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之手下丫头还是惜命的,苦口婆心的轮番劝她,扬州那么老远,纵使走水路也要半月了,几个姑娘带着那么多银钱,明摆着是任凭人咬的肥肉!再说她们连个路引都没办,雇车雇人都没得办法,黑路用银子到能行得通,问题是哪个敢露那个脸儿呢?
    这些话许如之听了,气的摔了簪子,指着她俩振振有词道:“女子怎么就上不得路了,我小姑姑从小还抛头露面的和人谈生意,甚地方是她没去过的,她能行,我也能行,有银子还怕找不来人么?!”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许芸那样的女子世上能有几个?真是不明白这世间险恶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仙女们:
    1、以后更新时间定在晚间21:30可好?有事我会提前在公告栏和作者有话说请假,如果临时的小事儿,不耽误本日更新,只是时间晚了点,我就在下头评论区留言推迟些时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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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第六十七回
    许如之说完也不指望她们, 把桌上摆的四盘点心果子统统用纸包起来,再拿了油纸伞,转圈儿想着该带的都差不多带了, 零碎东西路上买来便是,左右有钱能使鬼推磨,难不倒她。
    眼看着拦不住, 大丫鬟换了副语气, 就说今儿夜里半颗星都寻不见,想来明日阴雨,急急忙忙出门还走不了多少路, 好歹派人打听了客船几时走, 定下位置, 拖个一日半日的也不碍事。
    许如之听完勉强同意了, 只叮嘱两人千万不能和刘妈妈说,否则她就自个儿回去, 连她们都不带着。
    刘妈妈从许如之一丁点儿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 除了许三老爷和夫人,只她还能管束着, 时不时说些提点的话, 许如之心里清楚这事如果被她知晓,别说走不了,骂上顿都有可能的。
    丫鬟嘴上答应着,出了屋便和刘妈妈禀过,她一听小姐这荒唐主意, 顿时痛心疾首的直攥着拳锤腿:“这孩子这是要老奴的命哟!”
    于是第二日到底没如她的愿,刘妈妈嘴上不说,可从早到晚就没从屋里出去过,半步不离的陪着许如之,明显是有人报信儿给她了。
    许如之也犯起倔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真个预备着自己走,假装熄灯睡下,偷偷拿小包袱溜出了门,不想半道正巧遇见打水归来的丫鬟,那丫鬟瞄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怎还能不清楚,扑通的跪在地上,说什么也得阻着她。
    顾青竹却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只以为是主仆间起争执,以许如之的性子,她和沈昙在这多停一刻,怕落在眼里都是那种看笑话的人,所以略微顿了下,便低头过去了。沈昙则素来不爱管闲事,何况是不待见之人,眼皮子都没抬,伴着顾青竹继续往前头走。
    谁也不会料到,两人如此‘视而不见’的举动,给许如之心头添了把火,无论如何都要拉着丫鬟走,就算今晚在城里随便找家客栈住下,也比在这儿寄人篱下犯堵来的强。
    ******
    农忙季节,正是送花神的日子。
    年初因为朱凤珊遇着歹人闹得人心惶惶,京师闺秀连花朝节都忽略了去,顾青竹只带着听竹苑的丫鬟们剪了彩筏,再用红绳系在枝头,赏看几眼。
    本以为送花神也会敷衍而过,没想到许园上下每个院子都分了捆七彩绫罗,晨里用过早膳,便开始裁裁剪剪扎成花旗,有的索性扯出一条条两指宽的带子,绑在园中的树上,一时间满眼的桃红/春/色,煞是喜人。
    顾同山伤势有了不小起色,由张姨娘和顾青竹搀着可以在院子里走上几圈,这日顾二爷来访,两人在房中商议要事,顾青竹不方便在一边儿听,泡好茶就推门出去了。
    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正摆着裁好的彩条子,颂平颂安坐在桌前忙活,张姨娘垫着脚往墙边小树上扎,顾青竹笑着走到跟前顺手拿几条彩带:“我也来掺合一脚罢。”
    三老爷伤情稳定,颂平颂安才真是长呼出口气,人家给送来绫罗彩线本要帮忙把院里小树扮上,却被颂安婉拒了,几人凑着忙会儿做消遣也是极好。
    这时,外头急忙忙奔走来一位婆子,但看衣裳布料,就知是在许园掌几分权的体面人儿,手腕上还套着个小指粗细的银镯子,见着顾青竹先是福身招呼道:“顾家小娘子!”
    顾青竹认得她在许芸身旁伺候的,又是满脸的急色,便点点头问说:“您可是有事儿?”
