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儿起,你在族中挑选一些优秀子弟,选出三四个,出资让他们去游学。对外说锻炼子孙。在咱们府里挑一个逐出族去。除族之人不获罪,也算留下一脉。但要做的自然,不要让别人起疑。至于其余之人……就各安天命吧。府中财产,能变卖的变卖,换成银子送到与我们亲近的人家,待事后,留给健在的子孙吧。”
    见王老太太说的凄凉,王熙杰忍不住老泪纵横,“母亲,儿对不起你,让您古稀之人还遭受这样的凄苦。”说着跪了下去。
    王老太太眼眶微红,“你不必如此。自古成王败寇莫是如此。若当时你们成了,自然是另一番景象。现在也不必后悔。况我已是半截入土之人,还有什么看不开,人生起起浮浮,大抵都这样。只是可怜我的儿孙…”
    说着母子抱头二人哭了一番。
    待纾解过来,王老太太缓缓了心情,“我刚刚所说之事需尽快办成,免得夜长梦多。”
    王熙杰答默默点头,想了想道:“不过再过两月就是中秋节,游学之事要不要等过了节再说。也免族中之人说道。”
    “不行。需尽快办成!你们查探之事已惊动了人,以防万一,尽快动身才是,除族之人也要安排好。至于过节,哪年都在过,若是他们问起,就告诉他们,节年年都在过,男儿却应该志在四方,若连这点事都过不去,以后能有什么出息。”王老太太态度强硬。
    “是,儿知道了,这就去办。”王熙杰说转身急歩而去。
    这里的密谈府中之人全然不知,到处是一派平和宁静。
    顾瑾玉自上次和赵蕤摊牌后,有月余不曾去过东北角的院子。每日请安外,在屋里看书、绣花。有姑娘来做客,一起谈论时兴的花样子,下会棋,有时说说笑笑就是一下午。日子倒也过得快。
    可每当夜深人静,顾瑾玉心里总是不禁想到:这样的日子不久便成泡影,心里无奈、不甘、害怕。但无人可诉说。于是又想起了赵蕤,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会不会像我一样惶惶不安,还是继续她那样的日子。
    顾瑾玉望着窗外的树叶,看着它在风雨中摇摆,挣扎,不甘地落入地下,最后化为尘土。
    赵蕤目前非常高兴。最近修炼状态越来越好了。精神力比预计的更快到b级,接下的日子稳固就好。监测范围从50米涨到100米,这是质的飞跃。
    木系到了c级,可以控制更广范围的植物,大概半径1000米左右。
    空间没什么变化,等过几天精神力稳固后,再修补。
    恩,离开的日子不远了。想了想叫了紫英进来,“会不会做衣服?”
    “会做,就是针线不太好。”紫菱低声道。
    “好不好没关系,会做就行。我给你点钱,你去买些男子常用的布回来,按我的要求先做十套衣服。”赵蕤说着,拿了二十两给紫菱。紫菱依言退下。
    得准备东西,吃的用的,换洗的衣服,对了还有钱…一大堆东西要预备,似乎又回到以前收集物资的时候。
    自上次王氏母子谈话过了七八日。
    顾瑾玉请安后打算早早告退,老太太却叫住了她:“玉儿,先别回去?陪我说说话再走。”
    顾瑾玉又重新坐回老太太身边。
    “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有时看书,绣绣花。和姑娘们下棋,玩耍,说说笑笑就过了一天。”王老太太微笑着听顾瑾玉说,朝周嬷嬷使眼色。
    周嬷嬷带着丫头婆子们悄悄退下。
    王老太拉着顾瑾玉的手:“玉儿今年也有十五了,也是时候说婆家了。喜欢什么样的人?外祖母也给你参谋参谋。”
    顾瑾玉愕然,怎么突然要给我说亲。记忆里,外祖母因为疼惜自己,要多留两年,所以直到抄家,还在王家。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上次我假托梦境之事,外祖母和大舅舅相信了,查出了什么?但又和我说亲有什么关系?心中疑惑,面上就带了出来。
    想了想,下定决心问道:“外祖母怎么突然要给玉儿说亲,是发生什么事吗?还是和上次玉儿说的事有关?”
