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啊。”刘春芽仰起脸,好像在看着他似的,张着嘴笑的很是疯狂。“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也想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哈哈哈哈哈。”都快被晒成人1干的她,竟然还有眼泪。
    齐成康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她的笑,她总喜欢微微低垂着脑袋,抿着嘴浅浅的笑着,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嘴和鼻子,是欢喜又是羞涩,每每看着,他心头就一阵火热,又软又暖,恨不得把所有的好的都送到她面前,不让她受半点苦。
    “你很好,是我太贪心。”疯笑个不停的刘春芽突然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她就垂下了脑袋。
    半响,齐成康才反应过来,他哆嗦着伸手,探不到女人的呼吸。原来,都是回光返照,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着,她这般精神,说不定还能挨几日,说不定老天会下雨,然后,她能活下来。
    不用别人说,他也明白,很是清楚,这个女子有多可恶,她就该死,就不该活着。可到底是他曾深深爱过的,曾捧在手心里顾着护着的,妻子。
    “我很好,你为什么就不懂的惜福呢?”齐成康喃喃自语的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朦朦胧胧的月光里,齐成安站在不远处,看着往回走的弟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声叹息。他这傻弟弟啊,又憨又老实,偏偏还死心眼一根筋。
    “哥,她死了。”这话就如同是个出口,话刚落音,齐成康就嚎啕大哭起来,伏在他哥的肩膀上,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不知道家在哪里,哭的又伤心又无助。
    齐成安能说什么?他沉默着,伸手轻拍着弟弟的肩膀。死了挺好,他还怕老天下雨,让这祸害活下来。
    前生罪大恶极,死后也都是尘归尘土归土,梨树屋给了死者应有的尊者,让刘春芽入土为安,愿她来世,莫再被猪肉糊了眼,好好做人。
    这事动静很大,沸沸扬扬,十里八乡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谁也没嘀咕什么,这刘家闺女委实歹毒了些,该死啊!松树坳的刘家,自然也是知晓的,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没动静也好,省了梨树屋的事。
    十月初,倪叶怡数数日子,这是狼白离开的第四天,应该快回来了吧,也不知带了多少狼回来。没下雨,粮食有点缺更别提肉,她才想到,真把狼群带了过来,这狼是肉食动物啊,该怎么填饱肚子呢?
    “倪大夫。”
    倪叶怡在琢磨着琐碎事,抬头望去,有点意外。“齐家兄弟。”和和气气的打着招呼。
    可惜了这汉子,没遇着个好姑娘。
    “倪大夫,我有个事想不明白,都说读书人最是聪明,我来问问你。”
    倪叶怡心里咯噔一声响,脸上不动声色的道。“有什么事,咱们坐着说吧,别站在太阳底下,怪晒人的。”
    她这里也没有水了,只剩下瓜果。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倪大夫,她说我很好,为什么又不惜福?”齐成康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事啊。倪叶怡沉默了下。“大抵是不够爱你吧,在她的心里,别的事情比你更重要些。”
    “爱麽……”齐成康失神的盯着地面。
    茅屋里的地面,被烈阳日日晒着,也有了些许的龟裂,痕迹浅浅的,和悠南山外的田地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事儿。
    齐成康在太阳底下静站了会,然后,他就离开了茅屋。
    第二天,倪叶怡听到村里的媳妇子告诉她,齐家的二儿子,说要去当和尚,大清早的就往梧桐山去。梧桐山是这附近的庙宇,香火还不错,周边的村民遇着了困难,都会去庙里拜拜,还算灵验。
    不过,今年庙里的香火淡了些,因着悠南山有了个倪大夫,倪大夫医术了得啊,就没有医不好的病人,求神拜佛还不如找倪大夫来的灵验,自然都往悠南山来。
    都在讨论着,也不知齐成康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着去当和尚。问倪叶怡,倪叶怡哪里懂,就算她是神仙,她也不是万能的。比起齐成康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她更担心狼白。
    这位大妖先生怎么还没回来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是听到了倪叶怡的碎碎念,这日傍晚,大妖先生踏着晚霞的余晖回到了茅屋里。
    一身洁白的毛发啊,还真有些闪闪发亮的意味呢。
    “回来啦。”倪叶怡笑着伸手摸了把它的背,真舒服。“怎么走了这么久?”挺随意的问着。
    狼白进了堂屋,躺到了竹榻里。“遇着了点事,今晚吃什么?”
    “摊了点烙饼,凑和着吃吧。狼群呢?没找着?”倪叶怡暗想,不会吧,那她要怎么跟梨树屋交待。
    “一会就能到。”
    倪叶怡听出来了,笑的眉眼弯弯。“你先回来的是吧,初初离家,也有些想念是吧。我跟你说,刘春芽死了,你不知道刘春芽是吧,她啊……”吧啦吧啦把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齐成康今个往梧桐山去,说是要当和尚,也不能庙里收不收。”
    大抵是同类的原因?她对这头狼倒是有点莫名的亲近感。短尾灰它们都太小,不懂事,没个说话的。村里的村民吧,又不知晓她的身份,交谈时总要时时注意点,不能露馅,也就只有这位大妖先生,虽沉默了点,性子倒还不错,和它说话挺好,懂的也多,偶尔还能给她解个惑。
    狼白听着这话,却是眼神怪异的盯着她看。
    倪叶怡被它盯着有点坐不住,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脸。“没沾脏东西吧?”
