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瑾说着,便将身子支起了一点,只她这一动便惊动了福儿,小家伙儿嘴巴里哼哼了两声,晏如瑾便赶紧停了动作,小福儿撅着小屁股蹬了两下腿儿,胖胳膊一抬抱着娘亲的肩膀,闭着眼睛含混的道:“娘……”
    晏如瑾听了小小软软的一声“娘”顿时脸色一变,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福儿,又看了看刘承继,半晌问他:“她说什么?叫我娘了,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震撼,刘承继也是激动的有点蒙,他探手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抱了过去,圈在自己怀里……这一动,小福儿有点被闹醒了,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哼哼了两声,小短腿儿还在他爹的肚子上蹬了两下,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人是她爹,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气,便又要睡去。
    刘承继却不想让她睡,轻轻的晃着胳膊哄道:“福儿看看我是谁?福儿叫爹……叫爹爹……”
    小福儿“喔喔”了两声却不肯再叫了,刘承继仍是不让她睡觉,小福儿抱着爹爹的大脑袋,蹬着小脚丫要往他脑袋顶上爬……
    晏如瑾将女儿的小身子,从她爹的大脑袋上抱了下来,和刘承继道:“先下床让他们将被褥换了。”
    刘承继一边下床一边还新奇的感叹道:“她才这么小,竟是会叫娘了。”
    晏如瑾笑道:“出生的时候更小,红彤彤的,转眼就长到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快……”
    小福儿趴在娘亲的怀里,毫无预兆的又叫了一声娘!
    刘承继听了,心痒的不得了,硬是从晏如瑾的怀里将女儿抱了过去,这一抱便不撒手了,百般的哄着,一直哄到他不得不出门去上朝了时,小福儿才总算是开口叫了他一声爹,刘承继高兴坏了,将女儿高高举过头顶,爽朗的笑道:“才这么一点大就已经是什么都清楚了,知道谁是她爹,谁是她娘,可真聪明。”
    “行了,你快放她下来,别吓着她了。”
    刘承继这边将女儿放下,好好的抱在怀里,晏如瑾过去道:“早朝别迟了,你快走吧。”
    刘承继这才万分不舍的把胖闺女给了她娘,自己整了整衣衫出门去了。
    晏如瑾看着女儿精神还好,不似昨日那般不安了,便让人拿了她的小斗篷裹着,抱着她往东院儿去给怡王和王妃请安去了。
    东院儿走了一趟再回来时,福而却被扣下了,原本晏如瑾是有几分紧张的,可一路上并没有见到清荷,便也就将女儿留了下来,一个人回到了西院儿。
    回到西院儿不多时,怡王妃派人过来又将她叫了过去。
    晏如瑾原本还以为福儿哭闹了,却不想到了却被怡王妃拉着将府里的账册和一应钥匙都交给了她,晏如瑾本没有要当家的意思,自然推辞,可是王妃态度十分坚决,不许她推脱的样子,到最后甚至有几分严厉了,晏如瑾不能再推便只好暂且收下了。除此之外怡王爷还叫了一个叫江阳的人过来拜见她,还和她说这个人日后听她使唤,外边儿有什么事儿皆可吩咐他去办。
    晏如瑾不敢推辞,接下了,心里却有些没底,心里想着难不曾昨天夜里她和刘承继的谈话被自己的公婆知道了?
    虽说也没有说什么犯上的话,可到底心里有些不安,东西交接清楚后,便低着脑袋匆匆的走了。
    回到西院儿胡思乱想的琢磨了半天,淡红来报说,晏府过来的一个丫鬟,春暖求见她。
    晏如瑾回过了神儿,想起昨儿个和她大哥说的这事儿,和淡红道:“领她进来吧。”
    春暖过来的事之前忘了跟婆婆说一声,虽说一个丫鬟只是小事,可到底也是往府里领人,晏如瑾想了想还是说一声比较稳妥。
    这么想着她吩咐淡紫道:“春暖是我在娘家时身边侍候的人,日后便留在这府里了,平常和你们一道,府里的规矩,她不懂的,你多教教她,你们一起要好好相处。”
    “是,娘娘您放心。”
    晏如瑾点头:“我有点事去王妃那里一趟,一会儿王妃过来了,你领着她先去休息。”
    “是!”