    王老太太看着顾瑾玉的面容,花一样的年纪,自己独女唯一的血脉,怎么也要保下来。
    张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看着顾瑾玉真挚的眼神,话转了又转,最终说道:“玉儿你历来是聪明的。事情确如你梦中所示,新皇对我们家忌惮,恐有大事发生。”
    “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受拖累。想送你走,又不知送去何处。你们顾家除了几个出了五服的族叔,再没什么人。这些族叔又不值得托付,去了到时怕要作贱你,外祖母不忍心。想了想,不如给你定门好亲事,陪些丰厚的嫁妆,婆家不至于太为难,你的日子也好过。你放心,虽然时间匆忙,但是人也要好好挑的。”说着用拿了手绢帮顾瑾玉拭泪。
    原来,顾瑾玉在王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就细细低泣了起来。一是想到父母惨死无人可依,二是外祖母待自己真心实意的好,处处为自己想到。
    顾瑾玉哭道:“玉儿不想定亲,只想留在外祖母身边,哪儿也不去…”说罢哭倒在老太太身上。
    王老太太摸着顾瑾玉的头,“傻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心,但不管是我还是你故去的父母,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
    “我说的这几人你也认识,一个是你父亲故交宋仁的儿子,宋权宇,今年十八,已是秀才,年少有为。他们派了人来,想与你说亲,你若有意,下月初就能定下。”
    “一个是我娘家侄儿的儿子,是我大哥最小的孙子,今年十六,叫林缙,他也是个好孩子。祖母心里更希望你嫁入林家,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外家,他们多少会念点情分。”
    顾瑾玉见王老太太意志坚决,心里虽然不愿,却仍低头沉思,半响抬头坚定道:“我知外祖母疼我,想要我安稳度过余生。但现在能与我定亲之人,有些是看在外祖母家的权势,或者顾念亲情,但他日一旦事发,夫家人会怎么对我,可想而知。我没有娘家依靠,亲戚皆无,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话未说完,王老太太泪流满面。
    “我的儿啊!”
    顾瑾玉心里难过,可看到老太太模样,又打起精神,“外祖母不必为我费心,玉儿已经想好,以后青灯古佛了,不再嫁人,这样自在,岂不更好。”
    王老太太听了心里难受,却无可反驳。可是又不忍心唯一的外孙女孤独终老,最后试探道:“话虽如此,也要试一试。由你过目后再定夺,如实在不行,再依你的想法,怎么样?”
    顾瑾玉明白老太太心意与坚持,不好再说,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于是道:“好。”
    王老太太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又与其了说几句才放顾瑾玉回去。人上了年纪又哭了一番,身子就倦了,早早叫了丫鬟服侍午休。
    顾瑾玉因心情不好,没有回房,只带着丫鬟在园子漫无目的地走。
    微风拂面而来,稍解心中郁结之气。等抬头看时,发现不知不觉走到赵蕤的住所。
    满院子安安静静,只有偶尔落在枝头的鸟儿,发出吱吱唧唧的声音。
    顾瑾玉不知怎的,转身向院子走去。只见院子站着一人,却是平时轻易不出门的赵蕤。她正闭目在阳光下,面带微笑,似是享受,周围似乎都静止了,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顾瑾玉呆立半响,待回过神来,也没有上前打扰,带着丫鬟离开了。
    这边的赵蕤早就发现有人靠近,还是熟人。不过对方没有出声,她也不打算理会。
    赵蕤在与可控范围的树木进行沟通:每一棵树,每一枝枝丫,每一片树叶,都能感受到它们沐浴在阳光下的喜悦,这种感觉触动了赵蕤,心里阵阵暖意,随即串流全身。再睁开眼,瞧见顾瑾玉走远的身影。
    “姑娘,前几日您吩咐做的衣衫已经有了两件,现在可要看看?”紫英出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
    “奴婢刚才还在屋里缝衣服,做好了想着拿来给您瞧瞧好不好?如不好了,立马改了。”紫英微低下头回道。
    “拿来看看。”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坐在桌前。紫英连忙递上衣裳。
    赵蕤接过来看了,恩不错,完全按自己的要求,颜色为青,灰,蓝三种。没有多余的花饰,只在袖口绣了花装饰。穿上试了试,大小合适,甩了甩手,不紧,动手方便。
    “你做的很好,其他衣服要换个尺寸做,样式和这一样,一个月之内要做好。大概十五套,再加上黑色,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别人帮你做,不过别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
    “好,做好再赏你。”赵蕤说完欲让其下去,忽然想起顾瑾玉的背影,“对了,府中最近发生什么事?”
