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就滚呢!
    周大囡又惊又怒,还夹杂着浓浓的心疼与不舍。无奈的是,她到底年岁小,就算豁出去不顾辈分,也干不过周家阿娘的。况且,她也就能瞎嚷嚷,真要是让她学周三囡那般,豁出去脸面撒泼打滚……
    她做不到。
    “阿娘阿娘!阿娘你快过来!阿娘!!”周大囡自问是做不到直接冲上去撕,可她却能搬救兵。等看着自家阿娘冲过来后,她才抹着泪花哭诉道,“是三婶子,三婶子她抢我的新衣裳和被褥,今年刚做好的,一次都没上身过的!”
    又看周家阿奶过来了,周大囡果断调转方向,哭嚎着道:“阿奶!!!三婶子她抢我衣裳被褥,她想冻死我啊!我活不了了!你要给我做主啊!”
    说到底,周大囡也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又因着她那一房独她一个闺女,素日里也颇为受宠。当然,她跟周芸芸是没法比的,可她也不傻,便是没法同周芸芸比,那她也是阿奶的亲孙女,没的被外人欺负的。
    “这好端端的,你抢我闺女衣裳做甚?”周家阿奶尚未开口,大伯娘先忍不住了。
    素日里,她也颇为嫌弃自家闺女,可那到底是她的亲闺女,她能不疼?眼瞅着周家阿娘又是算计她儿子,又是抢她闺女东西的,欺负人也没这般欺负法的,真当她是泥捏的?!
    不曾想,周家阿娘却是理直气壮的厚道:“不就是两件衣裳吗?那也是给她亲嫂子穿的,回头一并陪嫁过来的,嚎啥呢?要不是我家芸芸的衣裳她穿不上,我至于看得上大囡的吗?瞧瞧这色儿这料子,你当我稀罕?啧啧。”
    说着,也不等大伯娘凶狠的冲到跟前,周家阿娘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周家前头早已因着方才的热闹围了好些个人,且有愈聚愈多的架势。见状,饶是大伯娘打算豁出去给自家儿女讨个说法,也不能真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自家弟媳妇儿撕扯。当下,她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大囡更是直接给气得哭了出来。
    莫说周家了,就连杨树村多半人都知晓周家这三姐妹。大的爱美,小的贪吃,中不溜丢的则是周家老太的心头肉掌中宝。
    其实,就算不爱美好了,乍然失了今年刚做的新衣裳,甭管甚么人都要狠狠的气一场。周大囡失的还不止那身新衣裳,还有她去年做好舍不得穿,一共也没上身几次的九成新外裳,并一床簇新的被褥。
    可心疼死她了。
    眼见闺女哭得就快要抽过去了,周家大伯娘索性豁出去了,一下子冲到了周芸芸那房里,大吼着叫李家大姑娘出来。周家阿奶冷眼看着,见状直接开口道:“你去将人拖出来!”
    当下,大伯娘便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冲进门去,一把揪住了李家大姑娘的头发,硬生生的将人从屋里拽了出来,嘴里还不住的威胁道:“我打死你个祸害,省得你再作践人,索性落个干净痛快!!”
    李家大姑娘疯狂的尖叫起来,她先前也只是吓唬一下周家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寻死腻活。可这会儿,她敢发誓,她清晰的从周家大伯娘眼底里看到了森然的杀气,本能的她立马怂了,厉声尖叫声求饶。
    眼瞅着真要闹出人命了,周家阿奶总算出面拦阻了,只是到了这会儿,她真的没心情再痛骂了,冷冷的扫了李家大姑娘一眼,旋即吩咐道:“送走罢。老大家的跟着一道儿去,事关你儿子,处理好了再回来,要是处理不好……”
    接下来的话,周家阿奶没继续往下说,只转身进了堂屋,不多会儿,便拎了个米袋子出来了,里头装的是一斗的粗粮:“老三家的,别说咱们老周家苛待你,这是你的口粮,回你娘家待着去罢。给我仔细反省反省!”
