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爵西报了一个别墅区的名字,司机加快油门,秋意浓知道现在是去见秋画,心中不由的紧张,手指不断的绞来绞去。
    他见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你这么紧张,今天就不要去了,改天等你调整过来再去也不迟。”
    “不要。”她摇头:“我四年没见到画儿了,不亲眼看到她我不相信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亲眼看到她活得好好的,我就能安心。”
    他唇边的线条很深,一言不发的攥紧她的手指。
    从他这个姿势来看,秋意浓心里更紧张了,无数次猜测从心里滑过,她想是不是画儿遭遇了什么不测,被毁容了?还是残疾了?
    无论是哪种,她看到都是锥心之痛。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车子开到了一座别墅外,司机说明来意,大门打开,车子停在庭院里。
    秋意浓一下车就感觉这里环境熟悉,里面的布置几乎和在菱城薄晏晞的别墅一模一样,熟悉的人估计闭着眼睛都能走进去。
    这点挺令她意外的,照理说,弄个一模一样的别墅意义不大,薄晏晞为什么要刻意为之?
    因为怀念在菱城的时光?
    这倒有可能。
    “二位,请喝茶!”招待他们的依然是多年前薄晏晞别墅的女管家,除了眼角的皱纹深了一些,几乎没有变化。
    “喝点水,暖和一点,也会舒服一点。”宁爵西看她心不在焉,硬把热气腾腾的水杯塞到她手里。
    她轻轻吹开茶叶。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以为是画儿,一抬头,是一张邪肆的脸。
    薄晏晞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见她的话,跟我来。”
    秋意浓不由自主的起身,跟着他的脚步,宁爵西陪着她,在别墅里七拐八绕,进入一间密封的大房间,看上去像是家庭影院。
    多年前的画面在眼前闪现,也是这样在家庭影院,画儿坐在那里看《千与千寻》,看千寻救父母,如今也是这样,一个相同的身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电影。
    “画儿……”她听到自己发出一声颤音。
    “姐姐?”秋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稚嫩好听:“姐姐你来啦。”
    “画儿,是我,我是姐姐。”秋意浓奔了过去,坐到了秋画旁边的沙发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妹妹,和四年前一样的容貌,眼睛比从前更漆?,像?珍珠。
    再一看,她的心一沉,“画儿,你的眼睛……”
    “嗯,姐姐,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秋画摸索着握住秋意浓的手:“姐姐,对不起我没能去找你,晏晞哥哥说等我眼睛好了就能看到你,我等不及了,求了他好久,他才同意的。”
    “画儿,你眼睛怎么会伤成这样?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秋意浓看到妹妹这样,既心痛又庆幸,心痛的是画儿眼睛看不见了,以后要怎么办,庆幸的是画儿还活着。
    “当年。他们错把我抓成了你,然后关了我两天,他们蒙住我的眼睛就把我带到了海边,我听到了秦商商的声音,她把我推下了海,后来却有人救了我。我听口气,好象是她和救我的人是一伙的,我被他们带上了岸,突然好象又来了一组人马,他们打了起来,我昏了过去,醒来我发现我眼睛看不见了。”
    “是你的头部受伤,在大脑里造成了积血吗?”
    “不是,是我的视网膜脱落,要想恢复视力就得移植眼角膜,可是现在眼角膜是个稀罕货,千金难买,通过正规渠道听说光排队就有几万人,恐怕我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秋意浓一阵窒息,“那你这些年去了哪儿?为什么都找不到你?”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薄晏晞走进来。声音中透着杀戮,“因为她醒来发现自己在监狱,顶替了别人的名字,她眼睛又失去了光明,走又走不了,跑又跑不了,喊又没人理她。就这样一关就是四年,直到我得到一点线索,找到她。”
    监狱?
    画儿在监狱?
    秋意浓震惊到半天没发出声音,逼问薄晏晞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是谁……画儿顶替了谁去坐牢?到底是谁?”
    薄晏晞一脸冷若冰霜:“是厉嘉菲。”
    厉渝菲是谁?
