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电话就像掐准了时间一样打进来,我粗略说了几句关于杜衡的事,把他身上的嫌疑择干净。然后说:“爸,我知道你确实对于收购肖叔叔的公司有想法,但是现在我们的流动资金全部放在海运和新港项目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运作收购的事,何况又是这么大的收购,三思啊!”
    “知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老爸说,“既然杜衡没嫌疑,那我们再排查其他的人。”
    听他说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如从新闻的源头来查,看看这些新闻网站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老爸马上否定。他道:“这件事应该由你肖叔叔来做,我做就有点太逾权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那为什么他那边的公关还没有任何举动?”我问。
    上市公司只有遇到了这种非自己公司主动发布的消息,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他们都会马上出来辟谣。而这一次,肖叔叔公司的公关部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以我才说可能是老肖另有安排。”老爸说,“你就别瞎担心了。我会把你的嫌疑解释清楚。”
    就这样挂了电话,我脑子里有一些头绪,想抓住又被它们溜走了。
    在我准备回h市的头一天,在吃饭的地方遇到了贾茹,我有点吃惊。她也第一时间认出了我,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本来这顿饭是应该和顾覃之吃的,但他临时有事给我打了电话说来不了了,让我自己先吃,我正在郁闷的点菜,抬头就看到了贾茹。
    “你一个人?”我问。
    “嗯。你呢?怎么也是一个人?”她看了看我身边的位置问。
    “一起吃吧,我被人放鸽子了。”我说。
    自从知道了她与陈景然的分手以后,我不止一次想给她打电话,但是每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我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我是以前的徐图,怎么安慰她都不过分;但不是,我现在身份的转变让我好多事都不能做了。
    今天既然偶遇,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即使不谈以前的旧事,只简单的聊聊天也是好的。
    贾茹没推辞,直接坐在我对面了。
    “你现在还在天堂?”我问。
    “不在了,去了一家法国人开的餐厅,每天晚上十一点就能下班,比原来轻松了不少。”贾茹说,“而且白天是十点上班的,挣得比原来略微少那么一点儿。”
    “那就好,我一直在忙,想给你打电话好多次,都没机会。”我说。
    “我知道,你现在不比从前。”贾茹捧着自己手里的茶说。
    莫名的,我们没了话题。
    “有一件事想提醒你。”贾茹低头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抬起头来。
    “什么事?”我问。
    “我听项东他们几个说,顾覃之的初恋邙邙回来了。”贾茹说,“好像那个女孩对顾覃之不死心,纠缠了好几次。”
    “这个我知道,在我们孩子的生日宴上,她第一次出现的。”我说,“后来确实也纠缠过几次顾覃之,现在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贾茹听了我的话一挑眉,反问:“没什么动静了?”
    “怎么了?”我反问。
    “我也是听说的,或许是假的,你要是确认顾覃之与她确实没旧情复燃,我就不说了。”贾茹道。
    我马上坐直了身体,看着她问:“你听到了什么?”
    ☆、169 去看真相
    他看到我心情不爽,背过脸不肯同他说话,马上就凑了过来,用嘴在我身上拱着说:“好老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看到她我就躲得远远的,咱不生气了,好吧!”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平常也是人五人六的样子,现在卖起萌撒起娇来,简直一点节操也没有,让我想气都有点气不来。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少白菜没丢,白菜也不愿意丢,就先这样吧。
    想到这里,他已经用手去挠我的痒痒肉,一个没绷住,我笑成了一团。不小心就滚到了他怀里,他的手一停下来,我止住了笑,看到他笑意满满的眼睛正看着我。
    原来上班的时候天天盼着周末,现在自己经营公司,连这个盼头也没了,平常是忙,周末更忙,甚至大部分周末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帝都我自己的公司虽然卖给了项东,但老爸公司的帝都分公司一口气又开了两个,帝都又是大市场大潜力的地方,现在还没派一个合适的人去做常驻总。所以只能由我来回跑了。
    周末我与顾覃之一起返回帝都,走的时候球球依依不舍的,可能是我老爸教育的好,小东西知道我们是去办公事,抱着腿腻味了一会儿就作罢了。
    到了飞机上,我松了一口气对顾覃之说:“现在我觉得不如在帝都自己做那家小公司的时候,至少每天有三到四个时陪球球,现在平均一个小时都算是多的了。”
    顾覃之也深有感触,学着我的样子叹气说:“我和你感觉一样的,忽然觉得那一段离家出去什么都不管的日子简直太轻松了。”
    当然,这种话我们也只能说说而已,说完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飞机起飞,我有些累了闭目养神,手就被身边的顾覃之握在手心里,他一会儿抠我的手心,一会捏着我的手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我累极困极,虽然睁开眼说他几句,但最后到底没睁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他倒是一路没睡,一副很精神的样子。
    飞机刚刚落地,我打开了手机,手机才自动搜索到信号,就叮当叮当来了一堆的消息和电话,我心里苦笑,真是一刻也不能闲着。看了看顾覃之,他情况和我差不多,也在低头处理手机里的信息。
    我暗自摇了摇头,一时间有点小感概,不知道现在到底挣钱是为了享受生活,还是变成了单纯挣钱。
    就在此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声音有点惊悚的响着。电话铃里就透出了着急的味道。我看了一眼屏幕,肖叔叔的,马上接通。
    “徐徐,你现在在哪儿?”他开口就问,“讲话方便不方便?”