    又吩咐自家仨儿子并两个已成亲的孙子一道儿跟上,以周家大伯娘为主,立马出发将这对姑侄俩送回杏花村李家。
    这档口,周家阿娘还有些不乐意,站在前头抱着怀里的大包袱,想说甚么,却被周家阿奶劈手夺了手里的包袱:“想不清楚就不用给我回来了!”
    包袱被还给了周大囡,得到了失而复返的衣裳被褥,周大囡很是开心,目光却在李家大姑娘那明显匆匆穿好的衣裳上头打了个转儿,敢情这人不单没脸没皮,还是个贼偷儿?居然还是个蠢透了的,偷东西连衣角都没也掖好就蹦跶出来了,这也太蠢了。周大囡正欲直接戳穿,却不想被周芸芸拽了一把,虽有些不解,可她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至于周三囡,早在周大囡大哭之时,她就已经停止了哭闹打滚,偷摸着溜了回来。
    等周家大伯娘一行人离开时,周大囡才瞪了周芸芸一眼:“你拦着我做甚?没见着她里头穿了你的衣裳?我都瞧见了,没掖仔细呢!”
    “说的好像哪个没瞧见似的。”周芸芸没好气的道,“她都穿上了,那就让她穿呗,你当你阿娘是好相与的?她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头去了杏花村,当着李家人的面,再来个人赃俱获,那才叫占理呢!”
    周大囡仿佛头一回认识周芸芸似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你……”
    “咋了?想说我坏?哼,她偷我的东西还不准让我说两句?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回头你看着罢,大伯娘一定会好生收拾她的。”周芸芸自信十足,其实倒也不是她有多信任大伯娘,而是方才她隐约听到周家阿奶仿佛跟大伯娘说了一句甚么话,像是警告更像是威胁的那种。
    “哼,走了才好,走了就别回来!”周三囡还在那里气鼓鼓的瞪眼,正好李家大姑娘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弄得她愈发生气起来,“不要脸的臭东西,不准再来我家!”
    许是有了周三囡这话打底,大伯娘超常发挥了一次,一路过去,但凡有人出声询问,哪怕只是看过来一个狐疑的眼神,她也立马接上话去。只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知晓的羞辱词汇一股脑的全部按在李家大姑娘头上。
    诚然,这事儿未必就是李家大姑娘算计的,可想也知晓,若没她的配合,这事儿绝对成不了。大伯娘可不是甚么善心之辈,况且事关自家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她就算善良,也不敢赔上自己的儿子。
    老周家已经娶了个倒霉媳妇儿了,可不能再来第二个。
    如此这般,一路走着,大伯娘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杏花村。刚一进村子,大伯娘又再度嚎上了,也不说具体是非,而是光干嚎着将村人引到了李家门口。
    杏花村这头,水田占了多数,出产也比杨树村好上许多,因而普遍比较宽裕。当然,真正的有钱人倒也没有,只不过十之八|九,家境如同周家那般,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也因此,大伯娘这番卖力的表情,很是引来了一大帮子闲着没事儿干的村民。等看着李家门口已经围了上百人时,大伯娘才真正发作起来。
    她也没做啥,只立马横刀般的站在李家门前,一撩衣裳,就露出了腰间的两把剔骨刀。这当然不是被阿奶当成宝贝似的,刚买没俩月的剁骨刀,而是早先周家就有的,之后被阿奶淘汰的那两把。
    饶是如此,也将闻讯出来的李家人吓了个够呛。
    “不要脸的东西,坏了我儿子的名声,还想抢我闺女的东西,我呸!李家就养出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东西,我今个儿就替天行道,剁了这一窝的狗东西,看哪个敢拦我!”
    眼瞅着自家男人要过来阻拦,大伯娘当下抽出腰间的两把刀,挥舞得煞有其事:“谁都别拦着我,就算今个儿阿娘要休我出门,这事情也要掰扯清楚,非得要大家伙都知道这一家子是甚么货色不可!”
