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就同去呗,本朝对于女子的束缚并没有前朝那么严苛,当然未出阁的少女是例外,像周芸芸这种已婚的少妇,想要出门简单得很,更别提孟秀才本人也在,便是有生人在也没太大妨碍。
    于是,就在周家大伯无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周家阿奶雇佣的马车带着四个人并两只鸟,一同进了府城的城门。
    回头周家阿奶就叫马车夫将孟秀才并柳家小少爷丢在了南溪书院门口,并约定了下半晌来接他们,旋即就吩咐马车夫往饴蜜斋总店而去。
    待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周芸芸后知后觉的道:“阿奶!小八它们不见了!”
    虽说被小八捡来的那只八哥是有名字的,可周芸芸实在是不太能够接受一只鸟跟自家堂哥一个名字,干脆就敷衍的一语带过。
    “方才你光注意你家谨元了,没瞧见它俩跟着飞出去了。放心吧,小八聪明得很,没事的。”周家阿奶随口安慰着,还不忘调侃了一句,“对了,你家谨元啥时候下场考试?”
    “我家谨元呢,八月初九考第一场。”兴许搁在旁人身上会害羞,可周芸芸一点儿也不认为彰显主权有啥好羞涩的,只顺着阿奶的话回道。
    这回却是轮到周家阿奶诧异了,不过诧异的却是旁的:“啥?第一场?他要考几场?”
    “说是三场,初九、十二、十五。”周芸芸边想边道,“谨元好像说,每次都要提前一日进考场的,还要自备吃食清水。我是想着,索性提前在这边客栈里定个客房,回头出了考场也好叫他歇歇,省得来回跑得费劲儿。”
    虽说府城和县城距离并不远,城门口车马行里每日都有马车往返,可这一来一去到底还是要费时间,关键这年头的马车真的谈不上舒适。就像今个儿,颠了个把时辰,就已经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颠散架了,这还是原本不累的,要是本身累得很,再坐马车得多受罪呢。
    周家阿奶点头称是:“是这个理,没错。这样好了,回头问一下他们是在哪里考试的,我托大掌柜在附近赁个清净的院子,也不用太久,赁个把月就成了。你年岁轻不经事儿,那客栈每日里那么多的客人,来来往往的,能清净?这要是出门在外将就一下也就得了,谨元是要下场考试的人,叫他住客栈哪儿成?”
    一听这话,周芸芸只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这事儿还真就是她没考虑周全,主要是穿越至今,她连一回客栈都没住过,对客栈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可要知道,这年头房舍的隔音效果差得很,院门口吼一声,后头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更别提房舍一间挨着一间的客栈了。再说客栈一应东西都不是自家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一直住在客栈等着,的确不如赁个院子来得方便。
    却听周家阿奶又道:“到时候算好日子,我陪着你一道儿住下来,左右也就半拉月的事儿,正好我也有些事儿跟大掌柜好生说说。”
    周芸芸很是同情了一把大掌柜,天知道每回阿奶说要找大掌柜叙旧,后者都要遭罪。偏生大掌柜也不知晓出于何种心态,明明是遭罪的事儿,却仍乐此不疲。正好,她这回可得好生瞧瞧,阿奶给人家灌了什么*汤。
    然而,正在被周芸芸同情的大掌柜却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事实上他这回狠狠的赚了一大笔,不单是钱财,还有名望,而这些全赖周家阿奶提前告诉他,不久之后会有洪灾。
    ……
    ……
    不提完全不需要别人同情的大掌柜,却说那些个真正惨到极点的可怜虫们。说真的,周家阿奶有句话还真没说错,那就是小八很聪明。
    南溪书院院内的品茗鉴赏对于来人的要求很严格,除了自家的学生外,他们也就只欢迎廪生,连一般的秀才若无人领进门都会被拒之门外。当然,若是能考上举人乃至进士的,他们不单会亲自迎进门,还会奉为上宾。像孟秀才和柳家小少爷,搁在县城里还算是个人物,在这里不过堪堪到达入门的资格而已。
    然而今个儿,他俩却是注定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了。
    因为小八。
    托周芸芸的福,小八对于那些个经典诗词有着绝佳的记忆,就算记得不是那么靠谱,当然这也是因为它有个不靠谱的主人。偏生,因着小时候它是跟着周家阿奶混的,直接养成了它高调爱显摆的性子,只要一听到有人吟诗作对,甭管会不会,它都会立马出声应对,还总是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说真的,它越自信,旁人就越尴尬。
    这里的旁人却并非孟秀才,只因这些日子以来,孟秀才早已被迫适应了它的画风,甭管它干出啥事儿来,都不会再露出丝毫惊讶的神情。真正尴尬,乃至觉得难堪的人是柳家小少爷。
    “鸡精呀,你咋不过去吟诗啊?你不会啊?”兴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于高雅,小八难得没有癫狂,只是它此时此刻的口吻却像极了周家阿奶面对周芸芸那般,慈爱中带着点儿疼宠,就好像一个老妈子对待心爱的小崽子。
    柳家小少爷:………………
    “你不会就多念点书,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人蠢没事儿,只要别学三山子那蠢货就成!鸡精呀,要跟我家谨元好好学学!”
