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所发售的报纸名字就叫做木棉花,意思是希望世间的女子能够如同木棉花一样坚强,不依靠男子,不做那攀附橡树的凌霄花。
    何建眼中闪过一丝的光亮,“前几天的赚了多少银子?”
    “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不过只要等咱们这份报纸发售到其他州,肯定能够赚更多的银子的。”
    何建看这利润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过考虑到报纸一份最多也就是卖个十来文钱,这样的利润又在情理之中。虽然因为活字印刷术的推广,书籍报刊的成本降低了许多,可终究还是不算便宜。
    何建重新看了一会上头的文章,心情再次好转起来,“说起来,那李朵朵也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只是也太过不安于室,居然跟着陆翊染,同男人争这名头。等她名声毁了后,看在那张脸上,本少爷倒是可以看在那张脸上,纳了她当妾室,也算是给她一个安身之处。”
    “少爷果真宽宏大量。”那仆役嘴上吹捧着,惹得何建脸上的笑意加深。
    立秋安排了好几个人在何建这边,所以何建同他手下的对话很快就被传到了云夕耳中。
    云夕眸子中闪过冷意,“真是大言不惭。”还想让她家朵朵当他妾室,这何建不仅心黑,而且还脸大啊。也幸亏云夕他们及时地找出了这个底下印刷坊,不然到时候朵朵的名声还真的会受到不小的损害,世人最爱人云亦云。
    她的印刷坊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加班加点以后,终于成功印刷出了五千份的报纸。
    等到何建那底下印刷厂新一期的报纸送到那周五家中后,趁着夜色,立秋直接将两份的报纸给调换了。这些报纸都被抱在牛皮纸中,除非何建的下属周五改了心意,半途中打开纸,不然肯定不会发现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立秋将柳永林和他妾室李氏的那份文章翻了个面。至于原本的那些报纸,包括最初的手稿,全都被立秋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余下的灰烬直接导入护城河中,了无痕迹。立秋也查出了写这篇文的人,那是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考上的学子。虽然他是受人之托,但立秋还是让人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那学子不会不知道那篇文若是发表出去会对女孩子造成什么影响,为了银子却还还是昧着良心做事,所以立秋教训起他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虽然不至于会拿了那人的性命,但整治得他够呛。
    周五一大清早醒来后,对于此事浑然不知,让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趁着天还没亮,将这些报纸送到每个书店中。
    这报纸版面上最大篇幅写的便是柳永林和李氏的故事,因此一经发售,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像柳永林这样将岳丈的妾室抢了来,还宠上了天的事情可谓是古今少见,这事又十分挑衅卫道士们的神经,不过半天时间,便传得风风雨雨的,连带着这份名叫京城时报的八卦小报也一起出名了。
    柳家的下人虽然也听闻了风声,却不敢传到主子耳中。
    柳永林心血来潮去书店买一方砚台,便感觉到不少的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窃窃私语不断。
    “这位就是那报纸上所说的柳永林?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倒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不知廉耻。”
    “只是可怜了他那夫人,被迫缠绵卧榻。”
    柳永林听到这些话,心中不由一震——这些庶民怎么会知道他宠妾灭妻的事情?明明他在家都隐瞒得很好啊。
    他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样子,色厉内荏,“你们这些人在说什么?”
    这些人还真不怕他,直接不屑道:“你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就别怕别人说啊,不要脸!”
    “就是,真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和李氏的事情啊?真没想到那李氏居然还是你岳丈的小妾,你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柳永林闻言,心中大怒,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连李氏的来历都清楚,不由瞪大了眼睛,“谁说的!你们胡说八道!”
    那些人指着旁边的书架说道:“京城日报上都写着呢,整个京城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家那些破事啊。”
    柳永林冲了过去,拿起那京城日报。京城日报的销量也的确很不错,大清早才发售的,现在这家书店也只剩下了最后三份。
    因为这篇文本来就位于最显眼的位置,所以柳永林马上就找到了,他一目十行看下来,几乎要睚眦欲裂。这上头虽然杜撰了不少他和李氏的事情,倒是大体上却没说错。包括李氏的来历,以及他和李氏联合给妻子吕氏下药,让其身体慢慢虚弱的事情。
    他一看到上头的文章,立刻就心虚了,旋即一股的恐慌将他整个人淹没。到底有多少人都看了这上头的文了?原本被隐藏得好好的秘密,一下子被摊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身子开始抖了起来。一方面是气的,一方面是惶恐。
    他咬牙道:“这篇文是谁写的?”
    小二走到他身边,说道:“这个啊,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这份报纸卖的很好呢,这位大人也要来一份吗?”
    柳永林睚眦欲裂,“买,有多少,我买多少。”尽管知道这只是亡羊补牢,但柳永林依旧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二憨厚一笑,“大人,我们这边只剩下最后三份了。”
    这时候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走了过来,抽中了其中一份,“来,我也要买一份京城日报。”
    小二说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份了。”
    柳永林根本没心思挑选原本想要的砚台,他付了两份报纸的钱后,便浑浑噩噩地回府了。只是刚进宅子,一个扫帚直接照面打了过来,伴随着充满怒气的声音。
    “柳永林,你好得很!竟敢让我女儿给一个贱婢腾位置!”
