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认错了,此物非蛊,乃是生活在了山野间的一种虫子。”
    “虫子?”皇后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一说法。
    “此物名蜱,也叫壁虱,鳖吃,俗称草扒子、狗鳖、草别子、牛虱、隐翅虫、草蜱虫。它一般是蛰伏在浅山丘陵的草丛、植物上,或寄宿于牲畜等动物皮毛间。”
    安潇潇洗了手,然后擦干,“此物,以吸血为生。不吸血时,小的才干瘪绿豆般大小,也有极细如米粒的;吸饱血液后,有饱满的黄豆大小,大的可达指甲盖大。该虫极其喜欢皮毛丛密的动物,尤其喜欢黄牛,经常可以在黄牛的脖子下方、四腿内侧发现其身影,多时会聚集成群,并且非常不容易剔除。在山林茂密的地方,极为常见。”
    皇后又看了一眼那东西,只觉得恶心无比。
    “你说就是这个东西吸了我女儿的血?”
    “不错。”
    “可是,这么点儿的东西,才能吸多少血?怎么会将六公主害得昏迷不醒了?”
    “娘娘,请恕臣女直言。若是再晚几日才发现此物,那么,怕是六公主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日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皇后吓得身子一个激灵,“当真如此厉害?”
    “这种蜱虫通常情况下是不容易进入人身体里面的,都是通过皮肤接触、吸血、最终将身体内血吸满变成圆形后都会滚落到地上,这些血至少可以让蜱虫消化好几天,这种蜱虫也会生存在植物叶子,通过人体腿部与植物的接触进入人体。通常被吸过血后人体会出现红斑、特别痒、时间久了人就会将患处抓破导致感染。”
    皇后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六公主,心有余悸,“那现在六公主可算是除了病根儿了?”
    “还不行,还得再吃几服药。”
    “那六公主何时能醒?之后,可能行动自如?”
    可能是刚刚安潇潇的那句一辈子离不开床,吓到了皇后,这会儿极度关心六公主是不是还能再站起来了。
    “这个,就要看六公主的个人恢复情况了。一般来说蜱叮咬人后会散发一种麻醉物质,再将头埋在皮肤内吸血,同时它分泌一种有毒的物质。钻入人体需及时取出。若不及时取出:轻者,数年后遇阴雨天气,患处便瘙痒难忍。重者,高烧不退、深度昏迷、抽搐,甚至是死亡。”
    安潇潇将有关蜱的知识,简单地向皇后普及了一下。
    虽然,她很有把握,六公主会醒,不过,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吓一吓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总觉得有些心气儿不顺。
    再说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皇后娘娘,臣妾再提醒您一句,此虫,一般只是在山林茂密之处才较为常见,宫里头,按说是不应该有的。”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才反应过来,就算不是毒,不是蛊,可女儿仍然是被人算计了。
    “这虫子所寄宿的地方,您也看到了。便是有宫女服侍六公主沐浴,也未必能发现。更何况,六公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底下的人,又怎么能察觉到?”
    皇后的心底一紧,若是在脖子上,或者是其它的地方,自然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可是这虫子偏偏却吸附在了女儿的腋下。
    安潇潇说的对,这个地方,可是极难让人发现的。
    不过,反过来说,能让这虫子藏身在这个地方的,动手的,定然就是六公主身边的人。
    皇后心里大概有了主张,心底的紧张感,也大大地减轻了。
    “多谢安小姐了。今日,若非是有安小姐及时相救,怕是我儿危矣。”
    “娘娘客气了。方子,臣女已经开好了。娘娘还是先请太医院的人来过目一下。另外,这只虫子,臣女已经取出来,如今就在这酒里泡着。若是娘娘觉得碍眼,可交由太医来处置。”
    “好,辛苦安小姐了。来人,赏。”
    一名宫嬷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支成色不错的玉簪,还有一双同质地的耳环。
    安潇潇屈膝行礼,“谢娘娘恩赏,若是无事,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好,来人,替本宫送送安小姐。”
    皇后生性多疑。
    特别是成为了这一宫之主之后,这多疑的性子,便越来越厉害了。
    很快,太医院有两名太医被传了过来。
    “你们且瞧瞧,此物是何等妖祟?”
    两名太医细细地看过之后,心中了然。
    “启禀娘娘,此物为蜱。难道之前六公主昏迷不醒,便是因为被此物咬了?”
