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从阮堂口中得知了屠林已经提前离开了一个多时辰,又看到了屠林留下的纸条后,屠新梅便一下子气笑了,但屠林人已不在面前,她也是无可奈何,最后数落了屠林几句,也就罢了。
    该说得都说完了,阮堂便打算离开,但屠新梅却拦下了他,道:“先不忙,你还没吃早饭吧?正好在我这吃碗米粉再回去,我昨晚才做好的,做了不少,等走的时候再给小安带回去一些,也省的家里再开火了。”
    米粉算是他们这里常见的吃食,但因为需要精米来做,且工序繁复,便也不能经常吃到。
    阮堂自己还好,对米粉喜好一般,但屠林却很喜欢吃,所以虽然屠新梅没说,但他也知道,这米粉必然是屠新梅特意做给屠林的,却不想屠林竟不打声招呼就提前离开了,倒是辜负了屠新梅一番心意。
    “也好,今日是我有口福了。”阮堂笑着道,以如今他和屠新梅家的关系,倒是用不着客气什么,便应了下来。
    虽然米粉是昨晚就做好的,但米粉真正吃的时候还需要调制卤汁并佐以配菜,阮堂来的时候,屠新梅便是在厨房里忙活这些。
    如今天气还冷着,没有什么新鲜蔬菜,所以配菜便也不是很多,炸过的花生碎,自家腌制的笋片,咸香多汁的酱肉,切成细丝的香菇,再撒上些葱花蒜末,最后在放上一个一切为二的卤蛋,便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碗。
    阮堂本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也没有什么是绝对不能吃得,但当看到屠新梅端来给他的米粉里那一快快泛着油光的酱肉时,动作不由顿了一顿,像是有些迟疑的样子。
    但当着屠新梅和赵长平等人的面,阮堂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神色如常的接过了面,并对屠新梅道谢,随后便准备要吃。
    只是他没有去夹酱肉,而是将酱肉拨到一边,然后夹起底下的米粉先吃了一口,却不想,沾染了肉汁的米粉一入口,那股子油腻的立时激得他肠胃一阵翻涌,更是控制不住的呕了一下。
    虽然阮堂立刻闭紧了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屠新梅就在他身边,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忙道:“怎么了这是?可是不合胃口?”
    反胃的感觉还没有平复下来,阮堂也不敢开口说话,怕再呕起来,影响到屠新梅他们,只微微皱着眉,满脸忍耐的摇了摇头,随后他放下碗筷,便往屋外走,屠新梅见此忙也放下了吃到一半的米粉追了上去。
    阮堂本来想到院子外头的,不想才迈出屋门,就再也忍耐不住的弯下腰吐了起来,只是他早上还什么都没吃,便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在干呕而已。
    跟出来的屠新梅被阮堂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抚着阮堂,边帮他拍背,边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吐起来了?是哪里不舒服?”
    阮堂此时正呕的厉害,也就顾不上回答屠新梅什么。好在连着呕了几下之后,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渐渐消了,他才喘息着直起了腰来,待接过了赵秀秀给他送来的一杯水,漱了漱口后,才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些受不了肉味,闻着就发腻,一吃更是忍不住的想吐。”
    “想吐?!”屠新梅原本还在担心阮堂有什么不好,但嫁人多年,都生了四个孩子的她,一听到‘想吐’这两个字却是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不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双眼发亮的看向阮堂,更是显得有些急切地追问道:“那你这一闻到肉味就想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阮堂想了想,才道:“也没有太长时间,就前两天才开始这样,至于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
    之前他发现自己突然吃不下肉了,但因着不是太严重,不想吃肉就吃别的是了,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不想今日来屠新梅家却遇到了不得不吃肉的情况,而他更是没忍住,当着屠新梅呕了出来。
    不想让屠新梅等人为自己担心,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的阮堂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应该是因着年节的关系,这些日子大鱼大肉吃了不少,有些积食了,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屠新梅闻言却不赞同地皱起了眉,道:“这怎么行,既然有了不好,就得去看大夫,大夫说没事,才算真的没事。”
    虽然心中对阮堂的身体不适有了一个想法,但屠新梅却没有直接说出来了,毕竟那只是她的猜测而已。若是她猜对了,那自然是最好,若是她猜错了,也免得到时候阮堂失望,一切还是要等看过大夫才能肯定。
    阮堂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也不想这么兴师动众的还让屠新梅陪着自己去看大夫,但屠新梅坚持,他也就没了法子,只能妥协。
    不多时,赵长平带了屠安来,等屠安在赵家吃过米粉,阮堂则吃了屠新梅又给他新做的一碗素米粉后,一行人才出门,坐着骡车往县里去了。
    进了县城,赵长平原本想直接把阮堂和屠新梅送到了医馆,但阮堂不想屠安知道了为自己担心,便让赵长平先送屠安去学堂,他则和屠新梅一起走着去了医馆。
    此时天色尚早,医馆里没什么人,坐馆的老大夫正清闲着,还正好是之前壮壮病时给看过的那位。
    虽然这位老大夫说过自己不善妇婴之科,但想来是不是喜脉还是能把出来的,且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屠新梅便还是让阮堂坐到了老大夫的桌案前,开始了一番望闻问切。
    “大夫,怎么样?我弟弟没什么事吧?”等老大夫终于给阮堂把完了脉,才撤了手,屠新梅立刻就问了出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待。
    老大夫倒是老神在在,慢条斯理的收了脉枕,语气也是慢悠悠地,道:“...无甚大碍,只是怀孕了而已,如今已两月有余,恭喜。”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时真的确定了,屠新梅还是怔愣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立时大喜过望,道:“果真是有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相比于屠新梅的喜不自胜,阮堂就显得要镇定多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已经完全懵住了的——他怀孕了?怎么可能!他都已经没有孕痣了,怎么可能还会怀孕?!
    这么想着,他就对老大夫问了出来。
    虽然被质疑了,但老大夫却没什么不快的模样,依旧慢悠悠地道:“...世事无绝对,虽然孕痣与双儿孕子的能力有关,但无孕痣则不孕,不过是世人流传的说法罢了,并非什么不易之论,且人人体质不同,如你这般,也是有可能的。”
    老大夫说完,阮堂便沉默了下来。来大夫的这一番话,几乎颠覆了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认知。
    从七岁那年失去孕痣后,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孕子了,到如今他二十三岁,这样的想法早已是根深蒂固。哪怕是和屠林成婚之后,他还曾同屠林言之凿凿地说过,他不会有什么身孕,但如今他却有了......
    若是屠林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是什么反应,会高兴吗?应该会吧,但也应该会很震惊,毕竟他以为自己是不能生孩子的......这么想着,阮堂的双手不由地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此刻,他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真的怀孕了的事实。
    另一边,屠新梅在初时的惊喜过后,便开始向老大夫询问阮堂的身体状况,胎像如何,又问有孕期间需要注意些什么。虽然她已经生养过好几胎,但双儿和女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在照顾孕双这件事上,她却是没什么经验的。
    老大夫早已细细给阮堂把过脉,对阮堂的身体情状已是了熟于心,无需再次把脉,直接便道:“令弟体质强健,胎像也很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只是精气略显不足......”
    屠新梅一开始听着阮堂和孩子都好,便稍稍放下了心,不想下一句老大夫又说阮堂什么精气不足,让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没等老大夫把话讲完,便急切地问道:“精气不足?怎么会精气不足?大夫,这精气不足是何缘故,严重不严重?该怎么才能补上,需要吃什么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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