    徐婆子喘了两喘才开口道:“我们府上如之小姐不见了,主子让我来您这院里打听打听,看有谁瞧见过没?”
    许如之不见了?
    乍一听,顾青竹倒没甚惊奇,自然而然猜想着是否出府上街去了,送花神这几日寺庙集市均热闹的很,稍微逛逛要花个把时辰的,于是劝道:“您别急,我这就让丫鬟去下头问问看。”
    颂平颂安一个去小厨房,另个去隔壁王大人院子打听,顾青竹安抚着徐婆子先坐下,思索片刻,又问道:“许小姐房里的丫鬟还在么?会不会往寺庙或者其他地方去了。”
    张姨娘也颔首道:“我虽没出门子,但听得帮厨的小丫头说最近城里不少人家都去拜佛上香,可问问门房那边有马车遣出府没。”
    徐婆子心内真真儿一堆苦水难诉,别说门房,这许园里里外外跑遍了,马车半辆没少,守门的一个个盘问,均说没见着小姐的影子,丫鬟倒跟着少了两个,正是许如之贴身伺候的,但以往小姐纵然有什么心血来潮,那俩丫鬟也会想办法禀告过才跟着出府的。
    “家里的角角落落俱差人寻遍,恨不能掘地三尺了。”徐婆子苦叹一声:“若是您这边两个园子再打听不出一星半点儿消息,就得去城里找找看。”
    半晌,颂平颂安前后脚的回来,均是徒劳无获,徐婆子也坐不住了,小跑着到前院暖阁找许芸商量法子。
    “这都怎么养出的小姐性子。”颂平快人快语,忍不住皱眉道:“一家子鸡飞狗跳的找她,夜里头睡觉也能心安?”
    颂安拽了下她胳膊道:“终究不是咱们府上的事儿,少议论两句。”
    张姨娘为人谨慎,只笑笑忙着手上的活儿,顾青竹又往树枝上绑了挑条鹅黄的彩带,打了结,恍然忆起昨夜在前院小径是碰到过许如之的。
    琢磨半晌,她决定见见许芸,无论能否帮到忙,好歹将知道的说上一说。
    许园前院东暖阁不大,在正堂后头,中间隔着道木格拱门,两边垂了明黄布幔,成百本子的账册铺在两张书桌上。许芸正坐在灯挂椅上,由于生意方面的杂事一宿没睡,天亮又听说侄女跑的见不着踪影,顾不得换件衣衫便把府上管事召集到这,分配人手去寻。
    顾青竹没等多久便被请进去,如实把见许如之的情形讲给许芸,只见她垂首在屋内踱了几步,随后叫来刘妈妈又问一遍:“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发现小姐不在房里的?”。
    刘妈妈见实在瞒不住,愧疚道:“确实是今儿晨里,但我之前听丫鬟说小姐闹着想回扬州,所以昨日一直跟着她,睡前还好端端的!”
    闻言,许芸怒极反笑:“她是翅膀硬长本事了,劳我兴师动众派了那么多人手,好,好的很,随她去罢,给我那三哥捎封信,就说他教的好闺女胆识过人,以后再不必求着我带她!”
    刘妈妈立即慌了神,哀求着许芸不要动怒,好歹先将人找到再说其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青竹不好插话,功成身退的准备出门,结果正巧门房小厮满头大汗的过来说,有个小乞儿送了封信,指明要给许芸的。
    这信一拆不当紧,上头白字黑字,要银子换许家小姐的命。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芸能把府里人的嘴巴封严实,从外面传来的却防不胜防,你一言我一句,许家小姐被掳的信儿不胫而走,连同在江边亲自盯梢捉冯天富的沈昙,也从商陆口中听说了。
    沈昙是何等聪明的人,联想到和顾青竹回院子时看见的那幕,立时猜的通透,轻轻撇了嘴角,问道:“银子?要了多少两。”
    商陆挠挠头,蹲下说道:“还没说呢,单让许家主子把现银备了,瞧着胃口挺大,我出门前头个一万两已经叫人拉出去了。”
    一万两并非小数目,普通人家多少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有胆子咬下扬州许家这么大口肉,可不是三五十个贪财之徒能吞下的。
    沈昙没说什么,压了压头顶的斗笠,将目光重新调转到岸边正在装船的木材上头,一眨不眨。
    商陆原想竖着耳朵听听自家主子的高见,人家却闭口不言起来,顿时心痒难耐的追问:“您倒是说个想法啊!这会是谁干的?那么老多的银子,怎么运走,怎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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