    “在帝都机场,刚下飞机。”我说。
    “我打了半天电话。你才接,等一下看看这周末出来的财经周刊,还有那几个金融网站的首页。”肖叔叔说。
    “怎么了?”我问。
    “肖肖的事有人在国内报道了,而且是全篇幅的报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和后天股市不开市。我不知道一开市会成什么样子。”肖叔叔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先看一下吧。”
    肖叔叔的话让我一愣,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电话只通了三分钟就说完了,才挂断电话老爸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徐徐,肖肖的事是不是从你这里透露出去的?”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了?”我问。
    “现在不只是我,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只要是认字的能上网的。”老爸语气很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不会是你,但是跟你肖叔叔怎么说?”
    我有点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刚才肖叔叔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清楚了,这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问我?”
    “这个周三。你肖叔叔约我喝茶,说了他准备把公司出售给我,整体出售。”老爸说,“现在事情刚有意向,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让他怎么想,你让外面所有的人怎么想?”
    原来如此,我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现在的局面,所有的人都会怀疑这个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因为这样做我们是最大的获利者,因为他们在股市上的价格一跌,我们在做收购估价时,可以往下低估几个等级,用于收购的钱会少很多。
    “爸,其实这件事很好解释清楚,不管肖叔叔的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别趁火打劫,直接按原来评估的价格收购就可以了。”我说。
    “说得简单,监管部门那里如何解释,审计怎么过,怎么向咱们公司的董事会交待?那些股东不会多花一分钱,何况是这种一天都能浮动千万的事。徐徐,你爸不是个体户。”老爸说。
    其实他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刚才的话也是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的。
    “那要怎么办?”我说。
    “找到透露消息的人。”老爸停了一下,“现在我觉得那个叫杜衡的嫌疑很大啊。”
    我也同时想到了杜衡,心里有点不敢相信。我觉得杜衡不是这种人,何况这件事整个过程,知道的人并不算少,也未必不能是其他人透露出去的。只是,肖叔叔对我的信任。恐怕就要毁到这件事上了。
    老爸的电话收线了,我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怎么了?肖叔的公司怎么了?”顾覃之问。
    我默默的打开随身电脑打开,然后打开了几大金融网站,看到每一家网站的头条都是一样的,关于肖肖吸毒致死的报道。里面的内容很详细,有过程有图片,甚至有几张图片还有我的背影。
    看完以后,我简直觉得头疼。
    “别急,慢慢查,总会查到是谁的。”顾覃之说。
    我苦笑:“你觉得现在查出来有意义吗?”
    他也不说话了,我靠在车子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商场如战场,果然一点也不假。即使你揣着一腔真心去对待别人。也有事情把你扭成另有所图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忽然睁开了眼,马上给老爸打了电话。
    “爸,我想到了。”我说。
    “谁?”老爸问。
    “你和肖叔叔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去说应该还有用。现在都有谁知道你和肖叔叔的沟通,肖叔叔准备出售公司都有谁知道。咱们有没有竞争对手,如果有,那就是一定是他们做的。一让咱们和肖叔叔闹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二让股价往下跌跌,他们节约收购成本。”我一口气说完。老爸在电话那头笑了,“不错嘛,现在反应挺快的,你别急了,我去和老肖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肖叔叔也是做生意几年的人,只要他把老爸的话听进去了,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帝都的交通总是让人崩溃,等我和顾覃之从堵车的车流里冲出去,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楼下胡乱买了快餐带上去吃,吃完以后各忙各的事。等到准备洗澡时,他才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老婆,我现在有点自己给你当后宫的感觉啊,到了周末眼巴巴的等着你临幸。”
    “说得不错,奖励一下。”我被他逗笑,看了看时间关上电脑。
    我亲了他一下,然后准备上床睡觉。但是身在他的臂弯里我满脑子都是今天这点事儿。刚才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消息一出,肖叔叔的公司至少会蒸发百分之三十的市值,除非现在公司有什么力挽狂澜的项目,据我所知,现在肖叔叔手里还真没有。想吵都找不到理由。
    “老婆,你还在头疼这件事?”顾覃之问。
    我点了点头,他嘟起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为难,你老爸我帮帮你。”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隔着一扇玻璃门,我看着他正在打电话,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只字片语当中说的都是这件事。
    他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才走回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一把抱住了我说:“放心吧,明天至少能找出来是哪家公司了,至于是谁把消息透露给这家公司的,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查得出来。”
    “你给谁打的电话,这么神通广大。”我问。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说:“老婆,你这完全是小看人好么?我怎么也在顾氏少当家的位置上坐了小五年呢,多少也维护了点自己的人脉,以前的事我没出手,那是因为你没给我表现的机会。”
    他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如他所说,现在我基本上就是把顾覃之当成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在用。
    “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职位。”有些内疚了,“要不,把我这个职位给你,怎么样?反正我也懒,而且我做了这一年多,公司并没有实质性的大发展。”
    “不,现在这样就挺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即使我身后没有顾氏没有老爸,我也一样可以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顾覃之浅笑着,眼神坚决。
    “覃之。你现在有没有那种不舒服的心理?”我小心的问。我想问的是,我现在比他地位高,他会不会有压力,但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170 轮番上场
    我看着他的脸,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都到现在了,他还要怎么解释?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比不过他所说的吗?记不得谁说过,对初恋念念不忘的男人是完全不能要的,因为你不管怎么做,也永远比不过初恋在他心里的地位。何况是我这种因为与他初恋长得相似才被他注意到的情况。
    “顾覃之,还有必要解释吗?”我反问他。
    “求你了。”他一字一字的说,眼神真诚。
    我摇了摇头:“就这样吧,真的没必要解释了。”
    此时医院的保安已经推开了病房门,看到我们并没有起冲突,束手站在一旁,用眼神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请你离开吧。”我说。
    面对顾覃之我不能做到就像对杜衡一样无情,斟酌着词句拒绝他。他脸色一白,眼睛里的希望一下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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