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对赵怀信勾搭闺秀的行径甚为不耻,如今他竟然将魔爪伸向自己心仪的姑娘,能不气急么?自打听说赵怀信在京兆府遇见顾青竹,两人一路返程,他这心里头像猫爪似的,整日整夜的无法安眠,好容易见了面,且不说表心意,起码得提醒她千万别被赵三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去!
    顾青竹藕荷色的裙摆荡了荡,轻巧着转过假山,眼前是一片绿竹做的屏障,再往前就是方才坐的那片地方了。
    高旭挥手让两个宫女退避至一旁,深深吸了口气,猛的跨前一步对顾青竹道:“青竹...青竹妹妹,我有话对你说。”
    而于此同时,金桂园里传出赵怀信的朗朗之声。
    “臣子赵怀信倾慕顾家七姑娘,愿意一试。”他跪拜在圣人面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请圣上恩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补昨天的份,夜里会再发一章,是今天的~
    本想着两章合在一起,不过看我码字的速度,怕让大家又等久了,于是先放出来一章。
    碎碎念:嫂子平安生产,小侄子出声居然有9斤4两(脸红),要知道,嫂子可是个小巧玲珑的美女,没怀孕时还不到90斤。
    第89章 第八十九回
    席间一时针落可闻。
    虽说方才有部分命妇闺秀结伴赏荷去了, 可留在园子里头的大臣及家眷依旧不算少,此时俱是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赵承德赵大人手中执的竹筷都没来得及放,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家侄子, 甚至产生了敲敲他脑袋壳子,探里头是不是灌了水的想法。
    而坐在桂树下的瑞和县主,嘴边的笑容微不觉察的僵了僵, 在此之前, 她对顾青竹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宝珠寺时的黄毛丫头上,瞧着是美人胚子,但与赵怀信闹出传闻的闺秀, 哪个不是数的着的样貌?连她最反感的朱凤珊, 不得不承认也自有一派风范的。
    至于其他, 瑞和县主以为那些许的小机灵放在寻常闺秀身上勉强说得过去, 但若作为将来赵家一房主母,特别是赵怀信的正妻, 可显得不够看了。
    赵怀信不是愚钝之人, 那他中意顾青竹就是冲着顾家老爷子的金字招牌去的。
    瑞和县主一厢情愿的想将赵怀信的举动合理化,搬出各种理由来解释眼下所见之事, 可她仍耐不住心中不平, 仿佛顾青竹是那勾人弃道入魔的妖女,心火滋滋的蔓延着,便是顾青竹没在席间,那目光也差不多把穿矮桌上戳出个窟窿来了。
    “喔?”圣人正直壮年,脸上却染了风霜褶皱, 笑意褪了三分,好似没有意识到赵怀信行的跪礼一般,目光转到赵承德的身上,长叹道:“赵爱卿族中青年真是后生可畏啊。”
    赵大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中央,跪拜道:“圣上息怒,他年纪尚轻没个轻重,臣下回去定当好好训诫。”
    “唉。”圣人哈哈一笑,摆了手道:“朕是在赞赏他们的,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朝气胆魄,连心仪的闺秀都不敢争取,日后还怎么指望着他们放开手脚,为我朝鞠躬尽瘁?”
    赵承德好歹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物,圣人话中真实意思如何,稍微揣度便能摸出七八成,听过这话只觉得浑身冷汗不止,可当着众人的面不能继续说下去,于是又叩了一礼道:“圣上英明。”
    圣人端着酒盏喝下口酒,侧过脸朝身后的五皇子道:“老五啊。”
    五皇子身着墨绿色对襟长袍,服饰不若其他公子那么多刺绣的繁杂纹路,腰间挂着锦绶玉佩,脚蹬黑皮履,面貌清秀,生得一双丹凤眼,看着人总是笑吟吟的,能看出样貌上是随了皇后娘娘。
    “儿臣在。”李晓立在圣人旁边,笑的答道。
    圣人指了指下面跪着的赵怀信:“朕前头的话暂且不提,赵家这孩子既然毛遂自荐了,你便与他切磋交流,年轻人总要勇于尝试。”
    “儿臣遵旨。”五皇子道。
    话毕,圣人才恍然记起赵大人和赵怀信还在地上跪着,赶紧说道:“爱卿快快平身,这一高兴倒是把朕闹糊涂了。”
    此时,被竹丛屏障掩去的顾青竹心中是惊涛骇浪,眼见者五皇子请赵怀信他们一道往东边的金明池走去,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不少年轻人,坐席一下子空下泰半。
    她半张着嘴,嗓子中想挤出些声音,可半晌都毫无办法,脑中一遍遍过着赵怀信说的那话,而后忍不住咬住嘴唇,撑了许久才稍稍缓过点劲儿。
    高旭比她也强不了多少,对赵怀信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圣人面前表露心迹简直震惊!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能无缘无故的说了那种话的?
