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打量吕萌和跟她一起的女人。“从哪坑蒙拐骗的?”
    吕萌:……
    “秦总,你就不能明点?”
    “对你,不需要。”
    吕萌气结。她哪里不明了?不就是小时候多欺负他几下么?
    “秦总,要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再见。”
    秦川晚上约人没约到,在这里碰到她了,自然不会这么放过她。他侧身让开路,让她们进去就讲:“吕总,晚饭没吃成,吃个宵夜总可以吧?”
    吕萌本想让他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可看风筝心灰意冷的样,想要是有这个大b在,说不定能把人开导好,便勉强点头。
    “吕总……”风筝叫住前面的吕萌,不想去了。“已经给你带到路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忙吧。”
    “别客气,他不是什么客户,你不用在意。”吕萌不容二说,拉着她就把人拖走。
    秦川听她们的谈话和吕萌的行为,没有说什么。
    三人来到包房。
    吕萌向服务员点了几道点心。
    风筝很局促紧张,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坐下就没说过话。
    吕萌看她,又看秦川。
    秦川也回看她。
    他们两个像老谋深算的狐狸,而风筝则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兔子。
    最后秦川率先收回目光,对服务员讲:“再来两杯牛奶,一杯茶,和一份烤鱼。”
    “三杯牛奶,其它不要。”吕萌向服务员纠正,就对秦川讲:“秦总你不是刚吃完吗?还吃得下?”
    “看你们吃。”秦川又让服务员加上。“把刚才的鱼加上。”
    “不要鱼。”吕萌让服务员取消。
    服务员:……
    秦川对服务员温和一笑。“听我的,把鱼加上,我买单。”
    “好的先生。”服务员终于松口气,恭敬的弯了下腰就出去上菜了。
    风筝看他们两个似不对头,坐的更加不安。
    秦川在吕萌郁闷无比的时候,打量她带来的人。“风筝是吗?”
    “是……”风筝突然被他叫到名字,有些惶恐的看他,然后又望了下吕萌。她这是动物本能的反应,对比这个陌生的男人,她还是更倾向带她来这里的吕萌。
    “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也没做。”
    秦川看吕萌。
    吕萌给了他个无辜的表情。“风筝,你不是画现代画的吗?”
    风筝勉强的笑了笑,没说话。
    “不想说就不说。来,吃点菜和点心。”吕萌在服务员上来餐点后,张罗着她吃东西。
    风筝看眼前精致又漂亮的小点心,犹豫了许久,才拿筷子吃起来。
    吕萌一直殷情的给她夹。
    秦川则喝着牛奶,好整以暇的看着吕萌。
    从刚才吕萌和这个叫风筝的女人的对话中来看,她与她似乎不太熟,那么就不是朋友。再一个是女人精神状态不太好,可以排除是客户。不是朋友也不是客户,吕萌还愿意这么照顾她,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弱者。
    吕萌小时候很坏,却也很善良,有一颗泛滥的同情心。
    秦川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也许是被她欺压的,已经麻木到没有这么多丰富的情感。
    风筝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吃了会儿,总算发觉不对劲,抬头看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吃?”
    吕萌笑:“吃,我们等下就吃。你尝尝这鱼,刚刚烤出来的。”说着把那整条鱼夹给她。
    风筝看横挂碗上的鱼,扑哧笑了,素白的小脸变得明艳,可紧接她便哭了起来。
    看她一下笑一下哭的,吕萌吓得手足无措,连忙递纸巾给她。“你怎么了?快别哭了。”她最怕别人哭。
    风筝掩面无声痛哭。
    吕萌焦急,又一愁莫展的看秦川。用眼神示意:快想办法。
    秦川事不关已的玩手机。也回了她个眼神:求我。
    吕萌:……
    在吕萌急得想咬人时,秦川放下杯子,对风筝讲:“你有什么难处吗?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没有、没有!”风筝摇头,擦干眼泪又继续吃东西。
    吕萌看她一边吃一边掉金豆子,眉毛皱得老高。
    像这种搞艺术的她见过,偏执的要死,说得好听点是个性,不好听点就是神精病。现在风筝怎么都不说,吕萌也非常无奈。
    “秦总,吃饭还玩手机,你是有几千万的生意,还是瞧不起我们?”吕萌不爽,拿频频看手机的秦川出气。
    秦川将短信发出,看横眉竖眼的吕萌。
    吕萌的手机叮咚收到条短信。
    她打开,是秦川发来的,内容是:帮你有什么好处。
    吕萌白了眼秦川,回了一个字:滚。
    “你们慢吃,我……”
    吕萌:你想怎么样?