    见她横成这般,哪个还敢上前?连她男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敢远远的看着,丝毫不敢上前阻挠。
    刀剑无眼呢!虽说是被阿奶淘汰了的剔骨刀,可那也是刀子!剁猪大骨是费劲了点儿,可要是剁人呢?一下一个准儿好嘛!
    那李家大姑娘吓得尤为厉害,甚么都顾不上了,只急急的奔到了她阿爷阿奶背后,先是小声哭着道委屈,旋即越哭越觉得伤心,不由的哭喊出声:“阿爷阿奶,他们周家太欺负人了,那个周二山硬拉我去灶间,还要扒我的衣裳,占我便宜还死不承认!!!”
    “好啊!!!这是欺我老李家没人?!!!”李家这头虽慢了好几拍,不过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了,怒指周家人。
    尤其是李家老太,虽说她是很重男轻女,可她家这个大孙女倒是个例外,毕竟是她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哪怕再怎么轻视,也不可能任由旁人作践。况且,他们原先都盘算好了,让大孙女先嫁到周家大房去,等再过两年,小孙女略大一些了,就说给三房的周大金,一定能捞到不少聘礼。
    想法是不错,执行起来难度却着实不算小。
    周家大伯娘一副豁出去拼命的样子,还指望她儿子娶李家大姑娘?没结仇就算好的了,结亲就别做梦了。
    李家人口少,多半还都是女眷和孩子,见周家大伯娘挥舞着两把剔骨刀,愣是没敢上前,只能立在几步开外,一叠声的咒骂着。好在周家那头逮着机会就夺了大伯娘手里的刀,这才让两边的人都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大伯娘用事实证明,就算没了剔骨刀,她也是一个巾帼英雄。
    眼瞅着李家大姑娘在那头唾沫横飞的胡说八道,大伯娘直接冲到她跟前,揪住她的领子就是一通拉扯。这土布看似厚实保暖,实则一旦上了年头,布料就会变得格外的脆,里头的棉花也都结块了,一撕就烂,连着里头的中衣,一下子就被常年干活有一把子力气的大伯娘扯了下来。
    而随着李家大姑娘身前的衣襟大敞,一下子掉出了好几样手帕、头绳等姑娘用的小玩意儿,最令人侧目的,则是李家大姑娘里头穿着的颜色样式各异的四件肚兜。自然,最外面三件胡乱系着的肚兜一看就不是李家的物件,料子好颜色鲜亮,且系法随意敷衍,明显就是贼赃。
    “好啊!污我儿子的清白不算,还到我老周家当贼!穷得连贴身的布片儿都买不起了!!!这么大的姑娘上亲戚家去当贼偷儿,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
    大伯娘三下五除二的扯掉了李家大姑娘外头系着的三件肚兜,只给她留了最里头那件原本就属于她的。问题是,扯衣服难免动作幅度大了点儿,加上李家大姑娘也不可能好好站着不动任由旁人折腾,几番下来,没能挣脱不说,还将衣裳彻底扯了下来。
    李家大姑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围观的妇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扭头看自家男人看直了眼,当下高声叫骂起来:“骚狐狸精就这么好看?我呸!”
    还有些欲盖弥彰的,伸手悟了眼,留个指缝偷瞄。至于跟过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家,脸都羞红了,索性一扭腰身直接归家去了。
    见这般情形,李家也顾不得丢人现眼了,赶紧过来抢人。
    大伯娘的剔骨刀被她男人夺了去,这会儿怎么可能干的过这一大家子的人?尤其是李家大姑娘……
    “啊!!!!!!我跟你拼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李家大姑娘不管不顾的冲着大伯娘就是一通往死里挠。只一瞬间,大伯娘面上就多了好几道血痕。
    大伯娘也是没想到,小蹄子还敢对她上手,一边还击一边扭头过来高声叫道:“你们几个大男人还傻站着干啥!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还是看这些个不要脸的货色把芸芸的东西偷了去?回头小心阿娘打死你们!!!!!!”