    “来人,将李氏给我狠狠杖打一百大板,押回去,她作为我的通房,却与人通奸,不可饶恕。”
    上门的正是柳永林的岳丈吕伟,他在看了那篇文,知道自己原本发落到庄子的通房成为女婿的宠妾,还挤兑得自家闺女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就怒气冲冲地上门来教训女婿。
    柳家顿时一片的兵荒马乱。
    与其同时,京城的另一个宅子中,何建也摔了杯子。
    “说,好好的文章怎么就换了?”虽然何建看柳永林十分不顺眼,一直想给他一个好看,但绝对不是今天。若是平时,看到柳永林出了这么一个大错,他肯定会幸灾乐祸,外加落井下石。
    原本印刷得好好的文章却被替换成这一片,何建再蠢也知道自己那个据点已经被人发现了,对方甚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报纸。一想到这一点,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渗出了一层的冷汗。倘若对方对他心怀恶意,捅出他是报刊的幕后老板,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找他算账。
    周五额角被何建的杯子打了个正着,一个血窟窿摆在那边。他不敢退下,只是用手背随便擦了擦额头,忍着脑袋的传来的晕眩,说道:“大人,这些报纸一定是在送到我那边的时候就已经被换了,咱们那印刷厂肯定出了叛徒。”
    周五知道何建阴毒的本性,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
    周五跪着行了几步,继续道:“我看一开始就不该将活计交给那些东街的人,那些下等人哪里知道所谓的忠诚之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周五竭力将罪责推脱给东街的地痞流氓。虽然他内心知道很有可能是他这里出了差错,毕竟那一天他睡得的确比平时还要更熟一点。
    周五毕竟是何建的心腹,比起东街的人,何建也更加信任他。
    他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阴沉,“看样子应该还没查到我头上,这两天之内,将那个印刷厂给销毁,别留下痕迹。”他建立这个印刷厂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结果还没赚回本,就出了这事,何建气得忍不住拿拳头捶桌子。
    他想想还是觉得不够保险,眼中闪过寒光,“还有那些员工,也尽快处理了才是,以免查到我头上来。”
    他一开始没让何家的下人做这件事,为的便是应付暴露的这一天——东街那个地方,因为斗殴一天死个十来人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何建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
    云夕听着立秋和春分的汇报,满意地点头。
    “说起来那吕氏真是个可怜人,丈夫为了心爱的小妾,还给她下了慢性毒药。不过吕老爷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今天在柳家闹过一场以后,便将女儿接回家养身体。柳家不占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吕氏被带走了。”
    “我查了一下,那李氏原先是吕家的丫鬟。柳永林以前同吕氏定亲以后,出入吕家好几趟,同李氏眉来眼去。原本李氏是想着混到陪嫁丫鬟的位置,谁知道却被吕大人酒后乱性给收房了,她后来使了个法子失宠,被流放到庄子上,然后被柳永林给接了过去。”
    “她将自己先前不能顺利同柳永林长相厮守的事情迁怒到吕氏身上,时常磋磨于她。”
    毫无疑问,李氏是云夕最厌恶的类型之一。她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如今李氏被吕伟重新带回去,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自家的闺女被害成那样,想也知道吕家会如何对待李氏,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春分点点头,补充道:“说起来柳永林的两个庶弟也是知道这事的,他们甚至知道吕氏被下毒的事情,只是想等吕氏被毒死以后,再爆出这件事。到时候柳永林有宠妾灭妻和毒害妻子的污点,就算没法让他入狱,也能够让他与爵位无缘。”
    春分这么一说,云夕顿时明白了。难怪外头的人之前都没听到半点的风声,感情是柳家人心怀鬼胎,为了自己的利益,掐灭了所有的风声。
    她心中分外同情那吕氏,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到这样的人家。在这件事爆出来之前,柳永林可是京城中的模范丈夫人选,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吕家人在,加上这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的,云夕根本不用为那可怜的吕氏操心,自有人为她做主。
    立秋说完柳家的事情,话题一转,便到了何建身上。对她们来说,帮吕氏是顺手的事情,她们最关注的还是让何建恶有恶报。
    “姑娘,那何建似乎想要斩草除根,消灭证据呢。”
    “他命人买了好些美酒,在美酒中下了毒药,到事后再将印刷厂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云夕眼睛微微眯起,有了主意。她唇角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将这件事透露给那些人,让他们知道何建的打算。”