    “这么说来,此物果然是有着很大的毒性?”皇后挑眉。
    一名年老的太医,微微颔首,“启禀娘娘,此物一旦吸了人的血,便会往里钻,将头钻入人的肌肤之中。若是不能早日取出,轻则骚痒难忍,重,则是昏迷不醒,甚至是有可能引起了瘫痪。”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
    原本还以为是安潇潇在故意吓她,现在看来,安潇潇说的都是实话了。
    “来人,即刻给本宫去查,看看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是出过宫的,都去了什么地方,都给本宫一一地查明了。”
    “是,娘娘。”
    皇后坐了一会儿,听到了床上有动静,六公主醒了。
    “我的儿,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母后了。”
    六公主眨眨眼,“母后,女儿这是怎么了?”
    皇后的眼眶一热,“女儿呀,你被人家给害了。想不到,被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若非是你康王婶说服了安潇潇,怕是你的性命不保呀。”
    六公主才刚刚醒来,已是两日未曾进食,此时也正虚着。
    现在听到母后这么一说,只觉得脑子就更乱,也更沉了。
    “娘娘,还是先让六公主好好歇歇,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也不迟呀。”
    皇后抹了抹泪,想想也只好如此了。
    “你先好好养着,此事,母后定然是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这种事情,皇后也没办法直接就捅到皇上那儿。
    一来没有证据,再则,若是皇上以为,这是虫子自己吸附在了六公主的身上的,那岂非是白说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六公主身边的细作给找出来。
    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六公主。
    回到了凤仪宫,宫嬷小声道,“娘娘,今日那位安小姐,可是功不可没。您大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地赏赐她一番的。”
    皇后的眼睛一亮。
    没错,她怎么给忘了?
    现在的靖安侯府里,可是多了一个安子轩。
    她虽已多年未曾见过这个孩子,可是在其幼时,便常听皇上夸赞他,说他聪明好学,且能文能武。
    若是自己能将他们兄妹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那自然是对自己的皇儿,大有益处。
    “来人,去,到靖安侯府走一趟,本宫要大大的赏赐安潇潇,以谢她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也会听到风声,得知六公主的病究竟是因何而来。
    到时候,不是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话,皇上,或许才会信了。
    皇后的眸色微寒,害得她的女儿受了这么多日的苦楚,她倒要看看,那个幕后黑手是否就能好过了。
    “嬷嬷,你再去一趟六公主那里,就说是本宫的口谕,将她身边近身服侍的人,都带过来。”
    “那六公主那里?”
    “你带几个老嬷嬷过去,先小心地照顾着。”
    “是,娘娘。”
    皇后要如何查出真凶,要如何报复回去,这些都不在安潇潇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进宫,只是负责把六公主治愈,至于其它的,她可不管。
    当然,她可没忘了,这位六公主可是与墨扎有婚约在先。
    而前不久,皇上又突然提出来让哥哥做六驸马,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出了宫门,李庭希提议直接去酒楼用膳,顺便叫上安子轩和墨扎。
    安潇潇也没有多想,反正也的确是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去哪儿吃不是吃?
    李庭希吩咐小厮先去订了最好的房间,顺便再派人去王府将幻幻也接过来。
    他和安潇潇先去靖安侯府,在那里接上安子轩和墨扎,然后一起去喝酒。
    很快,也差不到到了晌午,人都齐了。
    墨扎表现得有些拘谨,很显然就是一副质子该有的样子。
    安子轩与他并肩坐着,话也不多。
    基本上,这屋子里,就只听到李庭希不停地唠叨了。
    “子轩,你离京这么久,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你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来来来,满上。”
    这京城,能让希世子这样的小魔王给亲自斟酒的,实在不多。
    便是那几位皇子,也未必有这个福气。
    安子轩笑着伸手挡了,“庭希,今天有两位女眷在,酒适量便可。千万不可多饮。”
    李幻幻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哥哥,你看看子轩哥哥,你呀,就是粗心大意,难怪潇潇姐看不上你。”
    噗!
    正在一旁喝茶的安潇潇,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
    瞪眼看着李幻幻,“你说他就说他,能不能不牵扯到我身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李幻幻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潇潇姐,我只是顺嘴一说,你可千万别生气。”
    李庭希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要不要这么吃里扒外?
    这到底是跟安潇潇太亲了,还是压根儿就是因为看上了安子轩。
    自进门之后,这一口一个子轩哥哥的,她倒是叫得挺顺嘴。
    “六王子,请。”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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