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最密集的赌场,澜沧江从来云南进入缅甸就叫被做湄公河。这里有最质朴也有最险恶的人心。曾经遍地的艳丽罂*粟是这个国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些就组成了一个叫做缅甸的一幅独特的风景。
    在酒店里修整了一天,然后他们便上了几辆吉普车。何凌宵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缅甸穷山恶水之地,所以她脚上蹬着的是高跟鞋。
    驾车的是当地的一名叫做刚的男子,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通过连彬跟他的攀谈何凌宵得知此人是采石场的负责人之一。在半路上经过一处集市杨瑾维说,“何总监去买一瓶饮料。”
    何凌宵只好叫停了车,跑去路边店铺买饮料。
    等饮料递到他手上,他的眉头又开始皱起,“热的?”
    何凌宵见他的表情,好像又预见到那次买咖啡的结局。
    其实不是热的,是因为在缅甸的这个季节紫外线强烈,又快到中午时间温度颇高,所以导致塑料瓶里的饮料温度比常温高出一点。
    “是因为天气缘故。”何凌宵之前听樊迪交待过说boss大人出门在外喜欢喝一点汽水之类的。正好她刚刚买的是印着缅甸文字的橘子味汽水。
    “何总监也知道天气热。”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又酷又拽的摇摇头,“连彬!”
    连彬正等着他这句话呢,“杨先生我这就去。”
    何凌宵气不打一处来,坐上车。
    之后这一路倒也算是消停了,因为boss大人一直在听他们前面的人讲话,何凌宵干脆拿出耳塞把耳朵给堵上,一边听歌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这一路经过了三处集市,两处河流,然后是密林走了约莫两公里的路程就到了他们杨瑾维所购买的玉石采集场。
    四处都是砂砾,何凌宵脚上的鞋子还真不适合在这里四处走动。
    有两次差点摔倒,还是连彬把她给拉了一把。最后一次摔倒的时候周围没人,她听到了裙子的撕裂声。
    然后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
    这一声撕裂声,让何凌宵多日来绷着心底的那根弦给断了。她拿出电话看着上面从昨天开始就有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发呆半响,然后在电话号码跳出来的时候选择接听。
    杨瑾维他们在距离他数十米的地方正在看刚刚采集下来的原石。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对那堆的原石进行讨论。
    何凌宵也看到属于杨瑾维眼里的湛湛目光,最后那湛湛目光从石头上挪到她身上变成了晦暗不明。
    然后他淡淡的把目光移开,继续跟着他们说话,只是那眉头再难舒展开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说她是小丑
    外面的正午的眼光颇高,连彬已经偷偷往何凌宵这边瞟了好几眼了,却不敢过去。只见何凌宵眉目眼神都是暗淡的,喁喁细语不厌其烦的跟电话那端的人说着。时不时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其实何凌宵手上的电话是李琳娜打来的,所以她才选择接听。
    琳娜问她跟温立涛怎么了,据说温立涛打不通她的电话,就直接去找她去了。问她知不知道何凌宵的行踪,估计是不好去问凌霄妈妈。
    何凌宵只是说是一点小事情而已。
    李琳娜挂断电话前告诉她说:何凌宵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男人的话就不要矫情过了,适可而止吧,否则让别的人捷足先登的话你哭都来不及。
    何凌宵一直相信那种叫做命中注定有时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的真理。
    可是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是心里慌着的。
    等杨瑾维朝着她走来的时候,也许是烈日让她头晕眼花脑子不灵光起来。她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杨瑾维叫她,“何凌宵!”
    “唔……”她抬起头来,眯起眼睛阻挡过强的光线。面前的人被烈日的光芒照的如同披着万丈光芒的从天而降的骑士。
    她听到自己轻声的说,“杨先生,能不能借你衣服一用。”
    果然骑士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这个鬼样子给谁看?”
    又是鬼样子?她怎么总是被骂作鬼样子。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劈头盖脸的给她丢在身上,“国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哭了?”