    莫说大伯娘没想到看着瘦弱的李家大姑娘会如此彪悍,就连跟着一道儿来的周家大伯等人也完全没有想到。一时间,没人上前来救她,大伯娘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周大牛!你婆娘被人打成这样!你还盯着那骚蹄子看!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还有你周大山,老娘生了你养了你,不是让你盯着这该死的贱蹄子看的!有啥好看的啊!!!!胸前平得下不去奶,屁股这么干!!!”
    周家的人当下慌了神,忙上前拉架。可混战之中哪里这么容易将人分开了?再说了,他们是想拉架,却架不住李家的人接连下暗手。还真别说,有时候指甲和牙齿比一般的武器趁手多了。
    没一会儿,周家上下多半都挂了彩,伤势都不算严重,基本上就是这里被挠一下,那里被咬一口。当然,李家也没讨得好处,大伯娘下得死手硬生生的将李家大姑娘衣裳给扒了。
    看着越翻越多的小玩意儿,大伯娘气得破口大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瞧瞧偷了多少东西!帕子、香囊、头绳……连小孩子吃的糖块都不放过!贱蹄子!小王|八羔子!”
    这手帕、香囊明显就是她儿媳做给周芸芸的,她能认不出来?当下就直接给搜走了,还带外裳都故意撕成了好几片,虽说还有肚兜遮掩一下,可两条白花花的臂膀却是挡不住了。
    李家大姑娘险些没哭瞎了,偏生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不要脸的贱蹄子,原不知道你们是这个德行,这才当亲戚走动,要早知道,哪里容得下你们!哼,都说惯偷惯偷,指不定这些年来你们家上下偷了多少东西呢,没脸没皮的贼偷儿,我家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给你!”
    大伯娘很清楚周芸芸的脾气,像这样贴身的衣物被旁人穿了去,是绝对不可能再要回去的,洗了也没用。因而,她索性豁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肚兜等物彻底撕烂。不过,便是如此,撕烂的东西也没给他们留下,她还琢磨着要拿回家给阿奶看呢。
    就连周家的人都不知晓,临出门前,周家阿奶就偷偷的跟她说了,叫她一定要将这事儿摆平,摆不平就等着糟心婆娘被娶进门罢。
    为了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安宁,或是单纯的为了出这口气,她也绝不会允许李家大姑娘进门的。
    “如今这世道啊,贼偷儿是愈发猖狂了,偷了东西还打人!贼婆娘,一家子都是偷儿,王|八羔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要脸的连亲戚家都偷,上门打秋风又吃又拿的,还毁我儿子的清白!”
    大伯娘越说越气,原本周家阿奶还让她带了一斗粗粮过来,想着给周家阿娘当口粮的,及至这会儿,大伯娘看着身畔好几个人脸上都被挠破了,哪里还舍得给粮食?饿死了才好!
    “还有你个周李氏!嫁到我老周家都十几年了,哪个对不住你了?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尽知道带着娘家人连吃带拿还偷的。我呸!”
    这档口,杏花村的里长终于带着人过来拉架了。大伯娘瞅着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再留下来也讨不到旁的好处,索性当着里长的面把话说开了:“这不要脸的妮子在我家打秋风,还硬拉着我儿子去灶间,非要脱我儿子的衣裳,还叫我儿子娶她过门……啊呸!”
    李家犹要解释,大伯娘却抢在前头喷开了:“滚他娘的,就你这种东西,人人都看光了,哪还有甚么清白?偷我老周家的东西还不让老娘拿回来?!!敢偷就别怕被抓啊!!!老娘没给你俩大耳刮子,你还敢挠我!当老娘好欺负?还想让我儿子娶你,做你的大头梦!”
