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镜中,自己被一根簪子挽起的头发,越看越觉得微妙,于是紧紧闭嘴,不再说话。
    想入非非之际,冷不丁,后颈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刺痛慢慢扩大,越来越疼。
    怀瑜下手极快,明长宴还没疼过阵,虫蛊已经被取出,放在碗中。那是一只硬壳黑得发亮的虫子,大拇指大小,像一个被切了一半的黑色石头,扔在碗里,没了血液的喂养,正在歇斯底里的挣扎。它的腹部一起一伏,吻部的口器正在四处张扬,寻找食物。虫蛊当初埋下时本没有很深,如今过了三年,那虫子自己往里钻了一些,这伤口虽不大,却开地挺深,留下一个血窟窿,十分骇人。明长宴自己看不到,只能感到后面十分疼。可是,怀瑜却能看到他的伤口。
    怀瑜缝合伤口,包扎之后,难得语气轻柔的问道:“疼吗。”
    明长宴原本是不在意疼的,江湖中人什么伤没受过?不过,他疼得地方太多,久而久之,竟然也已经习惯。只是转头看见怀瑜的神情,四肢顿时有些发麻,突然就觉得还挺疼的。不仅疼,可能因为这血窟窿流的血有些多,他头脑还有些发晕。
    他哎呦连天地叫痛,仿佛怀瑜是把他腰斩了。怀瑜皱了皱眉,又拿出一套针灸用具,沾了药液,在伤口周围的穴位扎了一下,痛感渐渐地就减轻了很多。
    后颈上动了刀,明长宴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在床上打滚。九十九宫内,除了第一天没有置办好床铺,二人在同一张床上凑合一晚上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分床睡。
    明少侠厚颜无耻,原本是睡在隔间的小床之上,那张小床十分柔软,他特别喜欢睡在上面。今日声称自己受了伤,二话不说,就往怀瑜的那一张大床上滚。
    “今晚上我要睡这里。小国相,我生病了。”
    怀瑜一边收拾刀具,一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寒冬腊月,九十九宫的温度比平日里更低,明长宴躺在床上,就只有他躺着的那一块地方是暖和的。手脚无论伸往棉被下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冻得一个哆嗦。
    明长宴渐渐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自给自足地供暖。不过他后颈子上刚刚动了刀子,此时,躺着的动作俨然是不适合的,他只能干巴巴地趴着,并且,一点大动静都不能发出,否则牵扯到伤口,鲜血又会流出来。
    “好冷!”
    片刻后,他在床上张牙舞爪地叫了起来。怀瑜捧着个汤婆子回来,警告道:“不准拖到被子里去。”
    汤婆子中灌了满满一壶的热水,稍有不慎洒出来,就会酿成大祸。并且,这东西极烫,外面需要用一些棉布或者棉絮制成套子,将它包起来,捂在手里才刚刚好。
    怀瑜从来不用这个东西,方才也是在九十九宫里头乱翻出来的,定然是没有棉套。皮肤直接去接触汤婆子,非要被烫得跳起来不成。明少侠断然不是一个会以身试险的人。
    明长宴道:“不让我抱着,难道就只让我这么看着吗。你可太折磨人了!”他连忙道:“我脖子好疼啊!痛死我了!”
    怀瑜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明长宴道:“没有骗你,这次是真的很疼!”
    怀瑜找了几块稍微厚一点的绸缎,将汤婆子包裹好,塞进明长宴的被窝中。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被子一掀,露出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冻得他吱哇乱叫。
    好在,抱上汤婆子时,终于老实下来了。
    明长宴问道:“怀瑜,你的宫殿为什么要比其他的地方冷一些,这是什么原因?”
    怀瑜到:“没有什么原因。”
    明长宴瞎操心,无比担忧地叹了口气:“你一个人睡,冬天难道不冷吗?”
    谁知,怀瑜周身的气温顿时下降了两个度。
    “你和别人睡?”
    明长宴却炫耀道:“当然不是,本少侠武功天下第一,难道还怕冷不成!”
    怀瑜轻哼了一声。
    明长宴补充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身体肯定大不如前,说来,最近还十分犯困,总是睡也睡不够。”
    怀瑜到:“所以你如今不能和以前那样强迫自己的身体,其实……”
    明长宴却不在意怀瑜的话,打断了他,突然道:“诶!小国相,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这可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了,不过,本少侠有恩必报,你说说,你想要我怎么回报你?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
    闻言,怀瑜一愣。
    他想要什么?
    明长宴自顾地思考了起来,道:“要不然,你加入我们天清如何?到时候有得是时间报答你,我如果大宴封禅后回了临安府,那我俩就隔得太远了,连见一面都难!”刚说完,明长宴便突然回过神来:傻啊!我在说些什么,皇宫里他住得这么舒适,这么大一个九十九宫,全是他一个人的,跑到我们那个穷旮旯山去干嘛?
    明长宴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怪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便说道:“我要睡了,我真的很冷。”
    怀瑜道:“把寝衣穿上在睡觉。”
    明长宴此刻贪睡得很,天打雷劈也不起床。怀瑜耐心不多,喊完了两次之后就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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