    谁?谁哭了?哪里有?
    何凌宵手指不由自主的摸着眼角,湿湿的。汗水而已,你瞧她手指在额头上也揩到类似的水汽。她才没哭,也不会为了裙子破了窘迫的哭泣,更不会因为他几句毒舌而哭。
    回去的时候她身上披着杨瑾维的外套,直接盖在大腿根部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滑稽孩子。脚上的鞋子在杨瑾维鄙夷的目光下被丢在坐椅下,换上了连彬从后备箱里找出来的一双夹趾拖鞋,橘红色的细带上面缀着几朵艳丽的五色花,让何凌宵想起在集市上看到那些缅甸少女脚上的鞋子。
    boss大人是这样说的,“又不是走秀,穿高跟鞋让何总监在采石场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踩高跷的小丑。活该扭伤脚脖子。”
    穿上银灰色外套艳丽拖鞋的何凌宵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异类。她把自己的脖子缩进阔大的衣领里,然后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一晃而逝的风景。在一处搭着凉棚的小店边上停下来。
    叫刚的男子说在这里用餐。
    “何总监,下车!”杨瑾维见何凌宵不动他提醒道。
    何凌宵看着他,不自在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我不饿!”
    “下车!”这次还要简洁得多。
    何凌宵脚上的鞋子别扭,身上的衣服更加别扭。她看着车窗外站着居高临下的杨瑾维,用类似期期艾艾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愿,“我真的不饿。”
    杨瑾维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是担心走光,放心,你这种在缅甸男人眼里类似于青涩果子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毫无吸引力,就算是有心品尝还会担心崩坏了牙齿。”
    青涩果子?崩坏牙齿!
    何凌宵满脸通红,考虑要不要对他毒舌的忍气吞声就听到他说,“这里待会会提供车子清洗业务,何总监待着这里会妨碍到他们工作。”
    后面一句还算勉强过得去。
    何凌宵差点忘了樊迪的话来,在缅甸,因为多是砂石路面,灰尘漫天。boss大人龟毛洁癖到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寻找那种有清洁汽车业务的饭店用餐。
    于是何凌宵跛着脚就跟在一群人背后走进那家用竹子做成的房子的屋檐下。
    屋檐下一字排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四个座位。都是竹子做的座椅,静下来心何凌宵才闻到属于这里淡淡的竹叶味道。
    桌上是玻璃茶杯注入的淡黄色水,店里老板娘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另外一个叫做安的男子用汉语解释到说这是用桂花、山泉水和糯米特制的米酒。
    安见何凌宵对着杯子半是怀疑的样子就说,“这个很好喝,又不醉人的。”
    何凌宵端起杯子凑到鼻尖果然是一个馥郁的桂花香气夹杂着甜糯的香甜。浅酌一口,味蕾被催动,不禁又饮了一口。
    麋鹿似的眼睛透着欢喜。当何凌宵举着空杯子想要再喝一杯的时候,杨瑾维压下她的手说,“这个是要额外付钱的。”
    小气的。这人眼里什么时候都是钱。
    她咂咂嘴,心里的抱怨等上到桌子上的松菇汤、嫩黄色的清炒竹笋丝、野味熏肉端上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
    这天回到酒店就有服务员送来了药油。
    第二天,杨瑾维很早就又去了玉石采集场。
    何凌宵因为脚伤所以就受到优待,她的工作是在他回来前把他的衣物送去洗涤,顺便帮杨瑾维整理一下房间。剩下的时间自己安排。
    他们住的是缅甸最大的城市仰光最好的酒店,但是这个东南亚东南亚小国家条件确实不是很好。杨瑾维的房间已经是这间酒店的最好房间,烫金壁纸上的上是黄色矢车菊的图样,乳白色的橡木衣柜,深棕色的床和浅棕色的地毯。
    杨瑾维要求打扫房间服务生只需换下床上的被褥,其他的由何凌宵亲自负责。他说不喜欢自己的物品上面染上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样子是那种又酷又拽高高在上的样子。
    检查衣柜的时候何凌宵看到昨天她穿过的外套。她把它从衣架上取下来装进洗衣篓,这些衣服上面都没有切维侬的冷香,其实这件事情时有来由的。
    就在昨天她帮他整理行李的时候。长途飞行后又不能立即休息,被他叫到房间帮忙整理行李。
    boss大人很挑剔,认为仰光买不到他所需品,所以行李也很多。何凌宵笨手笨脚的整理整整半个小时还没有整理好,因为不满他把自己当做她的仆人使,站在洗水间的镜子前手上正拿着一瓶他钟爱的切维侬香水,然后在空中比划着往地上摔的动作。冷不防听到他在客厅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做贼心虚的手一抖,啪!