    立秋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原本也是这个想法。”
    那些东街的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到时候肯定会同何建闹了个鱼死网破。这两边的人,无论哪边都是云夕所厌恶的,正好让狗咬狗,一嘴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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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挡人财路,多心
    云夕添了一把柴,无需再做其他的举动,便点燃了熊熊的烈火。
    在东街的人被提醒有了防范心理后,何建的灭口行动自然只能够胎死腹中。东街的人也不是好招惹的,一转头直接告上了衙门,将何建的行为公布于众。
    何建上一期的小报因为给人杜撰故事泼脏水的缘故,早就拉了一把仇恨,等这事被捅出以后,那些被坑的人全都上何家去讨债了,何建应付这些人可谓是烂头焦额,还牵连了他的父亲何通,好好的副都统位置都有些不保。他连忙送了好些礼物给那些人家赔罪一番,并且表示一定会帮忙澄清。
    何通气得将儿子狠狠杖打了一番,打的时候有些不留情,屁股开花,等请了太医来看后,才发现何建竟是不能人道了。
    何通的儿子不止何建,没了何建,还有两个儿子。原本他觉得另外两孩子太过木讷,但现在看来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至少不会这样惹是生非,招惹仇家。
    何建出了这事,先前在京城中掀起小小波澜的京城日报就这样无疾而终。
    云夕听了这事后,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为成功算计了何建而多开心。何建不能人道,自然有她的手笔在其中。只需要在板子上下点药物,在伴随着杖打的过程中进入何建的体内。
    加上那板子本身就没怎么留情,轻而易举就让何建不举,还让太医看不出端倪。
    云夕的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南陵的秘药果真是有不少的可取之处。
    她对于蹴鞠比赛本来就没多大兴趣,因此后续的比赛也没打算去围观,而是开始打算整顿一下她那报社,好歹也得提高大家的水平。
    云夕已经不满足于单单一个《木棉》报刊了。木棉报刊上基本都是报道一些和女子相关的文章,为苦命女子伸冤,还有便是连载云瑶的小说。云瑶的那篇女儿当自强,连载到现在都还没完结。
    原本的她是打算将关于蹴鞠的报道作为木棉的分刊,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打算直接推出一份报纸,名字她也懒得多想,直接就叫做球在脚下。
    至于原本的那些作者,云夕看他们根本不是做这一行的料,还是让他们专心负责木棉这份报纸,她再另外找人好了。
    云夕手中轻轻摩挲那份京城日报上的一篇文,说道:“我看这两篇文写的的确不错,而且也留有余地,很明白八卦的精髓,能找到这两篇文的作者吗?”
    比起其他文,这篇文的作者倒是八卦得恰到好处,写的主要是关于球员的一些趣事,并不会从人家的隐私入手,抨击人品,所以在何建被爆出后,不少作者也被揪出来报复了一顿,倒是这篇文的作者安然无恙。
    正因为如此,云夕才起了惜才的想法,想着挖墙脚过来。
    立秋早就将原本每一篇文的作者都找了出来,她扬唇浅笑,“这两篇文的作者叫杨鑫,是胡阳县的一个秀才,头脑活络,为人孝顺,不过才学上有些欠缺,屡屡落第,他便歇了中举的心,平日教导几个孩童加为人撰写书信来养家糊口。”
    “他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银子,原本打算买些田地,谁料到他娘初冬时生了场大病,花了他存的银子,这才被东街的人招揽,写了这几篇文。”
    立秋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的佩服,“我看他为人也算有底线,索性将他的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云夕也觉得这位的确是人才,说道:“那就将他招揽过来好了,到时候重新再组建一支队伍。”
    立秋得了她的命令,很快就去安排了这件事。
    除了新报刊的事情,云夕这几天还忙着开木炭店。这段时间天气越发寒冷,暴风雪连下几日不止,人们也对于预言雪灾的事情更加深信不疑。
    原本卖木炭的商家还聚在一起,商量着木炭抬价的事情。这些人想得也是相当美好。在他们眼中,倘若所有店家一起抬高价格的话,那么就算官府想要治罪也没办法。毕竟法不责众,总不能将所有卖炭的上架都给关起来。
    只是没等这些人做梦,云夕的木炭店便开张了,价格一点都不贵,一斤四文钱,要知道现在京城的木炭价格基本是一斤六文钱。云夕为了能让更多人买到木炭,限量一个人只能买五斤。
    原本她筹备这些木炭就没想着要赚钱,不过因为赖三用盐换了这些木炭的缘故,结果算下来,云夕反而能够赚个几万两银子。云夕直接将这笔钱拿来买粮食,以防万一。
    在木炭店刚开张,老百姓们便闻讯而来买木炭排队买木炭。外面的天空还飘着雪花,风夹杂着雪,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人在屋外呆久了,都要被冻成了冰棍。
    排在外面的老百姓们一边双手磋着取暖,一边等待店铺开。他们并不知道云夕这边的木炭足足有八万万斤,生怕来晚了就买不到了,所以大清早就出来在外头吹冷风。
    云夕知道后,连忙吩咐人熬一大缸热热的姜汤,分发给排队的人。她可不希望这些百姓为了买木炭,直接被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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