    紫英蹙眉道:“并无什么事。就是几位族中少爷要游学了,正准备行装。”
    “游学?“赵蕤皱眉,“好,你下去吧。”
    赵蕤最近除了修炼,还整理原主的东西。有用的,值钱的一概打包,到时候将空间暂时修补好,装上就走。只是离开后,该从哪里找空间碎片。真是头疼。
    顾瑾玉回到住所,也不想睡,叫了几个丫头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今天起,将我的屋子整理整理。衣服常穿的打包,不常穿你们几个就看着分了。首饰值钱不值钱也分出来,拿来给我瞧。再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总之屋里有用能带走的,归在一起。银钱算好了放在我这里。”说完示意可以开始。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其余两个拿眼瞧紫菱。
    紫菱微笑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整理起箱笼。”
    “你们不必多问!按我说的做。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几个丫鬟不敢多问。各自忙去了。
    接下来日子,顾瑾玉每天请完安,回来后看丫头们整理箱笼,将值钱的首饰让丫鬟托人悄悄当了,换成银票,贴身藏着。
    忙忙碌碌又过了半个多月。
    一日午后,顾瑾玉在房中绣花。    一婆子来请,老太太请姑娘去上房。
    “妈妈可知什么事?”
    那婆子赔笑道:“老奴不知,许是又有什么好东西给姑娘了。”
    顾瑾玉也不再问,叫了紫菱一起去。
    到了上房,王老太太一脸笑意,“我的儿,可见上天还是疼你的。前次与你所说之事,原以为没结果了,不曾想那宋家夫人遣了身边的嬷嬷来,说愿替宋公子求娶你。现在你要见不见这嬷嬷。若你有意他家公子,宋夫人会派贴身嬷嬷来交换更贴。这门亲事就算定了。”
    顾瑾玉惊讶,“外祖母,这事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王老太太笑道:“当时我已回信,说此事过于仓促,不再提。可没多久宋家来信问明缘由。我只说你父母双亡,没有娘家可助夫胥,还是寻个殷实本分人家。谁曾想宋夫人来信说,大丈夫应顶天立地,靠自己的本事去挣功名。又说以前见过你,模样,性格都好。两家有旧时交情,绝不会薄待了你。外祖母想着宋家诚挚,要你看看,是否满意。”
    顾瑾玉心中疑惑,父亲与宋家交情不深,宋夫人也只见过几面,那宋公子更是见也没见过,怎的如今我的处境,他们也要求娶?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听外祖母这样说也知他家诚心。但玉儿心意已决,只想青灯常伴,为父母幼弟抄写经书,以求他们能超度。”说着跪在王老太太身前,伏地不起。
    王老太太连忙扶起顾瑾玉,“玉儿,你这又是何苦,你才多大,怎么知道一个人的苦啊!”
    “我意已决,请外祖母成全!”
    王老太太望着面色坚定的顾瑾玉,连连叹息,最后只能道:“罢了,既然你坚持,外祖母就回绝了他们,重新再选户好人家。”
    “外祖母!玉儿只愿出家了此残生。”
    “以往你要怎么做我都依你,但此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既然宋家你不喜欢,再找另一家。一个年轻女子出家岂是好过的,有了夫家,以后才有依靠。你若还认我这个外祖母,就听我一次!”
    顾瑾玉泪流满面,咬咬唇,“我,我听外祖母的。”
    “好好,我的玉儿。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说罢不禁流下泪来。
    两人抱着哭了一场,王老太太嘱咐了顾瑾玉一番,就让她回去了。
    接下的日子,顾瑾玉过得还算平静。继续整理行装,悠悠过了一个月,再有十天就是中秋。
    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府中大表哥的儿子王承祖被除了族。
    下人都在传,王承祖在外流连青楼,花费巨大,最后还想娶个青楼女子为妻。把大舅舅、大表哥气着了,外祖母也气病了,起不来床。大舅舅请了家法,王承祖竟死不悔改。闹腾了半个月,大舅舅就将王承祖除族,免得被污了祖宗声誉。
    顾瑾玉听了后,似有所思,明白了什么。
    终于还是有所改变。
    ☆、风起
    赵蕤正在用精神力修补空间。
    几天前精神力终于恢复到b级。
    将精神力覆盖在空间漏洞上,呈现出像薄膜一样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并不牢固,可勉强能装东西,就是不能装太多。具体是多少,赵蕤也不知道,以后慢慢就清楚了。
    麻烦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再用精神力进行加固,否则空间又会漏东西。还是完整的好用。
    这样一想,就越发想快点找到空间碎片,有了它,空间才完整,以后才能升级,否则就只能储物了 。
    意识进入空间。周围都是黝黑一片,好似无边无际,但当走进某处,又会碰到无形的壁垒。现在空间缩小至一百平方左右,不足原来的五十分之一,被压碎的大型物资散落在地,汽车的,房车的,枪械的等等,真是可惜。留下一些又小又没有用的。哎,又变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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