    “学学、学学、学学!!”
    一脸崩溃的柳家小少爷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扭头向孟秀才道:“谨元老弟,我去那头看看。”
    “柳兄自便。”孟秀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便主动走到了另一边。
    柳家小少爷初时还没明白孟秀才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可很快他就懂了。
    ——他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懂。
    小八和小三山子扑腾着翅膀分别落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还不忘催促道:“鸡精呀,你要上哪头看呢?”
    “看呢、看呢、看呢!!”
    孟秀才之所以要同情他,恐怕就是因着知晓这两只傻鸟跟定他了吧?柳家小少爷这会儿已经不是崩溃那么简单了,他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不过,有周家大伯的例子在先,所以永远也不要相信自己已经很惨了,因为你还可以更惨一些。
    就在柳家小少爷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办事,也不知是哪个角落传来诵诗声,小八整只鸟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猛然间腾空而起,用几乎尖叫般的声音跟着道:“……举杯邀明月,一枝红杏出墙来!低头思故乡,一枝红杏出墙来!采菊东篱下,一枝红杏出墙来!侯门一入深似海,n枝红杏出墙来!车辚辚,马萧萧,红杏枝头春意闹!闹闹闹!切克闹!!!!!!!”
    “切克闹、切克闹、切克闹!!”
    随着小八无比亢奋的又叫又跳,并且还有小三山子跟着附和一起闹腾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投了过来,先落在俩鸟身上,紧接着当然是看向了柳家小少爷。
    柳家小少爷只觉得脊背一凉,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整个人绷得死死的,只恨不得立马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万幸的是,孟秀才原就不曾走远,自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柳家小少爷身畔,微微仰起头,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道:“小八别闹了,回头我买炒花生米给你吃。”
    “吃花生米!”小八瞬间收了翅膀落到了孟秀才肩膀上,还拿自己的头蹭孟秀才的脑袋,“我家谨元最好了!鸡精,你学着点儿!!”
    不等小三山子学话,柳家小少爷已经忍不住许诺:“你俩都别说话了,回头我买一斤,不,买十斤炒花生米给你俩吃!”
    利诱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小八当然不可能真的不说话,可接下来它也确实没缠着柳家小少爷,顶多就是带着小三山子满书院乱飞,帮着接半句诗,或者对个对子,再不然就是煞有介事的品评两句,且每回都是眼瞅着旁人要发火了,就立马扑腾着翅膀溜之大吉。
    还真别说,南溪书院的品茗鉴赏真挺有意思的——对于小八和小三山子而言。
    至于孟秀才,因着他的性子本身就异于常人,素日里又习惯了小八的做派,故而最多觉得略有些吵闹,旁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唯独柳家小少爷,非但没有享受到结交有识之士的乐趣,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等快到约定时间后,更是由孟秀才拽着才出了书院的门,一副魂飞魄散的可怜模样。
    见他这般模样,依约来接人的周家阿奶和周芸芸很是瞧了他几眼,最后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心情极好的小八。
    小八:“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
    得了,跑出来一趟居然还学会数数了,瞧着是比三山子聪明多了。
    更聪明的还在后头呢,等马车回到县城孟、周两家所在的小巷子口时,小八似是从马车窗外瞧见了什么人,整只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九个十个十一个,全家都是傻大个,傻大个,傻大个!!!你全家都是傻大个!!!!!!”
    在小三山子不间断重复“傻大个”的魔性声音下,周芸芸利索的跳下马车,抬头一看,登时被噎住了:“呃……大伯。”
    周家大伯此时此刻的脸色,亦如方才在前两个路口下车的柳家小少爷一般无二,皆是一模一样的生无可恋。
    凭良心说,周芸芸真的很想替自家那俩鸟同周家大伯道歉的,甭管怎么说,她也是那俩鸟的主人,问题是就周家大伯那脸色,明摆着一点儿也不想听道歉的话。这不,稍一犹豫,周家大伯就已经转身走远了,只是那背影却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寂。
    很快,周家阿奶也下了车,只是她压根就没注意到旁的,只管扯着嗓门瞎叫唤:“小兔崽子们!都给我出来搬东西!”
