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用?如果他是想刺杀屈政亮,乃至小皇帝呢?”杜六和反驳道。
    张大海摇头:“要能刺杀,早就刺杀了。屈政亮也不是傻子,他身边高手环卫,至于皇帝就更不用提了,身在大内禁宫之中,哪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
    夏小乔不由想起陈义明与傅一平那番背了人的谈话,以及春阳子最终作为使者去见了郑王。难道他们真的打算行刺皇帝?
    “不过如果何茂勋真的突然死了,官军趁势攻下颍川城,情势大不一样,没准刘起俊真的会狗急跳墙。”张大海又补充道。
    他这人长得五短身材、圆滚滚的,也很不修边幅,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又是个山匪,说话大咧咧的,怎么看都是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可夏小乔听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发觉此人竟然胸有韬略,很有些见识。一个所谓的“天王”已经如此,那位大当家想必更有非同寻常的本事,才能服众。
    她坐在旁边又听了一会儿,张大海他们始终在谈郑王与朝廷之间如何如何,却没人提及鲁王,夏小乔忍不住插嘴问:“如果鲁王也站在郑王一边呢?”
    “鲁王?那怎么可能?”张大海第一个摇头,“他再怎么说也是侯家子孙。”
    “但他跟郑王结盟,尚可做一做皇帝梦,若真的袖手旁观,或者响应朝廷夹攻郑王,就再没可能做皇帝,过后还难免要被清算。”
    夏小乔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大都对她刮目相看,杜六和就说:“夏姑娘说的也很有道理。”
    梅三娘则问:“方才姑娘说是从鲁地而来,莫非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夏小乔觉得春阳子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实话实说:“我听说鲁王派了彭春阳道长去商都。究竟是为什么事,我不晓得,但鲁王与郑王那边关系暧昧,却是肯定的。”
    众人听了这话又都一惊,“彭春阳去了商都?”杜六和激动的先嚷出来,“难道是他带人去刺杀屈政亮和小皇帝?”
    “不可能!”张大海再次反驳他,“第一,彭春阳这样宗师级的人物,自持身份,绝不可能做杀手做的事;第二,长安那个也不是什么小皇帝,他至少也十八、九岁了!”
    杜六和三人异口同声问:“你怎么知道?”
    张大海喝了一口酒,才答道:“两年前我去过一次京城,特意打听过。当时有朝臣上表让皇帝立后,皇帝推辞了,说等平定叛乱、铲除逆贼再说。许多官员私底下都认为是屈政亮不许,因为皇帝娶妻就等于成人了,须得亲政。屈政亮把持朝政,不肯轻易放权,自然不愿让皇帝娶妻。”
    夏小乔很好奇:“那这位丞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怎么当上丞相,掌控大权的?”
    “要说起屈政亮,实在算得上经天纬地的奇才。”张大海一听见有人问,更来了劲头,连说话声口都有点像说书先生了,“当年中原大旱,朝廷赈灾不利,身为御史的屈政亮为民请命,弹劾奸臣贪官,让皇帝下罪己诏,被废帝侯旻打了一顿板子,革职为民。接着流民越闹势越大,后来还把东京给占了,自立为王,并且一路西进,到了潼关才被阻住。”
    屈政亮临危受命,被派去潼关督军,他就带着三千潼关守军,愣是把潼关守住了,让刘起俊的人马损失惨重,退回了雒阳。
    立了功本来该论功行赏,然而他这人一向不讨皇帝喜欢,皇帝身边几个宠臣更是都被他弹劾过,见危机暂时解除,就派了亲信接替,把屈政亮召回了京城,安排了个闲职给他。
    刘起俊得知消息卷土重来,差点没把潼关打下来,当时京城里的人全都慌了,不得不把屈政亮再请出来。屈政亮趁着那个时机,推举了很多能臣上位,这些人后来都成了他的心腹,等他稳住潼关,收了民心军心,回去长安就把禁军也搞到了手里,然后以太后的名义废去侯旻帝位,另立新君。
    “要我说,他就是取侯氏而代之也没什么,所以哪会管皇帝娶不娶妻。如今郯国最精锐的部队在他手里,六部也多为他亲信掌控,皇帝别说娶个皇后,就是生几个儿子出来,又有什么用?”张大海最后说道。
    默默吃了半天肉的宣谋忽然插嘴:“怎么没用?要我是他,既然担了垄断朝政的名儿,不如干脆坐实,让那皇帝生个儿子,等孩子四五岁的时候,弄死这皇帝,再扶个小皇帝登位,那时才真叫把持朝政呢!”