    完了。
    她望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发愣,然后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过来。
    下意识地转过头,之前嫌弃飞机餐,刚刚还在享用午餐的他正好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这个罪魁祸首。“你故意的吧。”
    然后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弱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把手摊开给他看,“手滑。”
    就算她有想法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我会告诉财务损失由你薪水里扣。”然后他借着背部的力量离开门框转身利落的往外走。
    艹!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切维侬的香原本不是很浓郁,可一瓶几十毫升的切维侬就另当别论了。直冲嗅觉的味道,熏得头昏脑胀。这才弯腰去捡拾地上的残片。
    头刚刚低下去,就被身后的一声喝止住了,“何凌宵你又在干什么,我叫你来时让你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吗?”
    何凌宵看到他眼底的寒霜意识到自己又错了,然后呆呆的看着他。
    “帮我把笔记本的电源接上。然后整理一套晚上出去吃饭的衣服。”他很不耐烦的说。
    他晚上有个应酬,是宴请当地政府职能部门人员吃饭。
    “哦……”何凌宵跟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门铃声响起,两个酒店服务员经过同意进入房间收拾何凌宵的残局。
    下午,何凌宵在房间里醉心于自己的设计,傍晚时分杨瑾维一行人才回来。
    第三天杨瑾维带着她去集市上转。看过来林立的玉器店铺里的各种玉石饰品,最后他们来到一座圆形的广场上,上面是很多摊点,是这里最原始的原石交易市场。
    杨瑾维说这次带着她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赌石。
    摊点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大的有箩筐那么大的,小的只有拳头般大小,灰色的丑陋的,有的像是某种动物的形状,有的像是一段枯木,有的被磕掉了表面的灰突突一角,然后露出绿色……
    杨瑾维说这是民间玉石原石交易的地方,所以最大的也不是很大。
    何凌宵跟着杨瑾维一路看过去,只见他这块看看那块摸摸,然后靠着“刚”的翻译跟卖家攀谈。推着独轮车小贩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穿梭于摊位之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凌宵渐渐地失去新鲜感,慢悠悠的跟着他们身后走,视线最终挪到杨瑾维墨蓝色整齐的裤管上。
    现在男装的裤脚越来越短,越来越修身。而他的裤管贴着黑色的皮鞋口,规规矩矩又不显得落俗。视线往上一点,她发现他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那条腿的轮廓看起来是有力的。
    在一处摊位摆出的十字路口地方何凌宵差点被一辆过来的独轮车撞到,对方嘴里叽叽呱呱的吵着反应快及时刹住了车,车上的石头重心不稳咕噜噜砸下来。
    何凌宵一回身就看到堪堪停在自己后面的独轮车倾斜过来,眼见着石头滚落,吓到的她只是后退一步,然后杨瑾维眼疾手快的双手掐住她的腋下把她抱着转了一个方向。
    等她刚刚离开地面的时候就看到一块八寸见方的石头落在刚刚她的立脚处。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块石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背部炸起一个个小栗子。如果刚刚脚在那个位置非砸成肉泥不可。
    “怎么不看着点?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些?”杨瑾维一连抛出两个问题,问得何凌宵措手不及。
    她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现在boss大人很不悦,横眉冷对,那意思是跟你出门就不能消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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