    圣人、皇后娘娘还有那些朝中重臣没去看那热闹,皇后娘娘温言说了几句旁的话,众人明面儿上又恢复了先前觥筹交错的热络景象,方才那点小插曲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高旭皱眉,刚想找个伺候的宫女打听情况,对面却见傅家大公子稳步走来了。
    “青竹。”傅长泽依旧穿着他喜好那种朴实无华的长袍,面色少有的冷肃。
    顾青竹朦胧胧的回了神,看见他后欠了欠身,张嘴轻轻喊了声:“长泽哥哥。”
    傅长泽看她被惊呆的样子,脸上郁色倒少了些,朝高旭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道:“高公子,两人请随我过来。”
    两人被傅长泽带回侧殿,顾明宏一眼便瞧着顾青竹面色不对,担心的问起原由,可无论是她或者高旭,在墙边听了个半半截截,自己还迷糊着,哪里和人说的清楚?
    亏的碰上了傅长泽,素来心细稳重,一行人挑了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坐下,屏退了宫女,他才道出了来龙去脉。
    其实宴席一直进行的顺畅,这次赏荷的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故而圣人开口提起要张罗几位皇子婚事时,也没甚意外。
    往年类似的宴席大大小小很是常见,小辈们对诗作画,均是些清风雅韵的爱好,姑娘公子凑在一起,看对眼儿再与长辈沟通,兴许就千里姻缘一线牵了。而皇子皇孙的大事,一般由皇后娘娘主持把关,圣人如若见着欣赏的,偶尔也会保个媒,总而言之,还是私下里运筹的多。
    可今日偏偏就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始作俑者却是向来以腼腆著称的吏部侍郎之子王青。
    这位王公子自小与瑞和县主有些交情,算得半个青梅竹马,可胆子却小,李淑本是个傲慢果敢的女子,时间久了,王青便对她有了期许,希望能迎娶县主。
    瑞和县主收到过他的赠礼,俱是按着自己喜好千辛万苦寻的东西,县主无意便退了回去,有些花卉果子之类的不好退,就让丫鬟看着处理了。是以谁都没想到,在众人消遣时,王青鼓足了勇气向圣人请求,给他次向瑞和县主表露心意的机会。
    李淑的婚事自然也是这赏荷宴的目的之一,且先前宴席从来没有人主动请缨过,圣人饶有兴趣的问了他,想怎么表示呢?
    王青便让宫女替他将软席上放的卷轴拿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副雪中图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张画作无疑是出色的,山间白雪皑皑,石头小径绿松萝,一名撑伞的妙龄女子正出现在画中央,火红长裙像是要把这冰天雪地融化一般,她只有个背影,身段与瑞和县主有八分相似,身后是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子。
    意境悠远,让人一眼便记住了。
    圣人抚掌大笑,连皇后娘娘也喜上眉梢,便随口问了瑞和县主,这画是否收下。这种场合再有心,也不会有人出言为难姑娘家,收不收画跟同不同意婚事是两码事。
    瑞和县主尽管不喜欢那王青,但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却不差,她心头一动,四两拨千斤的笑道:“君子六艺研习书画乃立身之本,王公子若真有心,能否帮本县主采摘一朵金明池的荷花?”说着余光暗中打量着赵怀信,顿了顿继续道:“这金桂园旁的池子原先有座石桥,拆卸之后只剩了桥墩隐在水底,如果能踩着这些桥墩摘来池中红色最饱满的那株,这画本县主便收下了。”
    这活儿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且不说红色最满的怎好辨认,即便看出来,能站在桥墩上够着的花朵也是有数的,万一碰见个隔得十万八千里,毫无船只等物什相助,单凭肉身凡胎如何去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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