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日里顺儿又亲自来安排了凌老爷出行要用的轿子,马房里的马车轿帘下一只露出尖角的绣鞋又把顺儿眼睛勾了上去。
    顺儿四顾无人,吱溜一声爬上了马车,看见闭目养神的如芸,嘴角就挑起了大弯,心道,今儿真真是好运气,又遇见了这个俏丽泼辣的丫头,自上次得了手,那*滋味让顺儿回味了好久。
    眼下看到如芸独自一人在马车内,心中喜得不见南北,一手就往如芸俏丽嫩白的小脸摸去,一手却着急的扯了自己的裤头。
    如芸听得动静,惊骇的睁开一双眉目,看见顺儿,眼里的恨就冒了出来。又见顺儿扯了裤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眼下的如芸却不愿如了这顺儿的意,几个推搡,就是不顺了顺儿的心,顺儿一时得不了手,心里又痒又气,一巴掌就扇在了如芸的脸上,如芸头被打得嗡嗡直响,那顺儿见如芸没了反抗之力,方才阴笑着道:“好好儿受用不就结了,非要装什么贞洁烈妇!”
    顺儿话音落下就要附了身上去,正要入了巷,却听见了有人掀了轿帘,一个尖厉的声音“啊”的传了进来,几声“扑通”声后,几个轿夫和马夫并着洒扫婆子便围了过来。
    那顺儿早被这变故吓得傻眼了,半晌没回应过来,就被婆子掀开了轿帘,那顺儿半坐着轿凳,裤子褪到了腿弯,那双腿间还兀自立着个丑陋东西。
    众人再看里面那瘫作一堆的如芸,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还有什么不明白。
    那随如芸一道前来的媳妇立在马车外,身下几匹七零八落的布匹,看到眼前的模样,又尖叫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小厮,在这行这腌臜事,这就禀了太太,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揪下来捆了!”几个婆子兴奋的叫嚷着。
    那马夫见是老爷的贴身小厮,有些犹豫。顺儿见马夫犹豫,心里一喜,就要系了裤头。不料,如芸此时幽幽醒了过来,蓦的一声惊叫,叫道:“我不活了!”一头就撞上了轿厢,当即软了下去。
    众人一看头角出了血渍的如芸,都道出了人命了,不得了了。哪里还管那顺儿是不是老爷的小厮,当即三下两下扯了顺儿,几棵缰绳捆住了,便由着几个粗使婆子拥进了内院。
    ☆、第68章 抬妾
    却说凌太太正在后院听账房禀了今日里各处支出账,就听见小丫头报有那小厮在二门外对着丫头欲行不轨被当场抓住了,求太太发落。
    凌太太听了,气得火冒三丈。
    这凌太太一向自诩为书香门第出身,对这院里管束向来森严。虽自己面貌不够出色,但好在手段厉害,把个后院把持得稳稳的。眼下听说在眼皮底下就敢行这见不得人的事,哪里肯放过,当下就道:“给我带进来。”
    几个粗使婆子就揪着裤子都未系上的顺儿进了门来,几个婆子相顾一笑,偷偷松了手,那顺儿便滚了一地,裆间的物件儿就大剌剌的露了出来。
    有那年轻的小媳妇丫头都“啊”的一声,忙捂住了眼睛。凌太太看见,嫌恶的歪了头,喝道:“还不给快我掩住了。”
    那婆子听得凌太太声音凌厉,这才嗤笑着随便扯了两下裤头,好歹挡住了那丑物!
    顺儿见得太太脸上难看,心道不好,只哭着眼泪鼻涕淌了一眼。“太太,是那丫头她勾引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
    话未说完,一个婆子道:“太太别听她胡诌,那丫头被打晕了,醒来看见后一头撞在了轿厢上,眼下还不知道死活呢,哪里勾引得了他。”
    凌太太气得扔了手中的茶盏,道:“那丫头呢,给我带进来!”