    秦川对吕萌笑了下。“我去趟洗手间。”
    看秦川出去,吕萌又抽了张新的纸巾给风筝,同时心里在琢磨秦川会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心如死灰的女人回心转意。
    叮咚声。
    吕萌手机又收到条短息。
    秦川:一个月,随传随到。
    吕萌:一个星期。
    秦川:半个月。
    吕萌:一个星期。
    秦川:账单结了。
    吕萌看他要走,咬着唇纠结的看风筝,狠了狠心。
    吕萌:两个星期。
    秦川:成交。
    吕萌:……
    走廊上秦川扬了扬唇角,整了整衣服,推门而入。
    吕萌见门开了,立即抬头,紧盯着进来的秦川。
    秦川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坐下后便问:“风筝,你喜欢诗词?”
    她是学现代画的,怎么和诗词扯上关系了?吕萌的目光从期待变成了疑惑。她转而看风筝。
    风筝怔怔的看他,轻轻点头。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这首屈原的《九歌礼魂》,你应该不陌生吧?”
    听到这个,风筝眼睛大睁。
    吕萌当即发飙。“秦总,你什么意思?”
    秦川见她反应便知对上号。“春兰秋菊画廊三个月前被停业,是因为什么原因?”
    风筝还是什么都不愿讲。
    “风筝是你的艺名,本名叫王筝是吗?”“直接说吧,你现在欠了多少钱?”
    吕萌:还真是直接。
    “十、十三万……”王筝一说出这个数字,更是如天塌下,面如死灰。十三万,这对她来讲简直是比不可能还清的巨款。“吕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吕萌听到这个好人很高兴,不着痕迹的撇了眼秦川。
    “我死后,请你帮我把这个寄给我妈妈好吗?”王筝拿出张磨损破旧的银行卡。“你跟她说,密码是她的生日,然后这是我老家的地址。”
    吕萌拿着卡和地址,皱着眉看她。“为什么你不先寄了再去死?”
    她这话说得比秦川还直接。
    王筝一顿。
    秦川也是一顿。
    看吕萌眉间的同情转换成不满,秦川忍俊不禁,挂了个电话,靠椅背上端起牛奶喝了口。
    王筝窘迫的讲:“我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钱、钱了。”
    “这卡里多少钱?”
    “三千……”
    吕萌有点咄咄逼人,王筝完全是被她带着走的。
    “不是还有三千吗?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死呢?”吕萌调整了座位方向,跟她算帐。“三千你在帝都可以省吃俭用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可以去找份工作,即使工资低点一年也能存个三四万,就按三万来算,不用五年你就能还清欠款,你现在才二十多岁,你说这买卖划算吗?”
    王筝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却又非常无助,带着哭腔崩溃的吼:“可我欠的是高利贷!而且我这三个月每天都在找工作,但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我,你让我怎么办!”
    由于学习现代画的原因,她的作品都太前卫,很难被这个时代所接受,它的商业价值几乎为零,自然不会有企业愿意要她,而懂得欣赏她的地方少之又少,即使有那也有成千上万个人在同时竞争。若说要她去做其它的行业,她又什么不懂,洗碗或是打杂不仅工资低,她也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
    你说她清高也好,但追求这种艺术的人,总有点那么些傲骨,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有些搞艺术的都快饿死了,还要拿钱买材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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