    “烙饼呢?”
    “在厨房里搁着呢,你想吃你自己去拿。”倪叶怡做的多。
    狼白跳下竹榻,缓缓的往厨房走去。
    倪叶怡看着它的身影,暗暗想着,刚刚它的眼神好奇怪,细细思量着,似乎是惊讶?
    “咕咕咕咕”主人,主人,咱们山里来了好多狼啊。在外面玩耍的短尾灰,撒着胖胖哒的短腿往堂屋里奔来。
    好多狼啊,好可怕!
    倪叶怡赶紧起身往外走,走到屋门前,就见密密麻麻的狼往这边跑来,这些狼可没一头是简单的,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满身的凶戾,也难怪短尾灰会怕,狼白是大妖,它过来时把气息敛的干净,可不像这群狼。
    巴掌大的细长青,别看它小,它却很有气势的挡在屋前,立着上半身,红通通的小眼睛盯着狼群。旁边立着块石头,竖着的,像根细细的石头根子,手指般大,这是圆石头。被它这么一衬,细长青那点儿气势瞬间消失,看着倒是有点忍俊不禁。
    “这不是一个狼群麽?”倪叶怡细细的数了数,这里足有四百头狼呢!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精神却不错,眼睛泛着绿光,冒着森森寒意,慎的慌。“这些狼,这些狼恐怕不能带下村,得让它们收敛下气势。”
    村里还有孩子呢,不说孩子,便是胆小些的,八成也得被吓的够呛。抬出她,估摸着也顶不了什么用。
    狼白变成小小狼蹲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吃着烙饼,只回了俩个字。“随你。”
    “看着挺乖的,这样吧,先奖励个烙饼,每只狼吃个烙饼。”倪叶怡想,还好她今天的烙饼做的好。
    “不行。”狼白立即回了句。
    倪叶怡愣了下。“为什么?这么多烙饼你又吃不完。”
    “我的。”
    短尾灰不高兴了,上跳下窜的道。“咕咕”我的烙饼。它说要吃烙饼,主人才做的烙饼。
    狼白瞥了它眼,活泼的胖兔子立即怂怂地窜到了细长青的身边。
    第40章
    狼群最终没有吃到香喷喷的烙饼。
    而怂怂哒短尾灰缩在小小的细长青身后, 眼巴巴的看着狼白,一口一口吃掉一个又一个的烙饼。它,它的烙饼,都被吃完了!它却连声都不能吱。
    “吃这么多烙饼,你不觉的撑?”倪叶怡目瞪口呆的问着。
    咽下最后一口烙饼, 狼白跳下桌,袖珍版变成霸气版。“刚好合适。”
    倪叶怡默默的噎了下, 暗暗吐糟,说的好像平素都饿着它似的。“我刚想到个事, 得跟你说说。眼下这年景, 正闹着大旱, 村里别说肉,连存粮都很勉强, 也不知何时会下雨, 你带这么多狼过来,它们吃什么?”
    “这些狼住在山里, 不住在村里。”
    “不行。”倪叶怡下意识的拒绝。“足有四百头狼住在悠南山,其余的小动物就不敢往山里来。再者, 当时说的是, 让村民们养狼, 增加村子的战斗力, 让狼住在山里,这样不太妥当。”
    也不知狼白是怎么传达信息的,狼群沉默的走进了小竹林里歇息。
    “把悠南山周边的山都买下来, 扩大悠南山的范围,狼群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守着,梨树屋遇到事情,我带着狼群过去帮忙,平素让他们多多锻炼,也可以进山找狼对练,我会看好这些狼,绝对不会伤到人,若是村民们流露出恶意,自找死路就跟我无关。”狼白还是头回说这么多话。
    倪叶怡听着他有条有理的言语,愣了下,上下打量着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村里养狼的艰难性?”