    ☆、第023章
    经此一役,周家大伯娘算是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莫说李家这头被她这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彻底压制住了,就连周家那头,她男人、她儿子也皆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尤其是周家大伯,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媳妇儿。俩人成亲近二十年了,他媳妇儿不能说温柔如水,那也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素日里在周家阿奶跟前也多半都是伏低做小的,顶多就是在骂儿子闺女时,略带出了一点儿小脾气。可总的来说,周家大伯一心认为他媳妇儿就是个老实婆娘。
    结果……
    惊吓归惊吓,该办的事情却是一点儿也不能含糊的。这二山子是他俩的儿子,哪有当爹娘的不希望自家孩子好的?倘若没有今个儿这一遭,兴许周家大伯也就认了。可眼睁睁的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他是绝不可能让李家大姑娘嫁给他家二山子的。
    这事儿完全没得商量,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两家彻底撕破脸面,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卡在中间的周家阿娘会如何……说真的,周家大伯从来就没在意过。
    “行了,杏花村的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这位里长您说是罢?咱们家也没干啥,就是想要讨回贼赃罢了,这会儿东西到手了,家里活计也不少,索性就先告辞了。”周家大伯到底还是说了两句场面话。
    这杏花村是十里八乡比较有名的富裕村子,人人都指望将自家的闺女嫁过来,周家大伯虽没这个心思,却也犯不着为了区区一个李家,得罪一村子的人。当下,便顺着自家媳妇儿方才的说法,只一口咬定他们是为了追回贼赃。
    甭管在哪儿,贼偷儿都是最招人厌恶的,杏花村里长瞅了瞅两边的人,见周家这头多半脸上都挂了彩,所拿走的也不过是几个被扯烂的肚兜并一些手帕香囊头绳之类不值钱的玩意儿。再看李家那头,最不堪的自是被扯坏了衣裳的李家大姑娘了。可撇开她之外,旁的人最多也就灰头土脸了点儿,没见着有挂彩的人。
    当下,杏花村里长便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先好声好气的将周家人都送出去,旋即却立马唤来了李家的宗老,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这村里人吵架打架倒不算甚么大事儿,可这向亲戚伸出了贼手,却是断然容不得的。
    “……再有下次,全家老小都滚出杏花村,咱们村子可养不起这等丢人现眼的东西!”
    偷东西本就是大错,结果偷的还是人家小姑娘的肚兜,并手帕香囊头绳这类不值钱的小物件,甚至连小孩子吃的糖块都不曾放过。这已经不单单是人品问题了,简直就是眼皮子浅到无药可救,关键是人还愚蠢透顶。
    李家宗老点头哈腰的送走了里长,他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花甲之龄还要被里长跟训孙子似的好一通教训,这心里能好受?里长大小也是个吏,他得罪不起,那就只能拿李家这一窝贼偷儿算账了。
    这厢,李家还乱成一锅粥的。那厢,周家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李家,在杏花村里晃晃悠悠的走着。
    周家大伯娘抹着泪花边走边哭诉着李家的罪行。
    “活了一大把年纪,今个儿却让弟妹带着娘家人给打了……我还活着做甚?不活了,索性直接一头撞死得了……我命苦啊,李家那帮子腌臜东西,走亲戚还要伸贼手,完了还打我……这世道是怎么了?老实人过日子咋就那么难呢!”
    和着周家大伯娘悲悲戚戚的哭喊声,周家其余人等也皆顶着一张大花脸,蔫头蔫脑的跟在后头,一副受尽了欺辱的可怜模样。
    恰逢隆冬无聊时,多半人家手头上都没啥活计了,最多也就是围在炭盆旁烤火做些闲活儿。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
    也是周家人刻意如此,他们进村走的路,跟出村是相反的,摆明了宁愿绕一大圈的路,也要将李家这事儿道个是非曲直。加上杏花村的村民多半是真的闲得慌,自是配合着好奇询问。
    用不着小半天工夫,李家干的那些个龌蹉事儿,便在村子里彻底传开了。
    待离了杏花村,又连着路过了两个村子,周家大伯娘依然没闲着,没人问她就只红着眼圈咒骂李家。等有人发问了,则由其他人帮着说明情况,她却是一副委屈到只能默默流泪,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的模样。
    这么一路走下来,等终于回到杨树村时,李家那些是是非非算是彻底的传扬开了。
    回家了也不代表事情就此歇了,周家大伯娘还要将抢回来的自家东西交给周家阿奶,再仔细学一学在外头发生的那些事儿。等这些事儿都完了,早已是大半夜了,这热闹到近乎让人崩溃的一天,可总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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