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那现在呢?”
    “我可以在解剖室啃鸡腿。”
    贺燃把烟从嘴里拿下,默了两秒,终于笑了。
    简晳拧开水龙头,掌心来回搓刷着,提大声音对里屋喊了句,“外婆,我走了哦。”
    贺燃送她上车,帮她看了下路,倒车摆正后,简晳滑下车窗笑了笑,没说再见。
    进屋后,外婆追着问人姑娘是谁,贺燃烦不胜烦,躺床上睡午觉躲过唠叨。
    可半小时都没睡着,脑子跟牵了绳似的,不由自主地往简晳身上想。
    送老赵妻子去医院,连闯红灯的样子。
    一身白大褂从手术室出来,他妈的像天使。
    杀个鸡跟切牛排似的,也是很服气。
    贺燃一想到这些,起身摸了支烟,抽得又凶又急。
    他拿出手机,给老赵打过去,“让嫂子接电话。”
    ———
    简晳没直接回去,而是去商场给妈妈挑了件羊毛衫,下周是她的生日。
    办完事已近晚饭的点,路上接到陶星来的电话。
    “姐,你哪呢?”
    “喜盈门这边。”简晳戴着蓝牙耳机,等绿灯。
    “我也在附近,一块吃饭?”
    “你不怕被粉丝认出来啊?”简晳笑问,“说个店名,我去找你。”
    “不怕啊,我全面伪装了。”陶星来说:“秦皇食府吧。”
    简晳在路口调头,赶去和弟弟碰面,“我到了,你人呢?”
    陶星来从保姆车上下来,“回头。”
    简晳一见人十分之无语,陶星来一八五的身高,穿了件深色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
    “大晚上的你戴墨镜,就怕没人认出你是吧?”简晳皱眉嫌弃。
    陶星去揽她的肩,“我眼睛发炎呢,见不得光。”
    简晳躲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我不想成为你的绯闻对象。”
    陶星来很受伤,“姐,我要哭了啊。”
    简晳揉揉他脑袋,“都二十三了,还跟小孩似的。”她空出肩膀,大方说:“来,揽吧。”
    “你不怕上报啊?”
    “不怕啊,”简晳无所谓道:“反正你不红,没狗仔拍。”
    这回陶星来真要哭了。
    姐弟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陶星来原是法律专业,进娱乐圈的契机是大三时兼职了个平面摄影,阴差阳错地进了行。
    为此,陶溪红极为不满,简言清倒是开明,只提醒注意分寸。
    落座后,简晳颇为熟悉地点了几道陶星来爱吃的菜,并让他摘了墨镜,一看惊讶:“都肿成这样了?看医生了吗?”
    “看了,点眼药水呢。”陶星来的桃花眼变成了小笼包。
    “眼药水估计消不了炎,我帮你跟秦医生说下,你明天去他那看看。”
    “我不去。”陶星来拒绝。
    “嗯?”简晳不解。
    “谁让他长得比我帅。”
    “……”
    简晳手机响,叮咚一声是短信,她边划屏幕边说:“你爱去不去,变严重了看你还怎么当影帝。”
    “我演的就是个盲人,我靠这个拿影帝。”
    简晳嗤笑一声,“评委又没瞎。”
    她目光落向屏幕,一条短信:
    [老太太让我谢谢你,说鸡杀得好看,炖出来的汤格外香,她今天吃了三碗饭。]
    看完最后一个字,简晳眼里含笑。
    很快,又一条新短信: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狗屁理论是怎么得来的。]
    简晳上扬的嘴角变成声音笑了出来。
    陶星来眯着眼睛啃猪蹄,“看什么呢?刷我微博啊?被我的自拍帅哭了吧。”
    简晳翻转屏幕,盖在了桌面上,她没搭话,心里在想,贺燃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的?
    ———
    牙蹄路。
    贺燃握着手机,重复着两个动作——
    解锁,锁屏。
    解锁,锁屏。
    最后一条信息停在四十分钟前,她在开车没空看?手机没电看不到?
    又等了十分钟,“操!”贺燃把手机丢床上,觉得碍眼,又拿枕头盖住。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一看已经抽完,心绪更烦了,贺燃拿外套,冲屋外喊了声,“外婆,我去买包烟。”
    并且决心不带手机。
    但走到门口,心跟钓了根绳似的紧绷绷。
    贺燃顿了半秒,认命地返身回来,挡开枕头,黑着脸重新拿起手机。
    真不想承认,万一她回复了,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老子才不会和你一样没礼貌。”见到信息不回复,真没礼貌。
    正乱想,屏幕突然一亮,“叮咚”一声,这动静差点让贺燃失手丢了手机。
    [那你呢,吃了几碗饭?]
    加标点才十个字,却像长了脚似的,蹦蹦跳跳从手机里跳到了贺燃眼睛里。
    贺燃打字的手还有点儿抖,迫不及待却又佯装镇定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外婆侬软的嗓音传来:“你咋还没去买烟呐?”
    贺燃啧了一声,心想,跟简医生聊天,还买什么烟啊!
    ———
    城市另一边,香榭公寓。
    简晳把车钥匙搁在鞋柜上,看着手机上那迅速回过来的短信,笑容不减。
    [那你呢,吃了几碗饭?]
    [一锅。]
    第6章 贺老大的鸡汤
    简晳握着手机,把外套毛衫都脱在了床上,深蓝色的内衣把胸裹出了深沟,成套的内裤上绣了朵蝴蝶。
    她赤脚边走边松头发,进浴室前想了想,还是先把短信回了——
    [是么,吃了一个锅?]
    发完,她自己先笑出了声儿,估计是和陶星来吃个饭,传染上他神经兮兮的臭毛病了。
    不到十秒,贺燃竟然打了电话过来,简晳略有停顿,但还是接听。
    她开门见山先说话:“锅好吃吗?”
    贺燃的声音压不住笑意,“下回分你一个盖,尝尝就知道。”
    简晳嗯了一声,嘴角往上勾着。
    短暂的沉默后,贺燃问:“简医生还在上班?”
    “没,在家呢,正准备洗澡。”简晳摸了摸手臂,已经有些凉意。
    贺燃顿了下,“那你先忙,我挂了。”
    手机握着,半天都是烫的。
    贺燃咽了咽喉咙,开了点窗户,风呼啦涌进,他眯缝了双眼。
    外婆从门口经过,叫嚷道:“哎呦,开什么窗呐也不怕感冒,赶紧关上,赶紧的。”
    这回贺燃倒是照做了,从柜里拿了条干净的内裤,“我去洗澡。”
    外婆盯着他背影,纳闷道,“诶,吃完饭后不是才洗过的吗……”
    ———
    每逢周一,看病的人最是多。
    妇产科医生都排了班,不到一小时上午的号就挂完了。
    忙就算了,最怕碰见不讲理的病人,简晳一大早先是遇着一个指控她乱开化验单的,说什么现在的医院为了钱太黑心。
    简晳耐着心解释,“糖耐是孕中期必做的检查,你爱人体重已经超标,属于血糖的高危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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