    狼白漠然的看着她,转身进了堂屋里,舒舒服服的往竹榻里躺着。
    “你让我把悠南山周边的山都买下来,原因是什么?”倪叶怡总觉的这事不简单。
    不料,狼白却给了俩个简单的字。“养狼。”
    “不可能吧……”倪叶怡不相信,伸手戳着它的背。“你跟我说说呗。”
    “不买也行,狼群直接住悠南山。”
    “那肯定不行。”
    狼白冰冷冷的看着她,带点儿似笑非笑的意味。
    倪叶怡有些讪讪然。“好吧,回头我跟村长说说这事,把悠南山附近的山都买下来是吧?”她还是觉的这里头有事,不告诉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总会知道的。“先说好,这些狼得由你管着,你要管住它们。”
    “嗯。”狼白懒懒的应着。
    “也不知把周边的小山头买下来要多少钱。”倪叶怡嘀咕着,起身往药房去,她得数数家底。
    次日,江村长得到村民捎的口信,特意搁了手里的事进山来找倪大夫,见着窝在竹榻上的狼白时,他还笑着打招呼。“狼白你回来了。”话刚落音,见着进屋的倪大夫,乐呵呵的笑着说话。
    “村长,坐啊。村里情况还好吧?”倪叶怡随口问着。她便是没下山,村里的情况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家家户户都没有水,就靠着瓜果解渴。
    江村长笑着道。“还行,就是缺水,倒也没出什么事,还能撑上个把月,已经是十月的天,这天差不多该下雨了。”今年这大旱,村里还挺安宁,一直没出什么事,就是刘家那闺女惹出桩人祸来,好在有老梨树舍命相助,又有倪大夫搭把手。
    “没出什么事就行,昨儿狼白回来,带回四百头狼,这些狼煞气重,很见凶戾,我见着这些狼也才知后知觉的想到个事儿,咱们村里养狼,可这狼只吃肉啊,村里怕是不好养。”倪叶怡顿了下,看了眼江村长才继续说。“我琢磨着,既然把这些狼喊过来,就不好再放它们回去,便让它们呆在山里吧。”
    “村长,你看能不能想想法子,把悠南山周边的山都买下来,钱财方面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些珠宝,等这天灾过去,你拿到镇里或县城换点钱,若是不够,你跟我说。”倪叶怡略略笑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悠南山不大,养着四百头狼,别的动物就不敢往山里来,怪冷清的,住着也不舒坦。”
    江村长点头应着。“我理解倪大夫,把周边的山买下来,让狼群分散对吧?这事我来想法子,钱的事倪大夫不用操心,都由我来张罗着。不怪倪大夫啊,这事是我们商量出来的,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狼是肉食动物。”
    “我的想法是,狼养在山里,平素往山里多放点鸡啊鸭羊啊等,就这么放任着别管,再加上山里本就有些动物,还可以去更远些的山里觅食呢,左右饿不着这些狼,时常让它们下山遛遛的,村里有事,就让狼白领着狼群下村。”
    “这样妥当!”江村长觉的很好,比起养狼这法子要更周全些。
    倪叶怡见他赞同,就接着往下说。“平时村里的汉子也可以多多锻炼的,只要不带恶意,就进山跟狼对练对练,狼看着凶残,相处久些,约摸也会有些情分,再者,有狼白管着呢,它能把整个狼群都压住,就是跟狼玩耍的村民,必须要带着满满的善意,稍有点恶念,八成得出事,这也就怪不得狼。”
    “确实啊,这话说的在理,我会跟村里人好生说道说道。倪大夫这些个琐碎事又得麻烦你操心。”江村长腆着脸笑。
    “村长太客气了些。”
    俩人又说了会子话,无甚旁的事,江村长起身离开了茅屋。
    下午村民们进悠南山乘凉,有些村妇过来和倪大夫唠些家长里短,说起齐家的事,齐成康终究还是进了庙里,齐婆子哭晕在了庙前,被齐成安背回了梨树屋。齐婆子醒来后,就带着小秋明去了趟庙里,已经剃度的齐成康没半点反应,无法,齐婆子只得带着小孙孙回家。
    路过齐家时,小小的秋明还不懂事,上午哭的眼睛肿成核桃,下午就跟哥哥妹妹玩的开心,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嘻嘻闹闹,齐大媳妇坐在屋檐下,忙着针线活针,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院子里的孩子。
    娘死爹当和尚,好在小秋明还有大伯和大伯娘,还有爷爷和奶奶,还有哥哥和妹妹,失去至亲父母,至少家人还陪在他身边。他现在年岁小,待他长大点,开始懂事时,这些伤痛已经被岁月抚平。
    村妇们都念叨着说,幸好齐家上下都好着呢,有他们在,小秋明用不着担心。
    也不知江村长是怎么走的门路,正是大旱年景呢,短短不过十来天,他就买下了悠南山周边的几个小山头,事情办的干净利落,手续整齐。本来他想着顺便把倪大夫落户到梨树屋,结果到了跟前反而把事给忘了,回到家里才想起,两回三回都是这样。
    有点邪门呀。江村长犯着嘀咕,倒是不敢再强求着,把悠南山周边的几个小山头用梨树屋的名头买下来。
    江村长进悠南山说起这事时,倪叶怡琢磨着,大抵是天道在搞怪吧?毕竟她是山神,真落户到了梨树屋,可能会引起什么因果?她也不太清楚这里头,主要是她才开始修炼,满打满算也不够两年整啊,刚接触到这方面,又没个引导者领着,一切都只能靠她自个摸索。
    说完事,目送着江村长离开,倪叶怡进屋望着躺在竹榻里的狼白。“一会把狼群分下?分成东南西北四个狼群?”
    “不用分。”狼白漠然的应了声。
    倪叶怡看着它,到了嘴边的问话,忽的就恍然大悟。“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的?足有四百头狼,是不是刚好是四个狼群?我说呢,你怎么去了好几天才回来,你说有事耽搁了,就是狼群的事对吧?你肯定在琢磨着什么。”满满的笃定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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