    本来说得口沫横飞的众人一时全都默然无语的看着他,久久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发了防盗章,都这个时候我绝对就放弃、不更新了嘤嘤嘤
    最郁闷的是,更新之前还看到一个久违的负分评论,求小天使们安慰鼓励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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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宣谋这么一插话, 权臣和傀儡皇帝的话题再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张大海与杜六和本来也有点话不投机,那三人很快吃完就上楼去休息。夏小乔觉得堂中酒菜味道熏得人不舒服, 干脆走出去吹吹冷风,抬头观了一会儿星。
    此时正逢腊月初,一弯上弦月冷清清挂在天边, 与满天星子交相辉映, 颇有点各发其光、相安无事的意思。
    三垣四象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除了紫微略显黯淡,夏小乔并没看出什么别的来。不过她学观星不久, 本来就是个半吊子,看不出也不足为奇。
    吹了一会儿风,她感觉好受多了,正想回房休息, 刚一转身,就见天上一道彗星直直从紫微帝星旁边划过,留下一道亮亮的轨迹。
    客星犯紫微!他们果然是要刺杀皇帝!
    可是既然朝廷是屈政亮主政, 杀了皇帝又有什么用?夏小乔满心疑惑的回房,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通, 最后干脆不想了,反正她现在两边不讨好, 谁都想抓她,不如暂时冷眼旁观。之后她又运功一个周天,就躺下睡了。
    之后几天豁然客栈里都没什么动静, 陇右来的杜六和等人跟张大海上了山去见关慕羽,大内侍卫那帮人也没有过来搜寻夏小乔。
    宣谋每日闲着无事,就跟几个常住的江湖客在堂中赌钱吃酒,夏小乔则多半时间都用在运功疗伤上,偶尔觉得闷了,就出门往山上走走,看看雪吹吹风,或是和周大娘闲谈几句。
    这一日早上起来外面就飘飘洒洒下起大雪来,前堂火炉烧的红彤彤的,宣谋吃过早饭又跟几个江湖客赌骰子,因大家都是江湖人,他们说定了谁也不许用内力使暗劲,只用最寻常的骰子赌运气。
    夏小乔自己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雪。她在修真界时,因四极宫地处南方腹地,常年无雪,只有去摩云山庄那次有雪景可看,其余时候都再没见过这样绵密的大雪了。而且这里距离她的故乡不到百里,连伙计说话的口音都与她儿时记忆里的乡音差相仿佛,这让她想起很多小时候的趣事。
    每到腊月,家里大人都闲暇下来,哥哥就常偷偷带着她和表哥表弟们出门去赶集赶庙会,买些好吃的,看看杂耍傀儡戏等好玩的,那样的时光真好啊。
    “开开开!啊!哈哈哈!老宣你今天背到家了哈哈!”
    身后突然爆发一阵爆笑声几乎掀翻屋顶,也把夏小乔满脑子回忆画面全都冲淡了,她转身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一个常跟宣谋赌钱的年轻人抢着答:“老宣连开了四次三点,哈哈!”
    他们赌骰子,一共三枚拿来摇,最小的点数就是三点,连开四次最小点数,真是够背的,夏小乔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正摸钱袋的宣谋,问:“一注赌多大呀?”
    “不大,一百文!加注随意。姑娘要不要玩两把?”正做庄家的中年汉子问。
    他们的玩法非常简单,四个人轮流坐庄,庄家先摇骰盅,然后其余三个人摇,四个人比大小。只要有一个点数大过庄家,就是庄家输,要通赔三家,反之则庄家赢。每人限坐庄十次,不管输赢,到了十次就换下一个。
    但这其中还有个特殊情况,就是只要庄家点数过了九点,哪怕他比点数输了一两个,只要剩下的人里有点数不到六点的,就可以反收了那一家的赌注,只赔其余人就好。
    譬如现在这情况,明明庄家十点,小于那个年轻人摇出的十一点,本来赔三家该输三百文,却因宣谋点数太小,可以收了他的赌注。统共一算,只输了一百文而已。
    庄家解释清楚怎么玩之后,夏小乔还没答话,宣谋抢先说:“小姑娘来替我摇一次试试!我就不信邪了!”
    其余三人也不在意,都嘻嘻哈哈的让夏小乔帮忙,夏小乔闲着也是闲着,就同意了。
    庄家就先拿起骰盅一通乱摇,放回桌上后,还往手心吹了口气,才一把掀开,“十三点!哈哈,你们完了。”
    青年人不服气,拿过骰盅左右晃晃就放回了桌上,然后嚷了一句:“十八点!”接着伸手揭开骰盅,三个骰子分别是三点、三点、两点。
    “兄弟,你多说了个十!”庄家得意大笑,将骰盅交到下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男子手里。
    那人随便摇了两下,揭开看时只有十点,于是在场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夏小乔身上。
    她没玩过这东西,拿过来顺手摇了摇,听见骰子在里面叮咚作响,还挺好听的,就又摇晃了一会儿才放回桌上。
    宣谋手立刻伸出去,想掀开看看,但手都盖上去了,又缩了回来,对夏小乔说:“你来!”