    晏如瑾起身便朝外走,只是刚走进院子里时,便见得怡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被他们这里的一个小丫鬟领着朝这边过来了。
    见了她两人快步上前见礼。
    “起来吧,”晏如瑾道,“可是母妃找我有事?”
    “禀娘娘,王爷王妃抱着小姐进宫去了,让奴婢过来禀告太子妃,王妃临走前说,府里的事无论大小皆由娘娘做主。”
    “我知了,你回吧。”
    “奴婢告退。”
    原地站了一会儿晏如瑾便转身进了屋子……
    春暖进府还给晏如瑾带了一个消息进来:今儿个一早被刘承继带回京里的五娘,将一个酒楼掌柜告到了衙门。
    晏如瑾听了一愣:“是为的什么?可是那掌柜的找五娘麻烦了?”
    在边城的时候五娘对晏如瑾确实是照顾良多,晏如瑾心中也是感激的,若不是因着刘承继惹出的这些流言蜚语,晏如瑾或许一早就上门去看望了,因着这一堆纷纷乱乱的是非,晏如瑾便没有去看望,可也不想她遇上什么麻烦,天香楼在京里颇具名气,她虽是不知东家是谁,可是在京里经营这样一家酒楼,一定是需要些背景关系的,若不是被惹得急了,五娘又怎会轻易将人告到衙门里去?
    春暖道:“奴婢听说是因为一些流言,好像是这天香楼的掌柜的背后说五娘的是非,说,说……”
    “说她和太子的流言蜚语?”
    春暖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些。”
    “可是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和天香楼的掌柜对上了?”
    “外头的传言说是,那掌柜的有个儿子,原也是想送到青竹书院去读书的,可是送了几年了,都没送进去,许是他那儿子看着五娘的儿子日日往书院去,心中嫉妒便跑到书院去捣乱,当着书院学子的面污言碎语……”
    晏如瑾听得糊涂:“五娘的儿子,又怎么和天香楼掌柜的儿子认识了?”
    “太子妃您还不知道吗?五福街上五娘开了个小酒馆儿就在天香楼对面。”
    ——
    晏如瑾乘着马车去了五福街,找到了五娘开的那家小酒馆,马车停下后春暖扶着晏如瑾下车,进了酒馆儿内。
    时辰尚早,酒馆里冷冷清清的没有生意,柜台后边儿一个中年男子再低头扒拉着算盘,见着晏如瑾进来了,他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从柜台后边儿饶了出来。
    其实他观晏如瑾一身的装束和气度便不像是到他们这小酒馆来吃饭喝酒的,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这位夫人,小店粗陋没有雅室,您楼下将就吗?”
    晏如瑾朝他笑笑:“五娘在吗?我们两个曾是旧识,我过来看看她。”
    那男人迟疑,一时有些拿不准她话中的真假,不过见她笑的和气,看着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便朝她拱了拱手道:“夫人您稍后。”说完便转身朝后边儿去了。
    晏如瑾等了不多时,便听得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后边儿传来,帘子一掀五娘快步走了出来。
    “夫人!”
    五娘上前便要给她跪下,晏如瑾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笑道:“许久没见了,嫂子可还好吗?”
    “可不敢这么叫了……我听说如今夫人可都是太子妃了。”
    晏如瑾笑道:“咱们之间不说这个,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五娘摇摇头:“公子和夫人已经帮了我们母子太多了,如今我们一切都好,修竹如今在最好的书院里头读书,我们母子已经感激不尽了……哦对了,修竹就是我那儿子,这是先生给取的名字。”
    五娘拉着晏如瑾坐下,给她沏了一壶热茶:“不是什么好茶叶,我知夫人不会嫌弃。”
    晏如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我听说嫂子现在遇上点麻烦,不知需不需要我帮忙的?”
