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迎来了一个吻。
    耳边炸了,心也炸了,四肢百骸都炸了。
    简皙听到身体里噼里啪啦的动静,眼里全是贺燃全心投入的样子。
    甜腻的快感,多久都不嫌烦。
    两人的唇分开时,简皙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
    贺燃沉声,“弄这么紧,怕我走啊?”
    她“嗯”了一声,猫爪子挠心似的,贴在他耳边轻哼,“没亲够。”
    贺燃笑得身体微颤,“那你今晚还走吗?嗯?”
    简皙低着头,小声说了句。
    贺燃愣住,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会死她手里。
    他按住简皙的后脑勺,用力往自己身上压。
    “那我们去开房,你放开了叫,有本事把我叫射……”
    简皙舔了舔唇,把头埋在他肩膀。
    “你手机响好久了,先接电话。”贺燃拍拍她。
    简皙从包里拿出一看,脸色微收。
    她接通:“妈妈?”
    贺燃摸烟的动作一顿,静静看着。
    陶溪红声音冷洌而平静,“小皙,你在哪里?”
    简皙答:“在外面。”
    那头迟迟没说话,安静,诡异。
    简皙拧眉,像是一种直觉。
    她缓缓转过头。
    黑夜里的奔驰滑下车窗,驾驶座上的陶溪红目光如霜降。
    第27章 摊牌
    陶溪红放下手机,在车里等待着。
    简皙跑过去,隔着车窗微微探身,“妈,你怎么在这儿?”
    陶溪红表情还算温和,说:“新工厂最近忙着筹办,和几个业务部门开会到现在。”
    原来是路过。简皙心里稍稍松了些,陶溪红的目光淡淡瞥向不远处的贺燃。
    “小皙,你呢?和朋友?”
    简皙考虑了一会,轻声答:“是。”
    陶溪红还是笑,直接问出口:“男朋友?”
    “是。”
    这一回,陶溪红用沉默回应。
    简皙能够清晰明显地感觉到气氛以一种敏感又尖锐的方式慢慢转变。
    她说:“妈妈,我让他来见见你,他叫……”
    “回家。”陶溪红打断她,“开车来的?去取车。”
    简皙心往下沉,手趴在车窗上,语气急了,“妈妈,我……”
    “回家。”
    陶溪红是个名符其实的女商人,早年独挑大梁,把一个小作坊性质的生产线发展成如今的洁犀日化,多年磨砺,早就练就了不怒自威的气质。
    简皙知道,妈妈对贺燃是不满意的。
    她的不情不愿被陶溪红看得一清二楚。“小皙,妈妈今天很累,晚上陪陪妈妈好吗?”
    几米远静静看着的贺燃,此刻把头盔挂上摩托车把手,大步朝这边走来。
    陶溪红的角度正好与他面对面,她眼神防范而疏离,贺燃也不畏惧任何目光的检阅。
    他在陶溪红面前站定,与简皙并排比肩。
    “您好,我是贺燃。”
    陶溪红轻轻颔首,客气礼貌,“你好。”
    贺燃:“外头冷,伯母,去家里喝点热茶坐坐吧?”
    陶溪红笑容温淡,“谢谢,不用。”她移眼看简皙,似暗示似警告:“小皙。”
    贺燃态度和气,点头说:“那好,改天我再来拜访伯父伯母。”
    他起身,手轻轻搭了下简皙的腰,像是无言的安抚,“跟你妈妈回去吧。”
    简皙点点头,绕去副驾坐了上去。
    黑色车身如蛰伏在冬夜的一道利剑,直至消失不见。
    车里,陶溪红也不再关心简皙有没有开车过来,而是直接往家的方向开。
    到家后,陶溪红直接去楼上,“你跟我来。”
    简皙垂眉敛眸,换好鞋后跟了过去。
    母女俩坐在茶室,陶溪红从柜子里拿了个小木盒,“这是从你姨妈的农庄里摘回来的,我还是头一回喝。”
    简皙已经升起了炭火,接过一小瓣茶饼放上头烤炙。
    陶溪红把烧开的水倒入茶具,边动作边问,“那男的是做什么的?”
    简皙说:“管账。”
    陶溪红“嗯”了声,“在哪个公司?”
    “小公司。”
    “你们认识多久?”
    “两个月。”
    “两个月?”陶溪红抬眼,收回了手,烫好的茶具缕缕冒热气。
    “小皙,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
    简皙手顿住,静静等着。
    “妈妈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年轻孩子,适当的感情经历是好事。但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拿捏好分寸。”陶溪红缓缓道:“你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过心,妈妈知道你懂事。”
    简皙握着瓷杯,十指紧紧。
    “小皙,在终身大事上,一定要慎重。”
    一锤定音,这就是陶溪红最后的态度。
    事情说开了,有些东西反倒有了方向。头上那层压制了一晚上的乌云,此刻被简皙的一个灵台清明扫得干干净净。
    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隔着淡薄升空的炭火气十分平静。
    “妈妈,我很喜欢贺燃,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陶溪红直视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几秒之后,她眉目微皱。
    “你很快乐?好吧,我承认,带你飙车骑摩托,当着那么多人与你有亲密的动作,这对女人来说,的确很动心。但是小皙——生活最终要回归现实。”
    陶溪红用词锋利了些,继续道:“那个男人没有正式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当然,妈妈不是看不起,但他都快三十了,还这么飘忽不定,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简皙一时语噎。
    陶溪红没再说,一场攻心计的谈话,游刃有余,张弛有度。
    她准确地控制节奏,十拿九稳。
    半晌,简皙终于抬起头,“妈,是陆平南告诉你的吧?”
    这回轮到陶溪红微措,很快,“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本身。”
    “他不是没有钱,他有存款,足够付首付买房,他不是没有工作能力,更不是玩物丧志,如果这些就是您所谓的‘重要’,那么在我看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陶溪红闻言轻嗤,再说话时,脸色严肃,“他是帮人收债的,这种游离法律边界的灰色职业,小皙,不谈别的,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你爸爸可能会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杂事而遭受非议?”
    简皙心猛跳,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钳住,那么多要解释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
    茶香渐升,混在高压的安静里,让人透不过气。
    唯一的动静,就是半空中薄薄弥散的热气。
    陶溪红缓了缓,给她倒了一杯茶,“行了,你也别有压力,妈妈只是把一些道理说在前头,恋爱当然可以谈。”她淡淡叹气,“我还以为你会和陆平南那孩子走到一起。”
    简皙当即冷脸,“不可能。”
    陶溪红只当她是叛逆任性,话到即止,“饿不饿,我让阿姨煮点粥。”
    “不用了妈妈。”简皙起身,“我今天值夜班。”
    陶溪红:“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简皙手放在门把上,“我打车。”
    她结束这场表面平和的谈话,没有争执和怄气,就像一个拳头实打实地砸在她心里,闷声不得发泄,最是难受。
    简皙从老宅出来,刚出大门,就看到五六米远的路灯下,陆悍骁正靠着车门抽烟。
    “这儿!”一见着人,他赶紧熄了手里烟,举手招呼。
    简皙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悍骁拉开车门,“还能怎么,救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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