    与如芸一道前来的媳妇子在婆子拥了顺儿进内院后,掐了如芸人中,如芸醒来后,搀扶着如芸到了门外,正候着,此时听到叫唤,才慢慢的进了屋。
    如芸只道今日如不过不去,怕是要抵了命在这儿了,心里一番计较,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
    那凌太太看着如芸进来,好生生一个漂亮娇俏的大丫头,只是年纪看着不小了,还梳着姑娘发式,竟是没有配了小厮,心下有些疑虑。又见了如芸娇滴滴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又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看着娇弱惹人怜,不免心下就又些不高兴。
    因自家做着瘦马营生,出来的丫头姑娘个顶个的美貌绝色,自个儿却是样貌平平,到底有些不甘,好在凌老爷一向尊重凌太太,除了凌太太下令开脸的两个中上等姿色的丫头,竟也没有染指院内的瘦马姑娘。
    凌老爷是个骨子里的商人,到底把些个瘦马丫头姑娘当做了银子看待,轻易舍不得浪费了去。
    那凌太太见着如芸貌美,心道,怪不得这顺儿起了色心,到底看着勾人。只是看着如芸额上的伤口和脸上的掌印,知道应该不是这丫头勾引的,方才问道:“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如芸这才跪下磕了个头,道:“太太明鉴,奴婢如芸,是别院司棋掌事之前的大丫头,眼下在院里帮着行采买丫头之事,闲暇未出外差就听林嬷嬷指令行差事。今日因着实不舒服,便由着文家姐姐后院领了衣裳料子,奴婢一人待在马车内,这畜生上来就要羞辱奴婢,奴婢不从,他便打晕了奴婢”
    如芸说完了经过,便紧咬着鲜艳的嘴唇,站着流泪。
    凌太太听了大怒,道:“给我拉出去打死了!”
    顺儿心中大恨,只道今日此关难过。也不再哭喊冤枉的话,只不停磕着头,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此时,一个身着青色褙子的媳妇子从门外进了来,直接就跪在了凌太太脚下,哀声就哭了起来。
    “太太,太太,求您饶了他一回吧,到底是奴婢的命啊。太太,求您看在奴婢这么些年的忠心上饶了他一条命吧!”
    凌太太一看,却是管了厨房的顺儿家的。这顺儿家的原是凌太太的贴身大丫头,前几年指给了老爷身边的贴身小厮顺儿,这顺儿名为小厮,到底管着前院一干事体,老爷又用得习惯,也得顾着些老爷的颜面。
    凌太太心下就有些松动,那顺儿趁机道:“太太,求太太饶奴才一命,今日是奴才见那轿帘外露出一双绣鞋,实在勾人得很,才鬼迷了心窍,求太太饶命。”
    凌太太听着顺儿家的一阵苦求,又惦念给老爷留着体面,沉吟了一番,道:“既然未酿成大错,念在你媳妇一向办事得力又忠心,暂且饶你一条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敢在我眼皮地下行这龌蹉之事,自去领了二十大板,扣三月例钱。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发落完了顺儿,凌太太目光又转向如芸。道:“你如此大年纪了,为何还梳着姑娘发式,林家的是怎么办事的?留着个大丫头作甚,今日虽说是顺儿起了贼心,到底你也有不妥,怎会一个人留在外院马车内,招了人眼?差你来办事,却尽推了别人,谅也是个躲懒的,自去领了十板子!”
    如芸听得到底还是受罚,又想着肚子里这块子未长成的肉定是禁受不住,到底是个孽障,受不住也是命。当下磕了头,自认了罚。
    凌太太又道:“回去后给林家的带个话,这两日就配个小子吧,没的招了人的眼睛!”
    如芸听到这里,却双腿一软,想着配了小子,自个儿这辈子也就完了,司画又怎么办,当下心碎了一地。眼下却是反驳不得,绝望之下,刚才灭了的心思又抬了头。
    当下又哭着磕头:“太太,奴婢再不能配了人的,上月里奴婢前来送账册,被老爷强要了去,这月月事就没来。太太,求太太做主。”
    凌太太身子一抖,眼睛一眯,咬着牙道:“当真?”