    五娘摇摇头:“只怕夫人也听说了,五娘惭愧给公子抹黑了……”
    晏如瑾摇摇头:“也别说这些了,说起来你也无辜,我听说你将天香楼的掌柜的告到了衙门可是真的?”
    五娘点头:“他那儿子欺人太甚,闹到修竹的书院里去了。”
    “只是这种事情,只怕很难有个结果。”
    “五娘知道,也没妄想能有个什么结果,今儿个在衙门口我就被赶回来了,只是我还是要告,不但要告还要日日去告,这般即便是没有个结果,可至少能证明我五娘行的端站得直,才不至于连累了修竹……”
    说到这五娘的声音低了几分:“我一定不能连累了他!”
    她这般说着,倒像是修竹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对她来说多重要的人一般。
    晏如瑾也没多想,只当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护犊之情,如今她也当了娘,十分的能够理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晏如瑾便告辞了。
    第67章
    晏如瑾刚刚回府,管家便上前禀告,说是荣阳公主驸马过来了,来拜访太子的。
    “哪位张将军?”
    “是荣阳公主的驸马。”
    晏如瑾脚下一顿转头问管家:“什么时候过来的?驸马现在在哪儿?”
    “过来有小半个时辰了,老奴说太子不在府里,应是还得些时候回来,驸马说无妨,他在府里候着。这会儿正在堂屋喝茶呢!”
    晏如瑾便转了方向,去堂屋和驸马打了招呼,而后吩咐管家好好招待,便回了后院儿。
    天降擦黑的时候,刘承继方才回来,一进门管家禀了驸马的事情,他听了却没急着去见客,而是先去了后院儿。
    晏如瑾见他回来便道:“荣阳公主的驸马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在前边儿呢。”
    刘承继点点头:“管家和我说了,我一会儿去看看。”
    “张将军可不常上门,这一来便等了你这么许久,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心里可有点数没有?”晏如瑾有点担心,“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了?”
    “为了一点小事儿。”
    “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刘承继点点头:“我回来和你说。”
    “好,你先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我先过去了,对了,福儿今天晚上只怕是回不来了,还有我父王母妃,你准备晚饭吧,我片刻便回。”
    晏如瑾点点头:“知道了。”
    刘承继去了前边儿,果真不多时便回了,见他进了院子,晏如瑾便吩咐淡紫摆饭。
    “这么快便回了,人家可等了你许久呢,没多聊一会儿?”晏如瑾迎上前去,帮他解了披风,转身交给了浅红,又吩咐浅红道,“端点热水过来给太子洗漱。”
    “嗯,”刘承继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等浅红端了热水上来,他洗了手和脸后,那边饭菜也摆好了,吩咐下人都退了出去,他和晏如瑾坐到桌前这才开口道,“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见着我脸色那个难看,是想吓死谁呢!”
    “无缘无故的,他怎会如此?可是你又干了什么事儿了?”
    刘承继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却没言语,半晌抬起眼来和晏如瑾道:“今儿个一早五娘将一个酒楼老板告到了衙门……”
    “这事儿我听说了,”晏如瑾给他盛了碗汤,“我还过去了一趟。”
    “你去见五娘了?”
    “嗯!”晏如瑾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道,“五娘的事,和这张将军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天香楼的掌柜的,和他有关系?”
    刘承继摇头:“张将军大概十几年前,在平漠待过几年,那时候曾买过一个丫鬟在府中侍候……”
    “是五娘?”
    “是五娘。”
    “张将军今日上门就是为了她?”
    “嗯!”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丫鬟,他不至于记到了今日,还为了她亲自上门,等了刘承继足足一个多时辰……晏如瑾忽的想起今日五娘说不能连累了修竹时的神情,晏如瑾皱眉道:“总不会五娘的儿子,是这张将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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