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大。
    老者有些吃惊,深深地凝望了灵药一眼。
    灵药心中发虚,面上却巍然不动。
    围观者越来越多,竟有人喊着:“来来来,我这里做个庄,赌这位小公子第几道题败下阵来。”说着,排出八个数字,当真有人挤过去在数字下面下注。
    大部分人押的中间数,仅有一人押在了第九题上。
    接下来的题,一道比一道难。
    灵药不慌不忙,神情泰然。
    围观者思想万千、神情各异。
    无惊无险地解到了第九题,此时,全赌坊的人十之**都挤在了数术区这里。
    已是最后一题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待灵药将答案念出来,那老者已然站起了身,满脸得不可思议。
    对于灵药和普通人来说,这九道题目,难如上青天。
    只限一盏茶的时间,又不给在纸上计算,再有一千两的押金的压力,这就难倒了十之九人。
    赶考的举子们不屑来此,有钱的纨绔公子不精数术,普通赌徒谁又有这脑子和财力?毕竟,一千两不是小数目,普通老百姓大概十年也攒不到一千两银。
    而对于数术奇才徐圭,这些题便再普通不过了。
    那伙计领了九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与灵药手中。
    忍不住将眼光在她的面上流连。
    真真是光彩夺目的少年人。
    整个赌坊都沸腾了,将数术区围个水泄不通。
    老者高声道:“小公子可否告知姓名来历。”
    法雨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傲娇道:“我家公子的大名怎么能告诉你呢?”
    灵药笑道:“不可无礼。”她向老者恭敬道,“小子姓楚名灵,来自乡野,不足道也。”
    老者思量一时,眼见着灵药被人群簇拥着往门外走去,
    忽听得有郎朗清音响起:“小公子可愿与我赌一题。”
    众人循声望去。
    数术区的高台后,谪仙一般的青年卓然而立。
    眼若星辰,居然物外。
    法雨惊呼:“这不是……这不是……”
    “草棚里的炒饭男。”灵药默默接了一句,脸面上又烫又热。
    忍不住再去望他。
    “如何赌?”灵药仰头看他。
    “你我各出一题,你若答上来,我输你九千两,我若答上来,你输我九千两。”青年笑道。
    众人起哄:“小公子,与他赌!我押你赢!”
    为什么是九千两?为什么偏偏赌九千两?
    灵药被他笑容晃得闪了一下神,轻声对法雨道:“去请徐公子。”
    法雨应了一声,钻出了人群。
    见灵药迟疑不回答,众人起哄:“小公子莫不是不敢?”
    “或是这九道题是旁人捉刀?”
    灵药被众人架在了火堆上烤,黑着脸应承下来。
    青年身旁的小童高声道:“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灵药坦然道:“我不知。”
    败下阵来。
    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题好像很简单啊,小公子竟答不上来?”
    青年俊目看向灵药,眉宇间没有一丝的意外。
    小童道:“小公子请出题。”
    灵药脑中转了一万个念头,气血上涌,脑门冒汗。
    真真是人穷志气短,若她此时有个十万八千,何惧这青年的挑衅。
    眼见着法雨迟迟不归,灵药破罐子破摔,随意出了一题:“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青年笑了笑。
    “梨有657个,共803文钱,果有343个,共196文钱。”
    他连想都没想,连假装思考都不思考一下。
    天大的侮辱。
    灵药感到了一阵酥麻,自脚底而上,直至头顶。
    九千两,就这么没了。
    青年静静地看着下面站着的这个顶顶可爱的少女。
    他看到她的眼圈登时红了。
    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委屈。
    还是在懊悔?
    灵药有些哽咽,艰难地将手中的银票拿出了九张一千两,递出去。
    小童蹦过来接银票,一脸怜悯。
    仿佛在可怜她。
    众人都默然了,谁也不敢说话,似乎是怕一说话,这小公子就哭出来了。
    灵药僵硬地转身,回头看到法雨领着徐执瑞进来。
    法雨看到了自家公主面如土色,立马委委屈屈哭丧着脸问:“……输了?”
    灵药瘪了瘪嘴点点头,想哭。
    她很久没哭了,上一世她死的时候没哭,这一世醒过来也没这么难过。
    这会却特别想哭。
    大概是想钱想疯了……
    九千两,一问一答之间,就没了。
    在她手里都没暖热,就这么没了。
    第9章 购物
    徐执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公子。
    她正因为巨大的悲恸,头垂的低低的,一抽一抽的哭。
    虽然不出声,却能看到一滴一滴的泪落在她霜色衣衫的膝上。
    法雨在一旁走来走去,气的哽咽起来:“……哪里来的人面兽心的混账!脸长得这么俊,心却这么黑!”
    徐执瑞想劝说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差你五百两,我一时还不上,宽限我些时日……”灵药哽咽。
    徐执瑞扶住了额头。
    “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还要你还钱。”他哭笑不得,“本就说好的,输了算我的,赢了五五分账,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由地开始反省自己方才怂恿他的行为。
    灵药一边抹眼泪一边摆手。
    “不能让你吃这个亏。”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红着眼圈道。
    徐执瑞有些愧疚:“还钱还整数,这银票你先拿着,凑足一千两再给我吧。”他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惶恐,匆匆言道,“我最怕人哭,你年纪还小,我当你是弟弟,你别哭了。若有事你就来天字二号房寻我,我常住这里,贤弟你保重。”
    逃也似的推门跑了。
    法雨默默地在灵药身旁坐了。
    灵药眼红红地看着她:“我今天失态了。”
    法雨安慰她:“徐公子是个好人,他不会笑话公主的。”
    可那位炒饭公子呢?
    虽然他赢走了她的九千两,可为什么她心中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委屈和丢脸?
    他一定是看破了她只是个代人答题的,才故意来羞辱她。
    太坏了!
    稍房虽不甚好,却五脏俱全,法雨服侍灵药洗了热水澡,休息时已是子时,月上中天,夜色静谧。
    明儿还要办正事,主仆二人沉沉而睡。
    白衣巷深,高墙院内,玉兰遍植,花香溢出了墙,飘在巷子里。
    高瘦青年一袭白衣领着青衫小童行走在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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