    秋意浓并不了解,不过她听到厉字沉?了,看向宁爵西,“是厉家人吗?”
    薄晏晞摸出烟和打火机,宁爵西一下把烟和打火机都没收,甩手扔到旁边的柜子上:“当着女人的面不要抽烟。”
    薄晏晞多看了他一眼:“你戒了?”
    “戒了。”
    薄晏晞回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没再碰烟和打火机,回答秋意浓的疑问:“厉嘉菲,是厉恩廷的姐姐,大两岁,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还是个瘾君子。大约四年前,她在会所吸毒被抓,当时媒体也进行了爆料,厉家见瞒不下去了,只得请了律师打这个官司,最终结果是败诉。”
    “所以他们就拿画儿顶包?”秋意浓气得一下子站起来:“薄晏晞,你难道救出画儿之后没有给她讨个说法吗?”
    “讨个说法?”薄晏晞咀嚼着这几个字,轻轻嗤笑:“我亲自带着人冲到监狱把画儿救出来,监狱方面立马撤了监狱长的职,已经有人替厉家顶包了,我能拿厉家怎么办?”
    “骇人听闻!骇人听闻!”秋意浓气到了极点:“我一定要找厉恩廷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画儿,他要找人顶包可以,为什么要抓我的画儿,画儿已经够可怜了,他们就这么欺负她眼睛不好,天底下还有王法吗?还要法律干什么?”
    “浓浓,冷静。”宁爵西一个箭步过来,按住她的肩膀:“你现在就算骂破了喉咙别人也听不到。半个月前我已经让尹易?去查厉恩廷,如果他敢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会阻止他和翩翩的婚礼。”
    提到翩翩的婚礼,秋意浓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她不希望破坏翩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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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章 我怀疑你是不是假的宁爵西
    翩翩要嫁给厉恩廷的消息近来被媒体炒得火热,翩翩又身处娱乐圈,无数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弄个不好翩翩以后的演艺生涯就此中断。
    秋意浓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那你现在查到了吗?”她仰脸揪住他的袖口问。
    宁爵西嗯了一声道:“已经查出点眉目了,过不了两天就能有实证。”
    “画儿。”秋意浓蹲到妹妹面前,心痛得不能自抑,“对不起,是姐姐不好,要不是我当年和你互换身份,他们不会抓错人,吃苦受罪的人就不会是你。”
    “不要伤心了,姐姐。”秋画摸索着用手指擦秋意浓脸上的泪水:“如果今天换成你是我,我也会自责不已,没有保护好姐姐。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自责也没用。我倒是听晏晞哥哥说你生了一个小男生是不是啊,叫熙熙?”
    “对,叫宁熙朗。”
    秋画兴奋的摇着秋意浓的手:“那可是我的小姨侄呐,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嘛?”
    面对妹妹的撒娇,秋意浓没辙:“好,今天太晚了,周末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你就能见到熙熙了。”
    秋画小脑袋真点:“真好,想不到我要当小姨了,孩子长得像谁?像姐夫?”
    “像我。”
    “像姐姐也好看,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的小姨侄是个小帅哥。”
    秋意浓看着开朗的画儿,心口像破了一个洞。
    秋画要留他们下来吃饭,秋意浓谢绝了,熙熙还在家里等着。
    心情有些低落,回去的路上她几乎把脑袋靠在男人的肩头不说话。
    男人拍拍她的脸:“别担心了,会好起来的。”
    “现在一是要追究厉家的责任,二是要找到眼角膜,让画儿重见光明。”她闭着眼睛盘算着。
    头顶响起男人散慢的嗓音:“嗯。”
    她一下子坐起了身体,看着他:“不要敷衍我,宁爵西,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能不能想办法让画儿尽快换到眼角膜。”
    他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也听你妹妹说过了,每年自愿捐献眼角膜的人少之又少,通过正统的医学途径等着换眼角膜的人数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几万。根本排不到她,除非把我的眼睛捐给她。”
    “宁爵西,你严肃点。”她抬起小拳头捶他:“呸呸呸,不许你胡说。”
    他笑着承接下她的粉拳,等她停下来捉住她的手,眸色认真道:“根本不用你说,我已经在找人四处打听,?市那边也在密切关注,一有消息会通知薄晏晞。”
    “那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他扶额:“人体器官买卖在?市非常的猖獗,但是在健康卫生方面有很大的风险。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再说吧。”
    画儿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办……
    她的画儿,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上天还要这么捉摸她的画儿……
    眼角膜……
    到哪儿云找眼角膜?
