身体, 这秦家仍是您在主持, 您……”
    话音未落, 秦道元手侧的杯盘被纷纷扫落在地,他的眼睛被大片大片的血丝烧得通红,怫然暴怒:“你做他先生多年, 怎么就没能看出来他的本相!”
    浮山子本欲站起的身子立刻倒跪下去,把额头径直贴在地面,梳得规规矩矩的发里沁出热汗, 把额面与地接触的地方染上一片半圆的汗斑:“……在下知罪。”
    浮山子与秦道元品貌相仿, 都是三十余岁的年纪,但秦道元心中清楚, 座下所跪之人已年逾三百,也曾做过自己的授业恩师, 在得道后一直游历在外,仅仅在秦牧秦秋满月的时候现身献礼。若不是自己爱子心切、亲口宣召他为秦牧传道授业, 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丢下修习重业赶回来。
    现如今……
    秦道元面上显出悲凉之色,背靠镶金刻玉的家主宝座,精气全散, 目光涣然:“罢了。罢了。”
    浮山子仍不抬头与秦道元目光相接:“敢问家主, 要如何料理那畜生?”
    秦道元咬死了牙关,盯着那跪拜在地、玄衣红裳的人,半晌才开口道:“你说他修为有异,是怎么回事?”
    浮山子据实以答:“在下实难细说,因为那畜生在我面前从无显露, 只是我瞧着他一行一止都非凡品,在下只是凭经验而言——若要拿下他,并非易事。”
    浮山子的判断让秦道元合上了眼睛,:“也就是说,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是很难的了。”
    浮山子颔首:“……而且……恕在下直言,世人均知家主疼爱长子,若是他无端暴毙,家主要作何反应?是在世人面前装模作样,还是要追查到底?这两样,都不是上佳之策。”
    秦道元吐尽肺里的最后一丝气,声音死死压在喉咙里,仿佛被人扼住咽部:“那么,我再等些时日。今年的晚春茶会,是我秦氏筹办吗?”
    浮山子答了声“是”后,才抬起头来,眼见着座上人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怖起来:“浮山子,那么此事便全权交与你了。”
    浮山子把一声叹息压进了胸腔里,毅然下拜:“在下既是秦氏弟子,自然会为秦氏鞠躬尽瘁。死亦无悔。”
    ……
    为着晚春茶会之事,秦家上下都在忙碌,江循倒闲得很,于是陪着秦秋裁作新衣的事儿成了首要之务。
    秦秋早就习惯了被父母莫名惩罚迁怒,此次兄长回来又毫发无损,她欢喜还来不及,伤心事儿便忘得七七八八了。高高兴兴地过了一月有余,晚春茶会当日的清晨,她穿好新制的衣裙在江循面前转圈圈:“哥哥,好看吗?”
    江循撑着下巴坐在圈椅上,笑道:“当然,小秋穿什么都好看。”
    秦秋兴奋得小脸通红,又转向了乱雪:“怎么样乱雪,好不好看?”
    江循望一眼乱雪,他正满眼泛光地盯着秦秋看,被秦秋这么一问,他木讷又认真地点了头:“当然,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秦秋哼了一声:“乱雪就知道跟哥哥学舌。”
    乱雪立刻双颊通红地忙摆手,可也不知道怎么否定,只好缩在江循身后一脸委屈地不动弹了。
    江循摸摸乱雪的头发,又懒懒地握住口打了个哈欠。
    他这幅样子倒让秦秋呆了呆。
    在她印象中,哥哥向来是个万事随心又温吞如水的性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性子渐渐变成了一种猫似的慵懒,一身玄红二色交替的华衣活似套在了一具没生骨头的躯体上,但很快,他就有了动作,那高挑修长的身子站起来,轻捷无声地走到了自己身前,摸摸自己的头发,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走吧。”
    明明知道他在耍宝,秦秋还是忍不住乐:“怎么了哥哥,不高兴吗?”
    江循背着手一本正经道:“又要把我妹妹给别人看,当然高兴不起来。”
    秦秋正抿着嘴乐,江循就故作恍然大悟状,扭头对秦秋粲然一笑:“……都忘记了,小秋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准也有一两个愿意给看的对象呢。”
    秦秋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立刻羞恼地追打上去,一张粉面上泛着浅浅的红:“哥哥!你再胡说八道我便真的不理你了!”
    江循本来已经奔逃出几米开外,闻言立即蹲地,委屈道:“小秋说她要不理我了。怎么办?”
    看着秦秋忍俊不禁的模样,江循也由衷地笑起来。
    秦氏家门里,小秋也只能在自己面前笑得这般开怀了。
    说起来,上次茶会,宫异身体有恙,纪云霰也是有事缠身,没能来成,今日_是吉日,人也到得齐整,展乐宫玉秦殷六大仙派的直系子弟、家主少爷都聚齐了。
    每逢春秋两季,六大仙派都会各自牵头,举办茶会,聚集众多中等仙派,或是崭露头角的小门派,权作欢愉放松。若哪个小仙派能有幸出席茶会,便算是得到了六大仙派的认可,绝对算得上荣耀的象征。
    因此,在发送请柬时,看到窦追的名字,江循会心一笑。
    近来,人人皆知窦家庶子窦追一心除妖正道,成果斐然,他灵根尚可,又很有那么点儿小聪明,短短一年时间便突破金丹中期。
    在外历练半载,窦追公子的追秋剑声名远播,噪响一时。
    起初江循听到他的剑名时,只想把他抓起来切片,可时间久了,他反倒对这个天资不够努力来凑的家伙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欣赏。
    若是他想借此获得求娶小秋的机会的话,那倒不算坏,而且江循把秦秋本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对窦追怕是也生了些懵懂的情愫。
    但这仍然不妨碍江循把窦追定位成“拱我家白菜的猪”。
    远远地绕开早早到访的窦追,江循直奔着一个紫檀色的背影而去。
    左右乐礼也不在他身侧,江循就厚颜无耻地蹦起来一下跳上他的后背,双臂交叠缠着他的脖子:“枚妹,可有想你秦牧哥哥啊。”
    展枚被这突袭搞得措手不及,待认清来者何人后,他便惯例地皱了眉:“秦牧,我比你大些,不许这般没大没小。”
    自从和玉邈做了那些快活事情,江循就越发淫荡,他有意勾了勾展枚的侧颈,笑眯眯地问:“你哪里比我大些?”
    展枚一本正经地:“年纪。比你大一个月。”
    ……失误了,枚妹他压根儿听不懂。
    江循正思考着要不要帮展枚在这方面启个蒙什么的,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性感撩人的浪笑:“……秦牧哥哥,可别欺负我枚弟哟。”
    江循一回头,看到了三个微笑着的人。
    展懿。乐礼。还有玉邈。
    江循眼前一黑,立马心有戚戚焉地从展枚背上爬下来:“你们来了啊,坐坐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眼见着江循一阵风似的溜掉了,展懿咂咂嘴,对面色淡然的玉邈道:“……我怎么瞧秦牧也不像是性子冷淡的人啊。观清,你是做得不到位吧?”
    玉邈望着江循狼狈的背影:“……很到位。”
    展懿吹了声口哨,而乐礼接上了话:“观清,你们两个究竟做到哪一步了?”
    玉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未到敦伦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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