    如芸横了心,哭着磕头,“太太如若不信,可请了大夫来请脉便是。”
    凌太太气急,心里怒骂了一句老东西,合了双眼。半晌,道:“吴家的,你去请了大夫来。”
    吴嬷嬷看着跪在地上的如芸,面带同情,随手招了小丫头去前院唤人请大夫。
    吴家深处闹市,只是宅院占大,才显清幽,出得门不远,却是有不少医馆药店的,那小厮儿只花了一炷□□夫便把一个四十来岁的郎中请到了内院。
    这郎中听了吩咐,伸手捉了如芸的手腕,半晌之后,蹙了眉。这后院之事最是阴暗,这眼瞅着一个姑娘家,竟是有了喜脉。到底不敢糊弄,仍老实说了脉案:“这位,是喜脉,约莫有一个多月的模样,脉象尚浅。”
    这郎中行走内院,到底摸不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叫姑娘还是娘子,囫囵了过去,只说有了喜脉,也不敢说保胎之类的话语。
    凌太太心里一沉,面上却不露神色,道:“给大夫拿诊金,吴家的送送。”
    凌太太看着如芸,双眼神色莫名。
    这凌家,除了正房太太,另有两房小妾,一个未曾生育,一个生了个庶女,只凌太太独独生了一个独苗儿子和一个嫡女。子嗣上到底略显单薄,凌老爷也多次暗自叹气,只道人丁不旺,眼下这个出来,怕是能遂他几分心意。
    凌太太心里滴血,只是当着众仆妇,不好直接发落了如芸。
    如芸今日捅破,也是想着众目睽睽,那凌太太向来自诩贤惠,必不会打杀了自己。如若不能与司画双宿双飞,随便指配一个小厮,别说肚子里这个不好交代,自己早已经不是姑娘之身,就是小厮也会嫌弃。到底心一横,还不如赖了凌家,好歹肚子里有个交代。心里却是痛得滴血,只想着司画至此与自己两别,更是眼泪淌了一地。
    满屋子鸦雀无声,那顺儿龟缩在一旁,心道那日里自己和老爷都沾了这丫头的身,到底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只是眼下哪里还敢说出这茬,只深深烂在肚子里就是。想那如芸也是知道自己不敢说出来,方才敢亮了牌。
    凌太太沉吟了片刻,叫了一个丫头去前院唤了老爷前来,道:“如若老爷认了你,我便为你做主,我们凌家是仁义人家,必不会亏待了你去。”
    如芸趴着不吭声,心里却咒了又咒。好意思腆着脸说是仁义人家,做这断子绝孙的营生,那凌老爷若是个仁义的也不会强了自己。
    这凌老爷今日本是要出门去应酬,约了府衙里一个管事在来仙楼,差了顺儿去备轿,半晌不见人影,心里就窝了火,又听见太太差了丫头来找,到底一向给太太脸面,迈着方步往后院走来。
    凌老爷跨进门来,看到地上跪着一个丫头,凌太太面上又看不出个颜色,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走到凌太太旁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方道:“夫人唤人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又见着丫头跪着不动,心下奇怪,不待凌太太回话,又道:“这丫头犯了什么事?如是惹了夫人不快,拖下去打死了了事。”
    凌太太冷笑一声,道:“抬起头来!”
    如芸缓缓抬起了头,脸上一个深深的巴掌红印,俏丽洁白的面颊,与那红印子交相辉映,看着格外晃人眼睛。
    那如芸又一直心里悲痛与司画再无缘分,两眼里泪水不停,看着倒是梨花带雨,分外撩人。
    凌老爷待如芸抬起头,一看,还以为这丫头告了自己恶状,一惊之下站了起来。嘴里结结巴巴的道:“夫人,这,这,那日,是这丫头勾引于我,我一时没有把持住”
    凌太太听得凌老爷如此一说,心下冷了又冷,道还真是了。嘴里却笑道:“老爷别慌,妾身并未有其他意思,只是这丫头今日差点被顺儿这畜生欺负了去,听说我要给她配了人,这才说了与老爷有了肌肤之亲,眼下又有了身子,到底是凌家骨肉。老爷看着是个好的,便抬了位份吧。”
    凌老爷这才看到了跪在一边儿被仆妇挡住了半个身子的顺儿,当下又羞又怒。羞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偷了个腥就被抓了现行,自己一时不妨又自认了出来。眼下肚子里揣着自己的种,抵赖不去。又怒那顺儿敢动自己的人。
    这丫头又是个俏的,只站在那里,胸口鼓囊囊的,细软的小腰,直叫凌老爷再看一眼,便想起那日假山洞里的*,裆下都有些抬头。
    凌老爷就有些心痒,厚了脸皮,讪笑着对凌太太道:“到底也是凌家的骨血,太太仁慈,看着安置吧?”