    大家都笑话他,夏小乔也觉得好笑,就自己伸手掀开,旁边的青年人一个一个的念:“四点!五点!六点!赢了!”
    庄家看着四五六十五个点无奈苦笑,每人赔了一百文。宣谋觉得自己背运过去了,下一局自己摇,这次没有摇出三个一,摇出了一个一点、两个两点,大家再次哄堂大笑,连周大娘都给引过来看热闹了。
    于是夏小乔临危受命,又一次替宣谋上阵,随手摇了三个六点出来,震惊全场。
    “可以加注是吗?”周大娘来了兴头,“我押在小妹子这里,一百文!”
    夏小乔一开始也有点惊讶,但她很快想起慕白羽说她气运极佳,不由觉得自己跟他们赌运气有点欺负人,就说她不玩了,让宣谋自己玩。
    可周大娘和宣谋都不同意,她只能又帮着开了几次骰盅,虽然不至于每一次都出三个六,却都大过了庄家。
    庄家最后都快哭了,其余众人都高兴得很,宣谋还笑眯眯的拍拍庄家肩膀:“不用这样,午饭我做东,叫周大娘给咱们上杏花春来喝!夏姑娘一起啊!”
    这时节还宿在客栈整日赌钱喝酒度日的,多半都是飘泊天涯、无处可去的江湖浪子,是以那庄家一听有好酒喝,很快就不把输的这几吊钱放在心上了。
    周大娘跟着赢了几百文,也凑热闹说给他们添菜,单问夏小乔喜欢吃什么。
    夏小乔还没想好,身边忽然传来一声:“红烧兔头。”她转头去看,就见庄家三人都望着宣谋笑,宣谋却看着门外,彷佛根本没留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你就装样吧,以为我耳背听不见是吗?”周大娘没好气的瞪了宣谋一眼,“都跟你说没有了!徐老走的时候一共就留了一坛子制好的佐料,上次烧那一锅兔子,已是连刷坛子的水都用上了!小崔做不出那个味道来,你不是还嫌弃他么?”
    宣谋终于转回头,问周大娘:“那么那个徐老头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会儿说三五天,一会儿说六七天也可能,我都在你们店里又住了半个月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周大娘不爱听,呛声道:“他走的时候说多则半月少则三五天,我自然也就这么说了。至于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哪里知道?徐老又不是我店里伙计,他跟你一样,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既不能赶人,也不会强拦着不叫走。你要是在这里住烦了,尽管回家去便是。”
    “回什么家!”那庄家插嘴打圆场,“老宣你有家吗?留在客栈多好,大伙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这一冬也就过去了。”
    夏小乔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红烧兔头很好吃么?徐老又是谁?”
    别人还没说什么,宣谋已经发一声长叹,然后一拍桌子站起来:“周大娘你告诉我那老头到底去哪了,我去把他抓回来。”
    周大娘只还了他一个白眼,跟夏小乔说:“你别理他,这人肚子里不知养了多少馋虫,吃到点儿好东西就念念不忘。徐老也是我店里一个常住的客人,家里没人了,喜欢热闹,还喜欢下厨,就一直住在我们客栈里,偶尔露一手给大家解馋。我的厨子小崔跟他老人家学了一阵手艺,只是还没学到精髓,现在徐老不在,老宣已经馋得快把自己舌头都吃了!”
    他们说话一个比一个有趣,夏小乔光听着看着已经不亦乐乎,就笑眯眯的说:“是啊,我也觉着姐姐这里热闹有趣,住下来就不想走了呢!而且现在的厨子做菜也很好吃啊。”
    她说的是真心话,虽然这里的厨子做菜不够精致,食材也总是那么几样,不似修真界那么丰富奇特,但味道却很不错,且多是本地风味,让她时常想起小时候吃这些东西时的情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那是你没吃过徐老头做的菜!”宣谋满脸郁郁的坐回去,又发狠似的点菜,“中午我要吃鱼!做一个糖醋的,再做个羊肉锅子和炸酥肉。”
    周大娘记下了,再次问夏小乔吃什么,她就点了个酸辣肚丝汤。周大娘打发小伙计去厨房传话,他们几人就随便闲谈,刚说到杜六和那三个人的来历,门外传来动静,小伙计去开了门,满身风雪的张大海就钻了进来。
    他进门还没等站定脚,先丢下一句震惊四座的话:“何茂勋果然死了,颍川已被朝廷攻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学乖了,先写这边,比较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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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亲手杀了何茂勋的夏小乔都吃了一惊:“朝廷怎么攻破颍川的?”