    小兔崽子们……周家儿孙但凡是在家的,不论男女皆急忙忙的出来帮忙,唯恐晚了一步又被喷一脸。倒是周芸芸只同周家阿奶打了个招呼,就跟孟秀才一道儿回了家,至于那俩鸟就不用多操心了,左右饿了困了就知道回家的,旁的时候爱咋咋地。
    待归了家,周芸芸才忽的想起一事,忙问道:“谨元,小八它们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孟秀才笑得一脸坦然,“它们只是给柳兄惹了不少麻烦。”
    周芸芸忍不住在心里给柳家小少爷点了一排蜡,都不用细问,只需瞅瞅方才周家大伯的惨状,就不难想象柳家小少爷今个儿遭遇了什么事儿。又想起阿奶早先跟自己说过的话,周芸芸立马就将方才那话题抛之脑后,挑重点学了学。
    “……我倒是觉得阿奶的主意挺不错的,客栈肯定没有自家赁的院子好,再说要是咱们赁的院子,到时候我也可以住在府城等你,比客栈方便多了。谨元你觉得如何?”
    上辈子周芸芸因着家庭缘故,连高考都未曾参加过,不过没参加并不代表就没听说过,但凡家里稍微有点儿钱的家庭都乐意在关键时刻给考生花钱哪怕只图个安心,更别提这个年代的秋闱可比上辈子的高考来得更为重要,毕竟能得到这考试资格就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面对一脸期待之色的周芸芸,孟秀才微微一笑:“是个好主意,我先前倒是真没想过还能如此。看来,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真的。只是我今个儿才知道,原来阿奶她老人家并非不舍得把钱花在科考上头?”
    周芸芸沉默了一瞬,随后老老实实的道:“我阿奶不是不舍得花钱在科考上头,她只是不舍得在蠢货身上浪费哪怕一文钱。”
    简而言之,周家阿奶才是真正的对人不对事儿,只要人对了,事儿就没有不对的。反之……
    总的说来,真相很虐,尤其对于周家大伯娘和三山子而言。
    略解释了两句,周芸芸又道:“既然谨元你也觉得好,改明儿我就跟阿奶说一声。”
    “不着急,左右还有两个月时间,府城那头虽繁华,也不至于赁不到院子。”孟秀才到底是去过府城好几趟,先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只道去客栈住着就成,如今得了提醒后,他自是立马就开窍了。这府城要比县城大了四五倍有余,各色商铺客栈多如牛毛,普通的房舍那就更不用说了,便是没人牵线搭桥,随便寻个牙行叫牙子帮着留心一下,也能寻到合心意的房舍。
    孟秀才一面耐心的解释了几句,一面又提醒道:“前两日就听说洪水消退了,这水来得急,退得其实也不慢。我估摸着,最迟后日一定能尽褪了。到时候,阿奶和岳丈他们自是会留下,只怕你二伯他们就留不住了。”
    周家二房的根子到底在杨树村里,再说他们那一房本身就更为擅长种田养殖,叫他们在县城里安家本身就不大实际。先前那也是没法子,等洪水一退,保管他们窜得比兔子来快,拦都拦不住。
    好在周芸芸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再说到底是隔房的亲戚,且县城离杨树村也不算太远,真要念得慌,大不了抽空回去瞧一瞧。因此,周芸芸倒没什么伤感,只担心洪灾之后会不会出现疫病,心下记着回头定要好生叮嘱他们一番,起码多配些防风寒暑热的成药丸子。
    至于老周家田地里的损失,周芸芸反而不担心了,就算她没啥种田的经验,也知晓被洪水这么一折腾,今年的收成是彻底泡汤了,不过想必来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差的,甚至很多旱地或者劣等水田都有可能变成肥沃的上等水田,也算是灾祸之后唯一的福报吧。
    周芸芸正低头盘算着村里的事儿,却听孟秀才又道:“对了,明个儿老周家没啥事儿吧?若是无事,可否叫大金来咱们家?我有事儿寻他。”
    “成啊,待会儿咱们用过晚饭,我去那头说一声就成。”周芸芸还在盘算事儿,因此只随口应了一句,左右老周家如今既没田地可侍弄,又没买卖牵制着,就算还有些家事儿要做,大金本人还是挺有空的。
    因着今日里天气炎热,周芸芸也没怎么折腾,只鼓捣了两碗最是简单的凉面,又拌了个松花蛋豆腐,清爽又开胃。用了晚饭,孟秀才就进了书房,周芸芸则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就往周家去了。
    叫周芸芸没想到的是,今个儿的老周家居然来了客人,且不是三奶奶或者周家其他族亲,而是自个儿从未见过的人——县城里的媒婆。
    ☆、131|124.52.1
    第131章
    对于媒婆这种生物,穿越多年的周芸芸真心算是熟悉了,撇开她自个儿说亲时碰上的那个,单是先前几个堂哥娶妻前,老周家就没少见到媒婆的身影,尤其随着近几年老周家愈发富裕了,可以说大青山一带几乎所有的媒婆都有意无意的来打听过,都盼着能赚到这份说媒钱。
    话虽如此,今个儿这媒婆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其不同具体表现在衣裳更为干净整洁,以及谈吐方面也跟乡下的有很大差别。
    老周家那头,因着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哪怕夏日里天色暗得晚,只怕再过两刻钟太阳也该下山了,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聚在家里,且多半都是坐在廊下、院中,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周芸芸四下一扫视,没见着三囡的人影,倒是瞧见周大囡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倚着廊下的柱子瞧热闹,便走到她跟前问道:“大姐,三囡呢?对了,这是给哪个说亲来着?”