    ☆、第69章 七巧
    凌太太心里啐了凌老爷一口,心道:老不知羞的,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让我来擦屁股。面上却露出惯常的贤惠表情,道:“老爷放心,是我们凌家的种,我定是好好给老爷养着的,老爷只管去吧。”
    凌老爷谢了又谢凌太太,这才出了门去。
    凌太太方道:“吴家的,收拾出一个院子,给如姨娘准备些日用物件,今日就搬进去,另外去找今日那大夫开些保胎药,这可是老爷的老来子,大意不得。”
    吴家的躬身道:“是”
    凌太太又对着跪在一遍的如芸道:“起来吧,如姨娘,你以后要注意保养身子,好好儿给老爷生个胖小子才是正经。”
    如芸这才道了谢,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凌太太交代吴嬷嬷带着如芸下去安置,心里暗恨,表明功夫却是都做到了位,又转身招呼另一个贴身嬷嬷带着顺儿下去受罚。
    那顺儿被带到前院,早先几板子叫得凄厉,到了后几板子,却一点儿声气都没有了。二十板下来,顺儿家的上前拉了半晌没有动静,伸手一探,却是没有了气息,顿时就瘫坐地上哭了起来。
    原来,那凌太太见凌老爷认下如芸,唯恐那顺儿眼馋如芸的丑事传了出去,私下交代了下去,几板子之下这才了结了顺儿的性命。
    如芸听得顺儿身死的消息,心下大快,又心安了下来,那顺儿一死,自己肚子里的是谁的种便没有了争论,只稳稳后院保起了胎来。
    如芸抬了姨娘的消息被同行文大勇媳妇带回了大院,扶风隔日便得了消息,呆了半晌,心下感叹一番。
    只那日后长久一段时间,眼瞅着司画日渐憔悴,到底心下可怜。
    这日到了七月初七,悦铎求了秦姑姑,带着众人上街去看热闹,扶风又死活拉了司棋一道上了轿。
    拐进同福西街,轿子却挤不进去了,几人只得带了随身丫鬟,戴了帷帽下了轿子。
    未风和玲珑要去看琴,卢风和悦铎便答应先看了琴,再去布庄看有没有新绣样。扶风和司棋却站在棋馆门口走不动脚,秦姑姑便道她带着四个去看了琴,让司棋和扶风稍后到布庄会合。
    扶风和司棋这才进得棋馆了,这棋馆门外看着与一般商铺并无两样,进得门来,却别有洞天。眼前一个几丈长宽的厅堂,只随意摆了四个棋盘,右侧博古架上放着各式棋谱珍本。左侧墙上挂着两幅山水墨图,画轴看着有些年岁,意境瞧着也深远,虽不是什么名家画作,看着却是上佳的作品。
    扶风一时就有些被勾住,本身就喜爱丹青,见着两幅好画,自然是要细细观赏的。木棉却嘟着个小嘴,嘴里嘟囔道:“姑娘看见画就挪不动腿,奴婢看着都长一样儿的,偏生姑娘每次都半天不挪窝。”
    扶风正细细看着着色布局,感受画者着笔的力度走向,哪里听得见木棉在嘟囔个什么。
    司棋进了门,却站在右边博古架上翻看起棋谱来。一个伙计穿着青色长衫,看着有几分书生味,上得前来,给司棋作了个揖道:“夫人想看些什么?如是没有目的,也可随意翻阅,如有问题可问小的。”
    司棋点点头道:“我们先自行看下,如有问题再打扰小哥。”
    伙计又弯腰揖了,转身给二人上了两杯香茶,又招呼木棉和司棋的丫头茗香在角落坐了吃茶,这才转身进了柜台轻轻拨弄着算盘。
    扶风细细观摩了一刻钟画作,啧啧夸赞了一番作者的渲染墨色手法。方才端了手边的香茶吹了一下,轻轻的啜了一口。又瞧见矮几上摆了几个棋瓮。颜色蓝粉,透着温意,心下惊奇,放了茶盏,正要转身过去看过究竟。
    此时门外却跨进两个男子,那头一个身高七尺左右,二十七八岁模样,背直腰挺,身着一件圆领玄色金丝绣澜边的外袍,腰间缀着一块麒麟羊脂玉。眉目清晰,双眼凌厉似鹰,俊脸冷如冰块,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青蓝色长衫的男子,虽不如头一个看着贵气逼人,也自有一番气质。只是看着衣着打扮,应是长随之类的身份。
    扶风本要转身绕过矮几,站起身便刚好看到了这二人,扶风一时有些迟疑,这男子好生面熟的模样,自己到了此地,除了当年杨家村几个成年男子,再不怎么见得人,再有也都是些个马夫轿夫,定是没有机会看到此等风度人才是,怎会觉得此人面熟?
    只道自己是见了俊男子,心下羞涩才误认为面熟。忙转过身绕过矮几,自去看了刚才看上的粉蓝棋瓮。
    那伙计看到又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客官可有目的,要棋还是谱?如若没有目的,请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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