    张大海把身上的雪拍去, 大步走过来, 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尽,才在大家关注的目光中回道:“据说何茂勋是悄无声息被人杀死在房里的, 他亲兵早上不见他叫人,敲门进去,看见一具无头尸, 吓得出门就嚷。这么一嚷, 消息就传开了。”
    朝廷本来就派了奸细潜伏在城中,虽然何茂勋的部下及时控制了局面,但难免有风声从军中传出来, 奸细听说这个消息自然是不胜之喜。
    因为何茂勋在“义军”中名声极盛,号称“不败金刚”,是郑王麾下第一骁勇善战的大将,他镇守颍川, 就如一面最坚固的盾牌挡在商都之前。
    也是因为有他在,颍川城中才能维持正常秩序,他手下副将虽然也不乏勇武之辈, 却都缺乏战略眼光,也不懂得判断大局走向, 只能听命行事。是以,不管何茂勋是不是真的死了, 只要把他死了的消息传出去,颍川城中必定大乱。
    “那几个奸细到处散播‘何茂勋已死,颍川马上就要城破’的消息, 还故意在何府附近放火引起骚乱,这样闹了一整天,何茂勋都没有露面,城外官军又全力攻城,杀声震天,城中人心惶惶,军心也大受影响,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时,终于没顶住官军突袭……”
    张大海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倒了一杯茶灌下喉咙,续道:“何茂勋的几个亲信部将带了一万多残兵,护着家眷逃去了商都,剩下的多半都降了。”
    夏小乔忍不住问:“何家家眷也逃了吗?”
    虽然动手之前,她就已经考虑到会有今日这个后果,也早就想明白这是何茂勋家人本该承受的。她对陈义明和陈义明的姐姐都没有什么抱歉之感,但她听说颍川被攻破之后,却不由自主想起她见到陈氏时,那个戴着虎头帽、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当然逃了!听说何茂勋的娘子还披麻戴孝的在刘起俊面前闹了一场,说有内奸,何茂勋是被他一个小妾招来的人给杀了的,非得要刘起俊杀了那小妾和她娘家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可把朝廷的人乐得够呛。”
    夏小乔松了口气,以陈义明的手段,保下他姐姐和外甥不是难事,而且何茂勋已经死了,陈义明却正在郑王手底下得用,郑王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这是大喜事,当然该乐!”周大娘插嘴说,“何茂勋这个杀千刀的,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就是没那个本事,不然我也早去杀了他了!来来来,柱子,去找一挂炮竹来放,庆贺庆贺!”
    小伙计应声而去,大家也都议论起来。夏小乔听了这话,想起早死的父母兄嫂,如果当日不是何茂勋作恶,现在她也有小侄子了吧?肯定比那个孩子要大要可爱,这样一想,先头那点不自在立刻就消散了。
    等外面炮竹声响起来时,堂中众人已经开始谈论朝廷下一步可能有的动作,以及刘起俊会怎么应对。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就有人出来询问还没到年节为何放炮,小伙计大声告诉了邻居听,于是很快整个齐家庄就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啪的响了好半天。
    夏小乔走出门去,闻着火药硝烟味,看着人们或欢笑或流泪的脸,心中涌动出一股特别奇妙的情绪。她本来只是报个私仇,想尽一点为人子女的责任,好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却忘了这个何茂勋曾大肆残杀无辜,只为成就他自己的野心,他早已是中原百姓的公敌,杀了他已经等同于为民除害。
    “夏姑娘,开饭了!”
    她正感怀,身后堂中忽然传来呼唤声,夏小乔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到桌边就座。
    除了宣谋和他的赌友,加上夏小乔之外,赶上饭点的张大海也自然入座,连周大娘都因为高兴一起坐到了桌边,除了夏小乔点的酸辣肚丝汤,她又叫厨房给烤了两只鹌鹑当下酒菜。
    杏花春倒入杯中,芬芳甘冽的酒香立刻充溢在空中,周大娘举起杯,笑道:“这一顿其实是老宣请客,所以咱们先敬他吧?”
    宣谋懒散的歪坐着,反问:“你们这么高兴那个何什么被杀了,难道不打算敬那个杀了他的人么?”
    “我本来打算下一杯敬的,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一起敬了吧!”周大娘笑道,“来,祝老宣赌运昌隆,祝那位杀了何茂勋的义士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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