    “三囡在屋里。给哪个说亲?不拘哪个,只瞧着阿奶是咋个意思。我听那媒婆的话茬,大概附近这一带都归她管着。诶,你说我叫她帮我说个媒咋样?”周大囡随口道。
    “噗!”周芸芸听着前头那话,正打算抬腿往三囡那屋去呢,结果就听到了周大囡后头那话,好悬没给岔了气,“啥意思?老丁家那头有信儿了?”
    “有个屁!”周大囡压低声音,没好气的嘟囔着,“算了算了,就算那俩祸害都死了,我也得给他们守孝三年!真真是气死个人了,男人死了婆娘,别说守个一年半载的了,就算过了头七立马再娶个,也没人说啥。女人呢?算是我上辈子欠他们娘俩的,亏得丁家没啥亲眷,你知道二奶奶家的事儿吧?这要是摊在我身上,我直接跟她拼了我!!”
    周芸芸一脸的茫然,又瞥了一眼正跟周家阿奶说得热闹的媒婆,随手拉过周大囡:“走,去三囡屋里说。”
    “成。”大概是知晓这会儿说啥都不算数,周大囡没任何勉强的就随周芸芸进了屋,之后才将二奶奶家的事儿说了出来。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不过因着周芸芸已经嫁出去了,且她以往也不喜欢打听这类事儿,才没人特地跑去告诉她。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周芸芸本身跟二奶奶也不熟,以往在一个村里尚且没咋说话,如今更是啥都谈不上了。
    简单的说,就是二奶奶家的二孙子先前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说不清楚是啥缘故,也没仔细看过大夫。这不,冷不丁的摊上了洪水这事儿,哪怕他们家提前得了信儿离开了村子,可因着本身就体弱,搬到县城后没多久就不行了,前两日就去了。
    算起来,那人也是周芸芸她们的堂哥,只不过素日里没啥来往就是了。可到底是亲戚,关系也不算特别远,这要是没有洪灾这一遭,去祭拜也是正常的。不过,如今却是一切都省了。
    “……二奶奶家的二堂哥也就比我二哥小了一岁,他们家穷得很,他自个儿身子骨也不好,头年才凑够了钱讨了个媳妇儿,今年就摊上了这种事儿。”老丁家离二奶奶家并不算太远,周大囡倒是跟那头有些往来,只是她不曾偏向自家亲戚,反而同情那个倒霉的媳妇儿。
    “乡下地头不讲究,那就再嫁呗。”一旁的三囡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没出阁的小姑娘家家的,不准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周大囡回头凶了她一脸,转而又向周芸芸道,“你都不知道二奶奶有多不讲理,说不叫嫁就不叫嫁,还说什么……家里有粮养得起,要不留下来干活要不直接去死!你说说,有这么做事儿的吗?”
    周芸芸回忆了下二奶奶素日里的做派,还真别说,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还有三奶奶也是!我素日里瞧着她还行,结果这回也帮着二奶奶,直说当年她后悔啊,后悔没叫大儿媳妇儿留下守寡一辈子!这还不算,她俩还拿阿奶当例子,把阿奶夸的哟……都快夸出一朵花儿来了!”
    不等周芸芸开口,周大囡噼里啪啦的又说开了,“你想想这一样吗?咱阿奶是什么性子的人?只有她逼死人,没有人逼死她的!再说了,阿奶有我阿爹他们仨儿子,人家呢?我都能猜到那人以后过什么日子。你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吗?见天的吃苦受罪,那还活着干啥?别整戏文里的好来好去的,饭都吃不饱,好个屁!!”
    “就是!吃好喝好最要紧!”三囡又插嘴道。
    “闭上你的嘴!”周大囡头也不回的喷了三囡一句,转而继续跟周芸芸掰扯,“得亏咱阿奶不讲究,要是阿奶也叫我给老丁家守寡一辈子,我一准儿这辈子都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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