    秋意浓一路头疼的回家。满脑子都是秋画那双空洞的眼睛,眯着眼睛靠着他肩膀,周围的一切都在模糊,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她仿佛掉进了一个非常?的地方,有风穿过,非常大,她很冷,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和心悸。
    突然一转身,一个拿着棒球棍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面部模糊,他手中的棒球那么清晰,就像她看《行尸走肉》中尼根爆格伦头的那只棒球棍。
    男人狞笑阵阵,抬头猛然挥着棒球朝她挥来。她后退,一只脚差点踩空,耳边有呼吸的风,侧头发现下面是万丈深渊。
    她退无可退,眼看男人越来越近,突然她看到自己的旁边多出了一个人影,是画儿,男人突然抡着棒球棍朝画儿跑去。
    眼睁睁看着画儿被棒球棍砸中,长发飘舞,头顶流血,脑壳裂开,脑浆流了出来……
    她一下尖叫起来,想冲上去的瞬间,忽然感觉有人在吻她。清冽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她意识到谁在吻自己,恐惧血腥的画面如迷雾般散去。
    秋意浓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大一小英俊的面孔。
    宁爵西离开她的唇,搂着她,松了口气,“醒了。”
    车门打开着,外面秋蔻、宁熙朗,以及宁娇娇看着秋意浓这样,有点被吓傻了。
    “对不起,吓着你们了。”秋意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从宁爵西怀里坐起身,不自然的解释,头脑仍然有些虚弱和恍惚。
    宁熙朗小心翼翼的拉拉秋意浓的衣摆,“妈咪,你在害怕吗?”宁娇娇也挤过来,软软的小手抚在她手臂上:“二姨妈,不怕,不怕,我们保护你哦。”
    再多的恐惧也因为两个小家伙真挚的童言所驱散,秋意浓伸手抱住了两个小家伙,下了车,感觉心情好多了,吸了吸鼻子,一手牵着熙熙,一手牵着小柠檬,转头问秋蔻:“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秋蔻歪头。
    秋意浓看了妹妹一眼,说道:“我的意思是天太晚了,你找我有事?”
    秋蔻卖了个关子,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道:“不管有事没事,先吃晚饭再说,我刚才可看了,你家别墅厨房新请了一个大厨,烧的菜色真不错。”
    秋意浓进门前看到了客厅落地窗前的宁朦北,相较于宁爵西柔和的面容轮廓,宁朦北脸部线条更加棱角分明,他今天没穿一身?,穿着很是休闲,手中?色的拐杖低调而略显眼。反而透着一股益发不可捉摸的清峻之气。
    宁朦北看了秋意浓一眼,又深深看了眼秋蔻,招手让宁娇娇过去,随手抱起粉嘟可爱的小丫头:“饿了吗?吃完饭再玩。”
    秋意浓倒没想到宁朦北还有这样一面,关心女儿饿没饿,她一直以为他像座融化不了的冰山呢,看来冰山不是融化不了,是没遇到合适的温暖,蔻儿和小柠檬就是他最合适的温度。
    晚餐桌上,宁娇娇和宁熙朗两个小盆友早早吃完下去玩了,四个大人坐在餐桌前,气氛有点莫名的僵硬。
    两个男人像两个陌生人,宁朦北手指滑动着屏幕,没动几下筷子,宁爵西也没招呼他,自顾自的给秋意浓盛汤,夹菜,像和宁朦北不认识似的。
    秋蔻打量了两个男人一眼,用筷子捅了捅秋意浓,以口型说着什么。
    秋意浓看懂了,蔻儿的意思是——别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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